戶部尚書致仕了，因此許多要做決策的文書都直接遞到了謝不倦這里，待新的戶部尚書上任之后，或許可以稍稍輕松一些。

許知霧便問，“哥哥，爹爹什麼時候來？”

“現在朝廷的調任書還在路上，待父親接到，又有諸多接事宜。且接任人選未定，就更久了。”

許知霧立時便想問他在接人人選上有何打算，又不愿催促他，便將這句問話咽了回去。倒是謝不倦主說起，“如今有兩個人選，一是吏部沈侍郎，他出商賈，考中探花之后朝為，真才實學是有的，不過在吏部并不很得重用，從探到的消息來看，甚至了排。”

“在京城為便是這樣，出如何就已決定了大半，而大多數人都掙不了出給予的枷鎖。但在駢州不同，駢州對出看淡許多，他若過去，于駢州于他都是好事。”

許知霧點點頭，“如果這個人是個仁善的好，那就他吧。”

謝不倦笑了，“另一個人選，則是魏司馬。”

許知霧睜大了眼，魏司馬便是阿嫻的父親，在駢州司馬這個位置上已經做了十余年了，據說爹爹去駢州的時候，魏伯父便已經是司馬了。

“論才學，魏司馬不如沈侍郎，但他是土生土長的駢州人，又在駢州州府一步步走到司馬之位，對駢州這片土地早已稔于心。”

若哥哥只有一個人選，許知霧便覺得“這很好呀，就他吧”，可現在哥哥給出的兩個聽上去各有各的好，許知霧便說不出哪一個更好了。

謝不倦看小臉糾結，頓時笑了幾聲，而后著手心說，“哥哥還以為阿霧要為魏司馬說兩句好話，沒想到我們阿霧這樣公私分明。”

“對哦。”許知霧像是被提醒了，抱著哥哥的胳膊撒，“那我說兩句好話吧，小時候我去魏府玩，魏伯母總會給我糖吃，偶爾見魏伯父了，他便會叮囑我好生走路不要摔了，……總之是個和善的人。”

“就這些？”

謝不倦暗暗好笑，他的阿霧實在沒有妖妃的潛質，哪怕是說好話，也公是公私是私，并沒有要干涉他的意思。

“那我再想想？”許知霧指尖在案上點了點，忽而偏頭道，“魏伯父跟著爹爹做了十幾年的事，默契十足。若他為駢州刺史，應當會將爹爹未做完的事一直做下去，爹爹親自設立的濟嬰堂、戶、監管司……還有駢州的祈愿節，想必會一直一直辦下去了。”

謝不倦略有容，了許知霧的頭說，“好，哥哥知道了。”

他好似并不打算批閱文書，反倒拉著許知霧起，“今晚的晚膳去梅園用吧。”

如今并非紅梅綻放的時節，梅園也不在它最的時候，但謝不倦想著若能換個地方，讓阿霧覺得有一分新鮮也好。

魏云嫻走后，阿霧顯而易見地無聊下來，他不在府上的時候總是看書、逗貓，不出門，也沒什麼好見的人。

仿佛一天到晚，只有他回府之后才鮮活起來。

外頭秋雨淅瀝，梅園有一整片的梅花林，大大小小的亭臺錯落其間，兩人擇了一亭子，收了傘座。

雨水在亭臺的檐下落一線一線，仿佛珠簾一般。

仆人一手撐傘一手端著膳食低著頭魚貫而。

許知霧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肺腑里的濁氣都被一掃而空，渾的暢意。

天漸暗，仆人們又提著燈籠一列列地過來，將其掛在各檐下，不多時便燈火明亮，雨在溫暖的燈火前乍然現形，又轉瞬不見。

謝不倦允和三杯酒。

又將手邊吃的菜輕推至面前，仿若不經意地問，“阿霧，聽門房說今日你堂姐來了？”

許知霧執箸的手一頓，“嗯。”

“吵架了？”

“哪里。”許知霧來了氣，“我才不和吵。”

“跟哥哥說說？”

許是哥哥的聲音太過溫，目又那般包容，許知霧放松下來，徐徐吐出一口氣，直言道，“大伯帶相看了荀將軍，且有那個意思，但不愿，便來尋我，說……”

看了謝不倦一眼，聲音悶悶地說，“想做哥哥側妃呢。”

說著，用筷子將碗里的魚了個，續道，“還跟我保證，只是名義上的側妃，絕不肖想哥哥，也不打擾我們過日子，甚至在你日后三妻四妾的時候還能幫襯到我。”

說完兩腮鼓鼓，連帶著將謝不倦也氣上了。

而謝不倦早已料到許知霖登門可能會說的話，此時也微微冷了面。

許家大房大約明白在他這里討不到多好，便決意從許知霧下手。

若許知霧再好騙一些，心之下說不定當真會……

見許知霧氣鼓鼓的樣子，謝不倦按捺下對許家大房的惱意，先溫聲哄，“阿霧是信的話，還是信哥哥？”

“……哥哥。”

“所以阿霧永遠不會有需要人幫襯的那一日。”謝不倦目不錯地看著，濃黑的眼眸被明亮燈火映得灼灼生，“若是可以，我甚至想要整個府上只有我與阿霧二人，不會有任何人看見我們，打擾我們。”

許知霧角微，抬眸迎上哥哥的目。

“我既連下人都覺得多余，怎會想要多了什麼側妃，這豈不是自尋麻煩？”

許知霧心好一些，開始打趣他，“哥哥你連給我梳頭都不會，若是連下人都沒有，我們恐怕要每日蓬頭垢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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