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姨笑著側：“涵涵等你們很久啦。”

梁奚禾這才看到，章姨后不遠，玄關的墻角有道人影，似乎有些怕生，聽到問話才邁步走過來，細聲細氣地喊了一句“嫂嫂”。

“你好呀涵涵。”

梁奚禾沒有妹妹，邊的人，從雷迪到梅姐，全都是年長幾歲的姐姐，對這樣弱弱的小孩完全沒有招架能力，頓時連聲音都放輕了幾分。

指揮著孟翰澤將禮遞過去。

“這些都是照著我的喜好挑的，希你喜歡。”

姚以涵抬眼，飛快地看了看哥哥，然后抿笑著道謝，將禮接過來后，側讓過：“嫂嫂快請進。”

這番乖巧順的模樣惹得梁奚禾又憐了一番，挽上了人家的胳膊：“走，吃飯去。”

飯桌上，原本想著怎麼招待嫂嫂的姚以涵，覺得自己才像客人。

哥哥就不用說了，媽媽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嫂嫂上，從前他們講究食不言，雖然現在話也不多，可從到工作，媽媽對嫂嫂幾乎是該關心的都關心到了。

有點驚訝。

晚飯的氛圍是從所未有的溫馨，氤氳的熱氣、飯菜的香氣里，垂首吃菜，眼眶似乎發著熱。

可惜，這種期待已久的家的覺并沒有維持太久。

吃到一半時，姚德平來了，他大剌剌地坐下來，添了一副碗筷。

孟淑慧又恢復了疏離，孟翰澤一如既往地平靜，只偶爾給梁奚禾夾菜，梁奚禾則對來人視而不見，專心吃自己的。

姚以涵默不作聲地察言觀，拉著飯粒。

姚德平說是聽說回家，特意來陪吃團圓飯的，姚以涵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才對，可莫名覺得有點多余是怎麼回事。為自己有這種覺，又覺得抱歉和疚。

梁奚禾抬手夾菜的時候，分了個眼神給姚德平。

他住院后，沒去問候和探，孟家這邊沒人提，梁家那邊該有的禮數都由梁董和奚總去盡。所以，這還是事發后梁奚禾第一次見到這人，也是才知道他前段時間已經出院了。

知道孟翰澤還在主持孟氏的工作，這就奇怪了，姚德平既然已經出院，怎麼不回公司？

姚德平跟姚以涵說了兩句話，沒急著吃飯，掃了一眼菜后，招呼章姨：“醫生讓我出院以后吃得清淡一點，廚房再上幾個蔬菜，鹽不要放太多，更不要放辣。”

喲呵，養生了啊。

梁奚禾瞅了他兩眼，好像是比之前見到瘦了一些。

他話說完，孟淑慧和孟翰澤沒什麼反應，倒是姚以涵驚訝地問道：“爸爸，您住院了？”

家里都還當是小孩，沒人把事告訴，姚德平也沒在意，這會兒追問，他也只是略地回答了幾句。

姚以涵擔心不已：“肺炎可大可小，您以后可要戒煙啊。”

本來這次落水，肺部不會有那麼嚴重的問題，但姚德平是老煙槍，本就已經快發展慢阻肺了。

“知道了，我會遵醫囑，好好養著的。”

姚德平說的是真心話，他這一生，前半輩子逐利，后半輩子求名，如今總算名利雙收，還沒好好呢，不能先垮了。

于是，他對孟翰澤說道：“公司的事，你繼續打理著，有事報我。”

又對孟淑慧說，“老樊給我找了一個氣功大師，這段時間每天帶我練氣，我覺得舒服很多。景灣這里空氣好，握準備搬過來住。”

梁奚禾眉頭一皺，姚以涵卻眼睛一亮，父母已經十五年沒有住在一塊兒了。

兩人齊齊地看向孟淑慧，唯有孟翰澤垂眸不語。

孟淑慧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開口。

“景灣犬相聞，滿覺院佛香繚繞，你能住得慣？”

姚德平當年以歸田園居的理念開發這里，憑的是市場嗅覺，他本人對這種環境實際并不冒，聽這麼一說馬上打消了念頭。

姚以涵的眸子暗淡了下去，梁奚禾卻笑了。

沒想到這人經此一事，倒有了古代皇帝尋仙問藥求長生的意思。

啜著湯水，葡萄眼亮晶晶的閃著不善的芒。

“哎呀。”

突然開口，幾人看了過來。

迎著大家的視線，梁奚禾指了指其中一道菜，狀似關切地對姚德平說：“我想起來，白果有毒，尤其對肺不好，您剛剛吃了這麼多，會不會有事呀？”

