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從屋子裏出來時秦懷瑾便準備將懷裏的人放下, “等等！”

窈窈朝他晃了晃白白的小腳，一臉無辜道：“先生, 鞋～”

“鞋子掉啦！”

秦懷瑾只得轉回去撿起剛剛被小姑娘蹭掉的繡花鞋，繡花鞋小小一只，被他握在手裏有一種說不去的別扭，見他蹲下就要給自己穿，窈窈不知怎的心裏一跳，忙道：“先生，我自己來！”

也罷，凡事過猶不及，方才占了便宜的秦懷瑾想著。

等穿好鞋，他拍了拍腦袋，正準備開口，窈窈便退了一步，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先生，你剛剛了我的鞋, 現在又來我的頭！”

怎麽著, 他都不嫌棄, 卻嫌棄上了？

秦懷瑾簡直要氣笑了，這小東西……他作勢還要上的臉，小姑娘卻像個兔子一樣跳走了，裏還嗷嗷直：“先生壞！”

穿雲層, 金輝落到上，好似給披上了一層神漂亮的金紗。

轉過頭沖他笑得一臉燦爛, 大眼睛如水洗般澄澈晶亮，紅齒白, 腮邊酒窩深深好似藏了一般，“先生來追我呀！”

又恢複回了活潑明的模樣，笑聲清脆，腳步是輕快的，擺飛揚，連飄揚的發都是肆意的。

此時的就像一太，明燦爛，讓人不自覺地靠近。

但這太已經被人打上了烙印，秦懷瑾跟在後，目寵溺牢牢鎖定在上。

黎佑被的笑聲吸引，轉頭便看見了一前一後的兩人，走在前頭的笑容燦爛明快活恣意，在後不足半步距離，高大俊的男人目一直寵溺地看著，如同的守衛，仿若要看到天荒地老。

但黎佑可不會真以為這個男人真的會是的守衛，畢竟他舉手投足間出的氣勢可不像一個護衛能擁有的，就譬如此時他投來目，只是淡淡一瞥，黎佑就覺自己被什麽猛盯上了。

他心下驚了驚，忙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他走上前來朝兩人行了一禮，“小生黎佑拜見秦先生、江小姐。”

聽到黎佑這個名字，窈窈頓住了腳步，看著眼前快有自己高面容十分稚的小年，好奇地歪了歪腦袋，“你是誰呀？”

“我……”黎佑剛想說話，小石頭便從他後探出個腦袋，脆生生道：“窈窈姐姐，這是我大哥！”

妹妹很好，就是有時候太過跳了，黎佑按住腦袋，“小石頭年紀太小了，子又跳，還江小姐海涵。”

說著他朝小石頭使了個眼，小石頭機靈，眼珠子轉了轉後朝窈窈一本正經地行了一禮，雖說歪歪扭扭的，但誠意還是在的。

“窈窈姐姐，我不知道你怕黃鱔，事先并未告知，因而害得你驚，對不起！”

說著深深彎下腰，這是一個小姑娘最樸素的道歉方式。

看著小丫頭瘦瘦小小的子，窈窈如何不心，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一件意外。

上前拍了拍小石頭的腦袋，“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一場意外，而且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小石頭擡頭看見笑意盈盈的臉，心頭的大石頭頓時落地，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謝謝窈窈姐姐。”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窈窈姐姐你真好！”

同之前疏陌生的態度相比，待窈窈更親昵了些。

窈窈也對小石頭的印象很好，只是在小石頭端來黃鱔粥時，即便聞著很香很香，但還是堅定拒絕了！

是絕對不會吃的！！

因為是自家導致窈窈被驚嚇到的緣故，老村長一家都特別愧疚，待窈窈愈發熱，好吃的菜盡管往面前放，江沅沅和陸清歌也跟著了這一把待遇。

然而這次飯桌上卻是不見陸秀華和林紓的影，窈窈還奇怪了，詢問江沅沅，只是方才鬧的事有點大，且不好在老村長一家面前提起，江沅沅便含糊過去了。

待私下裏，江沅沅和陸清歌才將陸秀華鬧的事說出來。

窈窈聽得連連驚訝，但是心大的人，且同陸秀華就不，因而聽了便罷，并未在意。

本不知道陸秀華曾求助過秦懷瑾，那會被嚇得心神大，又豈會聽到？

然而陸秀華不知道，但即便知道，也會認為江窈窈裝模作樣，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暗暗嘲笑，這是陸秀華此生最大的恥辱，已經徹底恨上了江窈窈。

