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魏欽話音落, 整個園子都安靜了。

明黛止住了哭泣聲，擡起頭，木呆呆地看著他, 白皙的臉蛋哭得通紅, 下掛著淚珠, 屏著呼吸，心裏卻早已掀起驚濤巨浪。

不說話, 魏欽心底生出幾分忐忑，黑沉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的小臉，著一顆淚珠從眼角落沒鬢發，他心髒猛了一下，手指微，擡手輕的面頰, 抹去的眼淚。

誰知就這個作惹得明黛眼淚越掉越多, 哭得更厲害了, 魏欽竟慌了神, 開口嚨幹暗啞，低聲哄道：“我不曾婚啊……”

明黛手指搭在他幫自己眼淚的手背上, 聞言, 哭聲哽咽, 別開了臉, 細細地噎著。

也說不清此刻的眼淚是為何而流, 總之就是鼻子發酸, 眼淚止不住。

瞧著肩膀抖, 淚眼朦朧的可憐模樣, 魏欽抿了薄：“跟我來。”

明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拉到書房裏。

魏欽將摁坐在書案後的圈椅上，起從一旁的書櫥中取出一大一小兩只盒子, 半蹲在前，先把小盒子遞給了。

明黛著絹帕眼角，紅著眼睛覷他一眼，打開鎖扣，裏面是一把小鑰匙！

這是哪裏的鑰匙？

探手取出來放在手心裏仔細端詳，看不出花樣好像只是一把最普通不過的鑰匙。

嗒嗒地問：“什麽啊？”

這的確是一把普通的鑰匙，但也是魏欽的全部家。

魏欽握著的手腕，從袖兜裏出的荷包，看到裏面只裝著他先前給的象牙牌，作頓了頓，把鑰匙也放了進去，重新塞回袖兜裏。

頗有些強迫收下的意思。

“給……給我嗎？”明黛拿著隔著袖子荷包，傻愣愣地問。

魏欽頷首。

又將另一只大些的盒子放到手裏。

明黛還沒從收到他庫房鑰匙中回過神，手裏就多了一只長長的，有些份量的盒子。

經過那鑰匙，不免好奇這裏面裝的又是什麽，在魏欽示意打開盒子的眼神中掀開了盒蓋，

裏面是兩個黑牛角軸柄卷著祥雲瑞鶴紋的黃綾，很像看戲時看到的那些角兒唱戲拿在手裏的聖旨。

想到這兒，眼睛忽而瞪大，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會是真的聖旨吧。”

方才哭過，滴滴的聲音帶著啞，面腮掛著未幹的淚痕。

魏欽擡手，用指腹抹去：“嗯。”

明黛一下子覺得聖旨連著手中盒子都燙人，像扔燙手山芋一樣連忙把盒子往他那兒推，瞪著泛紅的眼睛：“那你把它拿給我做什麽？”

雖然知道魏欽曾經做過，知道他很厲害，但總覺得那離很遙遠，甚至平常都不會想起這件事。

也沒有覺得魏欽在家做個富貴閑人有什麽問題，認識的郎君不打理家中生意的，都是這般。

但這封聖旨的出現，才讓恍然驚醒，此刻蹲在前，目灼灼地盯著的男人究竟有多複雜。

魏欽接住盒子，扯了扯，輕飄飄地說這是他往後的營生。

營生？

明黛以為他在哄自己玩，鼓了鼓面頰，哪有人指著聖旨說是營生的，除非……

除非這是一封任命詔書。

魏欽隨手將盒子放到地上，握住微涼的手，認真專注地看著：“明黛我們親好不好？往後我所有的一切都屬于你。”

他其實不擅長說話，只是想把他擁有的都給，何況本該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這兩只盒子，是他自己掙下的財富和榮耀。

庫房鑰匙已經到手裏。

而等他接下這道聖旨，那他便是朝廷命，他的夫人便可請封誥命。

魏欽垂眸看的手，手指纏相扣。

“我也會屬于你。”

“以後我來照顧你，疼你。

“明黛我十分期待與你擁有一個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家。”

魏欽低沉醇厚的聲音緩緩落到明黛心中，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過如此鄭重的語氣說話。