姚德平變了臉。

第42章

孟淑慧放下碗筷，代孟翰澤：“讓醫生來看看。”

孟翰澤從善如流地掏出手機打電話，然后對姚德平說：“還是回市區吧，如果覺得不舒服去醫院也方便，我讓凌叔送您。”

姚德平出院后一直住在邵姍姍那里，盡管很是舍不得二房的溫小意，但市中心的別墅區哪怕綠化做得再致考究，也難以跟雪霽山這里純正的山林氧吧比。

他這段時間還是一直打算著搬來景灣住，今晚來了就沒想走，所以剛剛一下車就讓司機回去了，這會兒只能接孟翰澤的安排。

擔心白果這玩意兒真的會傷他寶貝的肺葉，他的臉不太好看，但看到全家人張地為他張羅，心里又十分熨帖。

這麼多年，他在大房這里一直得不到好臉，這次生病倒是得到了妻子兒的關心，真所謂患難見真了。

尤其新娶進門的兒媳，不像兒那般不善言辭，嘰嘰喳喳的，更是讓滿覺院這里多了些活氣，讓他也久違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一家四口在飯桌上說說笑笑的時。

嘰嘰喳喳的梁奚禾正在“批評”章姨，一臉的嚴肅。

“廚房經手大家口的東西，怎麼能只懂油鹽醬醋呢？給他們找個中醫好好上上課，以后食材搭配都要更講究一些。”

姚德平穿好了外套，看到這一幕，滿意地點頭，惦記著自己的反應，又腳步匆匆地出門。

姚以涵張地送他出去，孟翰澤不不慢地跟在后面。

孟淑慧沒，等人一走，指示章姨：“給禾苗換一碗熱湯。”

瘟神送走，梁奚禾心大好：“章姨，多盛兩塊排骨吧。”

剛剛是怕姚德平遷怒廚房，所以才提前“發難”的，章姨是孟家的老人了，聽了秒懂其中的彎彎繞繞，該惶恐時作惶恐狀，這會兒又恢復了笑容滿面：“不能吃，禾苗也要多吃點蔬菜。”

姚以涵兄妹倆回來時，孟淑慧正在與梁奚禾說笑，不復剛才冷冰冰的模樣。

“我們禾苗剛剛訓起人來的樣子，很是有一家主母的風范呢。”

孟翰澤朝老婆看了一眼，眼底也滿是笑意。

不是架勢足，心眼子也多得很，一句話就將姚德平嚇走了，臨走竟然還念著的好。

姚以涵心思單純，看到媽媽和哥哥都笑得輕松自在，擔心才了幾分。

“哥，爸爸住院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呀？我都沒回來看他。”

孟翰澤抬眸：“請了不專家醫生會診，問題不大，不想你擔心。”

孟淑慧也道：“你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專心學習吧。”

“哦……”

姚以涵埋頭夾了一粒米飯，心不在焉地送口中。

梁奚禾看看，心里的憐惜之更甚。

小姑娘還在一個完整的家，可這個家早就名存實亡了。

想了想，問道：“涵涵，晚上我們一起打游戲吧？”

對于無解的問題最好的辦法不是解決它，而是放下它，梁奚禾向來都是這樣，能不耗就不耗，也想就此轉移姚以涵的注意力，做點開心的事。

跟嫂嫂畢竟還不，從來沒玩過什麼游戲的姚以涵下意識地想拒絕，又不好直接開口，迂回地說：“什麼游戲啊？我不太會玩……”

梁奚禾笑了：“沒事沒事，我也是菜鳥一只。最近我跟你哥哥在玩一款雙人游戲，很有意思的。”

說著轉頭問孟翰澤，“裝備帶了嗎？”

孟翰澤沉默了兩秒，頗有點郁悶地答道：“帶了。”

山里無聊，他不會忘記帶上正上頭著的消遣，但沒有想到的是，這就了新的玩伴，一腳踹開了他。

孟淑慧默默地吃著飯，眼神在小夫妻二人上游移，品出了一點意思，抿笑著。

姚以涵張地捋了捋下來的發：“那，那我試試吧？”

梁奚禾哈哈一笑：“你力別這麼大啊，游戲而已，過不了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孟翰澤瞥了一眼，無語，也不知道是誰跳不過去轉盤的時候，差點要把手柄砸了。

飯后，三個小的親親熱熱地告退，孟淑慧在屋子里，由章姨陪著繞圈消食。

章姨不知兩人結婚的始末，但也看出來跟以往很是不同，笑道：“真沒想到翰澤這麼張老婆呢。”

吃飯的時候幾乎是盯著老婆的碗，惦記著給人夾菜，出門的時候去給老婆拿外套，作比慣會伺候的人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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