因而在看見江窈窈時，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而被瞪了一眼的窈窈更是覺得莫名其妙，又不是害的，且陸秀華自己本沒有傷，大一個人了，這心眼怎麽就跟針眼一樣大呢？

撇撇，毫不示弱地回瞪陸秀華，甚至還做了一個鬼臉。

陸秀華沒想到窈窈會反擊，愣了愣，繼而怒火更甚，手裏拿著的陶碗就想扔過去，就被追雪一把抓住，“你想幹什麽？若是不想要手了，我就給你廢掉！”

追雪是暗衛出，武功高強，拿下這麽一個千金小姐就宛如抓一般輕輕松松。

陸秀華被住手腕，忍不住吃痛，“啊，好痛！”手上一松 ，“砰”的一聲，陶碗便掉在地上碎幾瓣。

怕被波及，窈窈拉著江沅沅和陸清歌往後退了退。

陸秀華也在這時掙紮起來，“好痛，救命啊！”

“你放開我！救命！”哭著，眼淚鼻涕橫流，怎一個慘字了得！

窈窈也不敢鬧出人命，忙追雪松手。

追雪又冷冷警告了陸秀華一番才松開手，陸秀華得到自由後捂住已經變得青黑的手腕跑了。

江沅沅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剁了剁腳，“真是攪屎一個，活不幫忙幹，還想害人！”

“等會我就向鄒夫子告狀，還想要棲霞書院的名額，簡直就是在做夢！”

正在洗菜的林紓聽到這話，忍不住低了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

已經到了陸秀華的連累，在鄒夫人等人心裏名聲都差了，為此心裏簡直要恨死陸秀華了，又怎會為出頭！

因為不敢再去稻田，于是窈窈包括陸秀華們都留下來做飯了，本以為陸秀華鬧過一場會收斂了，怎知還是死未改。

可真能生事，窈窈真心佩服。

因為都是小姑娘，在家聲慣養的，其實是做不來做飯這等活的，且不說會不會做，做出來的能不能吃也是一個問題。

所以老村長的老伴是有在一起幫忙的，窈窈們頂多就是洗洗菜打打下手罷了。

周氏是個溫的子，材微微發胖，人很和藹，說話溫言細語的。

窈窈喜歡的，周氏有點像逝去的祖母。

“周，讓我們去送飯吧！”

笑容嫣然，聲音甜甜的，看起來又乖又漂亮，讓周氏也心生歡喜，笑得眼尾出褶子，“你們小姑娘手，力氣小，我讓小石頭隨你們一起去。”

小石頭今天沒下田裏做活，一直跟在窈窈後打下手。

其實田裏本不缺，之前是非要一起去幫忙的，如今跟在窈窈後打打下手倒也不妨礙。

如此，江沅沅和陸清歌一組，窈窈和小石頭一組，兩人將一大籃子飯菜擡著走去田間。

路上窈窈看著個子瘦瘦小小的小石頭，有些好奇，“小石頭，你的小名是誰起的？”

盤旋在心頭已久的念頭終于問了出來，是真的好奇一個小丫頭怎麽會起一個男孩子的名字。

說完有注意到小石頭聽到的話後子僵了僵，敢保證并沒有看錯。

一時間心頭浮起萬般猜測，小石頭是黎老二的大兒，難道是因為剛生下來看到是個丫頭片子，黎老二心生不滿，所以才這般隨意起的小名？

可瞧黎老二一臉憨厚，可不像是不喜歡小石頭的模樣啊！

窈窈心裏頭七八糟的想著，一道有些沉悶的聲音打斷了的想法，“不是誰起的，那是我父親的小名，我祖母將我錯認他……”

