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兇

不知何時, 這調皮的小家夥從某個旮旯躥出來，一下子鑽進窈窈的懷裏, 絨絨的大尾一甩一甩的。

這下不止手心麻，臉上也是。

窈窈被逗得咯咯笑，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房門大開著，一側便瞧見了梧桐樹下的影。

“二哥～”

江仲麟小跑進來，額頭覆了一層薄汗，氣息也有點不穩，“秦先生在給窈窈上藥呀？”

他這麽一問，窈窈又要忍不住破功，秦懷瑾敲了敲腦門，“忍著。”

“忍不住呀哈哈哈……”窈窈雖然忍不住發笑，但還是乖乖地著手不曾回去。

為了轉移注意力，小臉紅撲撲地看著江仲麟詢問道：“二哥把生辰禮送到文禮哥哥手上了嗎？”

秦懷瑾塗藥的手微微一頓，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塗藥。

江仲麟聽到妹妹的詢問，一臉坦然道：“自然！”

“你都不知道他收到後有多開心，臉都要笑爛了！”

其實他并沒有說錯, 當時他將小安安送的醜上天的泥人給陳文禮後, 為了增加真實, 他還睜著眼說瞎話道：“這是窈窈親手給你的，但你知道的，的手藝……”

說罷他還拍了拍收到生辰禮後明顯高興起來的陳文禮，邪邪一笑, “窈窈說是照著你的樣子的，說實話雖然醜了點, 但畢竟是窈窈親手的，是的一番心意, 對不對？”

陳文禮臉上的笑容一僵，江仲麟的胳膊還搭在他肩膀上，沉甸甸的，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覺得江仲麟的力氣比從前要大了不。

他不適地了，點頭道：“代我先窈窈道一聲謝……對了，窈窈手上的傷可好些了？若是剛痊愈又給我了這麽一個泥人，可是不妥？”

難為他還記得窈窈傷得是手，江仲麟皮笑不笑，“已經大好了，你放心吧！”

陳文禮聞言果真松了一口氣，也沒繼續追問，反而開始為自己推，他忍不住苦笑道：“不瞞你說，我是想親自登門探的，但文萱此次驚，一直嚷嚷著不讓我離開，所以……”

他說得真意切，但江仲麟只想呸他一臉，說謊話也不打一下草稿，他親眼看著陳文萱被洵先生救下來的，分明毫發未損，什麽驚？

要驚的人也該是窈窈！

想起窈窈那日滿手鮮一臉驚恐地在大哥懷裏，他心下又是一痛。

連帶著也看陳文禮不滿了，只覺得長相俊俏相識多年的哥哥變得虛僞起來了。

若是日後能遇上個更好的郎君，他鐵定要慫恿爹娘將陳文禮換掉。

心裏計較一番後，江仲麟臉上掛起虛僞的笑容，“我會轉告給窈窈的。”

想屁吃，他沒添油加醋就算是仁慈義盡了！

陳文禮當然不知道江仲麟心裏所想，看著手裏的小泥人，雖然醜了點，但只要一想到這是窈窈親手給他的，他不由得覺得甜。

他低頭溫一笑恰巧被陳文萱看見，氣勢洶洶沖過來，“哥哥，你方才去哪了？”

眼尖看見他手裏的泥人，不由得嫌棄道：“好醜，哪來的？”

陳文禮聞言臉一沉，他收起手心裏的小泥人，板著一張臉看著陳文萱，呵斥道：“你鬧夠沒有？”

陳文萱第一次見兄長這麽兇，當即眼淚就掉下來了。

“你罵我？陳文禮你居然罵我？”

簡直嘶聲裂肺，形狀瘋魔。

然不止今日，這段時日每一日都會發作，就好像瘋了一樣。

陳文禮疲憊地合上眼，簡直心俱疲。

他方才對江仲麟的確沒有撒謊，許是那日陳文萱向他求助，他猶疑了那麽一霎那，也就這麽一霎那，便當真以為自己要放棄，不肯救，一醒來便是這副瘋魔的樣子了。

其實也有正常的時候，但只要遇到一點不順心的事就會鬧，簡直就跟炮仗一樣，一點就炸，鬧起來簡直人仰馬翻。

尤其是還總揪著陳文禮不放，簡直走到哪跟到哪。

就連陳文禮想要出門也不，也幸虧現在書院放假了，不然還有得鬧。

當然現在也沒好得哪去就是，此前找大夫來看，說興許是應激了，需得家人多多開解陪同慢慢就會恢複。

王婉晴本就弱，這個重任自然就給了陳文禮，剛開始他還有耐心，但現在卻是越來越不耐煩。

見陳文萱還在發瘋，甚至揚言要去向王婉晴告狀，陳文禮索不搭理，冷著臉走了。

只是剛回到小院，又出現一個不速之客。

王念薇瞧見他，一拜，“表兄，我見你這幾日因表姐的事勞，所以特意為了熬了補子的湯，你可要嘗嘗？”

被陳文萱折騰了許久的陳文禮臉有所松，“表妹一番心意，為兄心領了。”

這話說得有些生分了，王念薇嗔了他一眼，“表兄～”