張張，明明很多話湧到了嚨口，卻又到無措，有些害，不知道先說什麽回應他。

他說給一個家。

家，好陌生的詞啊！

眼眶微燙，淚珠子都蓄到眼角，又被生生地憋住，彷徨的視線落到地上的匣子上。

“是，是幾品的誥命夫人啊！我要先看過再說呢！”

魏欽楞了片刻，面稍緩，低笑一聲，把聖旨撿起來放到手裏。

明黛抱著聖旨，側伏到案上徐徐展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原福建府海防同知魏肅生，有功于國，福建溯田榆南，爾度端凝，英勇……

閱過麻麻的字，最後看到“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同知”。

甄家是為鹽商，知道兩淮都轉運鹽使司掌管兩淮鹽政，署設于揚州城，兩淮鹽運司由從三品的都轉運使主管，這之下便是從四品的同知。

“可請封四品的恭人，還滿意？”魏欽站在旁，單手撐著書案道。

明黛擡頭看他，眨了一下酸的眼睛，示意他低頭。

魏欽眉眼溫和，俯湊近，被雙臂環住脖頸，有些意外，不過欣然的親昵，寬大的手掌挲著的背心：“嗯？”

明黛面頰著他的脖頸，著他溫熱的溫，心裏很踏實，吸吸鼻子：“勉強滿意。”

“那看來我日後還需更加努力了。”魏欽眉梢微揚，語調平常。

明黛忍不住咧開角。

聽著的笑聲，魏欽薄彎彎，手臂突然施力，將抱坐到書案上，抵著的額頭：“還沒有回答我。”

明黛臉一滯，以為那就是回答了。

魏欽要聽到正式的回答。

明黛本就紅撲撲的臉蛋又添了幾分紅霞，赧地湊過去，親親他的瓣，試圖敷衍過去。

眼地看著他，這還不夠嗎？

魏欽眸閃，幾乎是本能的托著的後腦勺，加深的吻。

放開後，拭去角的水漬，還是搖搖頭。

呼吸織在一起，熱熱地迷住明黛的眼眸，氣息急促，心髒跳得厲害，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終于點了點頭：“好。”

“我們親吧！”

明黛說完，心中豁然開朗，原來這也是的期待。

和他組一個家，只要想一想，心髒就仿佛泡幸福的甜水中。

魏欽眼底浮現出滿足的笑意，雙臂撐在側，膛將要溢出的喜悅仿佛要將他淹沒。

明黛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暢快開心過，手指輕輕描摹著他漂亮的眉眼，笑意盈盈地看著，不願挪眼眸，他笑起來多好看吶！

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人。

魏欽捧著的臉，又親上的紅。

明黛齒微啓，摟著他的脖子配合著他。

用力地擁抱親吻，像是要把對方進自己的骨中。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可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心裏都覺得滿足。

明黛手指尚且勾著魏欽的脖子。

他忍不住偏頭吻了吻的手腕，低喃：“嘉因。”

被他親得的，明黛心髒怦怦跳，腦袋裏像是有人放著煙花，絢麗得讓眩暈。

魏欽眼角眉梢一直帶著笑，喟嘆一聲，甚至：“明日就想與嘉因親。”

他本舍不得放開，不想讓離開自己的視線。

“不可以嗎？”明黛心中一，歪頭看他。

魏欽沉默了一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很多東西需要準備。

他思索著明黛已經將他往後推了推，跳下書案，拽著他的手，拉著他穿過明家宅院，到雙柿巷，敲響明家對門的謝家大門。

魏欽未曾松開明黛的手，幹淨的下顎繃，心底已經有了預。

謝六嬸慢悠悠地過來打開門：“誰啊？”

擡頭看到魏欽，轉眼又看到明黛，有些傻眼。

小梅花巷常派轎子來接明黛，們這些鄰舍們都看在眼裏，也聽到過蕭太太有意明黛做自己長媳的傳聞，因著對象是魏欽，們不太敢相信，只當是些風言風語。

自己都還等著給明黛介紹好郎君呢！

現在瞧著眼前一幕，不著頭腦，不明白這是個什麽陣仗。

魏欽朝微微頷首。

謝六嬸也忙對著他笑著點點頭，這還是自魏欽回揚州後，第一次正式與他打照面。

他看起來不好相與，不免心中生怯，好在還有明黛。

看向明黛，遲疑地開口：“這是……”

“六嬸，若是我們明日要婚，要準備那些儀式呀？”

明黛彎著眼睛，脆生生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