父親？祖母？

窈窈聽得糊塗了，據所知，小石頭黎老二都是喊爹爹的，喊周氏為，那麽小石頭說的父親和祖母是何意？

小石頭目平靜無波，“我不是爹爹的親生兒。”

“什麽？”

然後窈窈才知道小石頭是被老村長一家收養的，其實小石頭也是常寧村人，父親還是個秀才，母親溫，祖母和藹，一家人的生活溫和寧靜。

然而到了小石頭一歲那年，父親從書院回來，突發山坡，他不幸被埋，等被挖出來時已是聲息全無。

母親遭這個打擊，直接一病不起，纏綿在病床上幾個月便撒手人寰。

自此，偌大一個家只留下孤兒寡母。

小石頭年紀太小了，什麽都不懂，即使是自家的親爹娘離去，也只是哭了幾下便恢複平靜。

但這卻讓遭遇喪子神已經有些失常的老太太認定是喪門星，因為的出生，克死了爹娘。

盡管有老村長等村人的解釋，但老太太已經變得固執，又因為小石頭是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了，所以老太太雖不至于弄死，但打罵是尋常，甚至還會克扣飯食。

但老太太也有好的時候，錯認小石頭是的爹的時候，就格外溫和，噓寒問暖，連封存好的書籍都給小石頭看，在稻田裏養黃鱔的想法便是小石頭從那些書裏看來的。

但這樣的時極，小石頭小時候便是生活在這麽一個扭曲的家裏。

直到五年前老太太逝去，小石頭真正變了孤兒，老村長見這孩子可憐，同老二商量了一下，便將人帶回了自家，自此小石頭便再次擁有家了。

沖窈窈笑了，面上不見一點悲傷，曾過的傷已經被老村長一家治愈了。

窈窈卻忍不住紅了紅眼眶，懂事的小腦袋，“以後好好孝順村長他們。”

晚間，窈窈同秦懷瑾說起這件事時，心中還頗為慨。

“先生，村長一家都是好人啊！”

秦懷瑾也沒想到小石頭的世竟會如此複雜，聞言點了點頭。

“常寧村有村長在是一件幸事。”

他接著補充道：“我觀黎佑其子也不錯，年紀雖小，但沉穩，算是個好苗子。”

窈窈已經聽說村長去找過陳監院想讓黎佑進青山書院一事了，但當時陳監院并未立即應下。

這兩天老村長一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包括小石頭，窈窈也忍不住為擔心。

如今聽到秦懷瑾的話，便知黎佑進青山書院一事是板上釘釘的了。

雖然的先生不是青山書院的夫子，但誰讓他有能耐呢？

有他此番話，黎佑進青山書院不問題。

窈窈笑嘻嘻地跑過來抱住他胳膊搖了搖，乎乎撒道：“先生真好～”

秦懷瑾寵溺地點了點鼻頭，窈窈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先生，小石頭好生聰明啊，那般小的時候便識字了呢，用稻田養黃鱔的法子還是從書裏學會的呢！”

看著被黑暗籠罩的稻田，有些好奇，“您說這稻田既然能養黃鱔，那還可以養其它東西嗎？”

說罷笑嘻嘻的，“既能種稻谷還能養些旁的東西，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家家戶戶都學會，那這天下豈不是沒有死人了？”

秦懷瑾聽到的話，眸微凝。

久久沒有等到先生回話，窈窈撅了撅，覺得手臂有些冷了，又往男人邊了，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

“先生，我明日要跟小石頭去小山摘板栗喔～”

小山只是常寧村的法，實則小山并不小，裏頭興許還會有猛出沒。

秦懷瑾眉頭一皺，窈窈連忙解釋道：“我們只是在外圍啦～而且不是還有追雪嘛～”

拉著他的手臂撒，但秦懷瑾依舊不松口，不得不又連連保證，“我絕對絕對只在外圍，一定會牢牢跟著追雪，不離開半步！”

“先生先生，您就答應我嘛～我真的好想去～”

對上小姑娘祈求的眼神，秦懷瑾心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第二日他會得來窈窈失蹤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