說罷的子還往他側靠了靠，陳文禮手裏還拿著小泥人，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燙手。

他想拂開仿佛黏糕一般的王念薇，卻是被一雙小手握住，吐氣如蘭，“表兄，你累不累呀～”

……

將近酉時八刻王念薇才從屋子裏走出來，出來時臉上還帶著的笑意。

其實同陳文禮當真沒發生過什麽實質的關系，陳文禮是個書呆子，純得很，不過略施了些小手段，他便按耐不住。

拿起手裏的一百兩銀票看了看，滿意地笑了笑。

之所以會這樣，也不過是想從陳文禮手裏拿點錢罷。

陳文萱現在就像個瘋子一樣，保不準什麽時候又打起了的主意，自然要早為自己做打算。

其實從前是有些欽慕陳文禮的，還妄圖嫁給他，頭腦發熱的時候甚至想著做妾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但自從聽到陳文萱同王婉晴的對話後，便清醒過來了，前不久發生的瘋馬事件也讓看清了陳文禮的真面目。

陳文禮表面看起來彬彬有禮，溫，實際卻是個自私自利甚至還有些虛僞的男人。

親妹妹向他求救，他不僅沒救反而還往後退擔心會牽連到自己！

分明同糾纏不休，卻還一邊對未婚妻含脈脈一臉深！

若不是為了銀子，王念薇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將銀子妥善放好，著銅鏡裏長相貌的自己忍不住發呆。

原本也是有爹娘寵著的小姑娘，日後也會有一份好姻緣，但一夕之間水災便淹沒了城池，了孤兒，只能寄居在姑母家。

本以為姑母家定是一個很好的容之所，誰想……“唉！”深深嘆了一口氣。

突然看見銅鏡裏掠過一片黑角。

屋子裏分明只有一個人，哪來的服？

王念薇汗倒豎，眼睛死死地盯著銅鏡，“誰！”

追雪慢悠悠走上前來，彎下腰看著銅鏡裏的一臉驚恐的王念薇，輕笑道：“王姑娘，某與你談一樁易如何？”

*

十一月初，天氣越發寒冷了，寒風獵獵，伴隨著連綿不絕的小雨，簡直要凍進人骨頭裏。

而這一場雨一下便是大半個月，直到年前才停下。

而這個時候年味越來越濃了，大街上隨可見紅通通的燈籠紅通通的對聯，一眼去就像是紅的海洋。

而江家的菡萏院裏，休養了大半月手心傷勢已經完全恢複的窈窈打開小門咻地一下鑽過去。

輕車路地走屋子，看見坐在書桌前伏桌疾書的男人，乖巧地喊了一聲，“先生，窈窈來啦～”

秦懷瑾擡起頭，了眉心，將手邊溫好的羊遞過去，“喝了它。”

他把時間掐得極準，每每等窈窈過來，他便會遞上一杯溫熱的羊，簡直心至極。

窈窈剛開始的驚訝到如今的習以為常，沖男人甜甜一笑，就在這時，江仲麟也過來了。

他的院子離得有些遠，因而走過來要比窈窈要晚些。

瞧見妹妹捧著羊喝，角還沾了一圈白，他沒忍住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輕笑道：“小矮墩是要多喝點，以後就能長得跟哥哥一樣高了。”

這話什麽意思，窈窈不樂意了。

氣鼓鼓地瞪了江仲麟一眼，但這一點威懾力也沒有，反而顯得更可了，像是炸的小貓，比還可。

江仲麟忍不住哈哈一笑，窈窈氣極扭頭向秦懷瑾告狀，“先生，二哥說我矮！”

江伯麒臉一僵，剛才實在太是得意忘形了，秦懷瑾涼涼的眼神掃過來，他突然有一種奪門而逃的沖。

“你是窈窈二哥，我也不好厚此薄彼，日後便讓後廚多煮一碗，你也喝，多喝點長力氣，日後好保護窈窈。”

雖然但是……好吧！

江仲麟苦著臉應下，早知道就不打趣妹妹了，妹妹兇兇的，但後的男人卻是兇神惡煞的。

惹不起惹不起，他還是趕溜罷！

看著江仲麟落荒而逃的背影，窈窈忍不住哈哈大笑。

秦懷瑾角微彎，敲了敲腦門，“調皮。”

窈窈吐了吐舌，跑到一旁的小書桌前坐下。

小書桌高度剛剛好，上面放了筆墨紙硯，旁邊還放了一個小書櫃，裏面放了許多話本子，全是秦懷瑾給買的，剛開始知道，簡直高興壞了，圍著男人又蹦又跳，簡直快樂得不行。

一屁坐下，椅子上鋪了乎乎絨絨的兔，坐起來綿綿的，超級舒服。

坐下後從書櫃裏拿出昨日做了標記的話本子，沉迷地看著話本子，不從哪躥了出來，輕輕喵了一聲。

秦懷瑾擡眸瞥了它一眼，藍的大眼睛同他對峙，但後蓬松的大尾已經炸起。

顯然這個小家夥十分記仇。

見男人沒有異後，它一邊警惕地看著他，一邊走著貓步向坐在椅子上沉迷話本子的小姑娘走去。

秦懷瑾突然勾了勾，沖小姑娘道：“窈窈過來，我教你寫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