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周京渡不說話了，他只覺得自己是傻。

明知道沈朝霧心大，他還要喋喋不休。

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沈朝霧的憐憫嗎？

不會的。

周京渡覺得他現在就像是一個用思考的渣男的風塵。

渣男的最高境界就是渣而不自知。

沈朝霧就是這樣。

周京渡瞥了一眼，見小姑娘眼皮子已經合起來，比鯊魚的咬合力還要強上幾倍，他嗤笑一聲。

“幾個意思，跟我在一起就困？”周京渡惻惻開口。

“和靳堯在一起的時候，神不是好的麼？”

周京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你現在好像是一個新婚夜丈夫不來你房間跑出去喝花酒的怨婦。”沈朝霧犀利點評。

嘖嘖道，“尖酸刻薄的本都要藏不住了，周京渡。”

周京渡:“……”

。

好想罵人。

他忍了又忍，這才出一笑容，“怎麼，這就煩了？”

沈朝霧訝異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無辜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我就沒不煩你的時候呀。”

周京渡:“(ー`´ー)”

心臟氣得嗡嗡的疼。

他一聲不吭地打著方向盤，周的怨氣幾乎快要溢出屏幕了。

“沈朝霧，算你行。”他咬牙，從牙里吐出幾個字。

“我一直行的。”沈朝霧道。

想了想，又道，“我才不像那些了吧唧的男人。”

周京渡:“……”

什麼玩意兒？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了吧唧？是什麼。”周京渡面無表道。

“……”

沈朝霧沒說話。

周京渡又問了一遍。

“你干什麼這麼兇。”沈朝霧扭過頭去，閉著眼睛，“還能是什麼，你不是男人嗎？”

周京渡:“……”

他一噎，“沈朝霧，這話你跟誰學的？”

太暴了。

“還用學嗎？”沈朝霧抬高語調，“現在男人不行這件事，難道還沒有達共識嗎？”

周京渡一只大手掌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了眉心，“你試過麼。”

“沒有。”沈朝霧回答。

周京渡嗤笑一聲，“那你為什麼出這副深痛惡絕的模樣。男人不行這件事也沒傷害到你不是嗎？”

“現在沒傷害到我不代表以后不會傷害我。”

沈朝霧嘆了口氣，“而且男人本沒有人討喜。”

“有時候真想變一個男人。”嘀咕著。

周京渡:“……”

他皺了皺眉，“你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沈朝霧唉聲嘆氣，“我就是覺得自己沒有那玩意兒，有點自卑了。”

這個世界多男啊。

要是長了那一玩意兒，不敢想得有多樂觀。

沈朝霧想著想著，自己倒先笑了。

“……”周京渡面無表道，“你想的是什麼東西？”

沈朝霧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個。”

周京渡不說話了。

自己一個人在那生悶氣。

車里再一次安靜下來，只有雨滴砸著玻璃的嘩啦聲。

寂靜得讓人神經放松下來，不自覺就要睡著了。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雨夜。

周遭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沉香涌。

就在沈朝霧眼皮闔上的一瞬間，周京渡開口了。

“你變男人了，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沈朝霧不理解，“你還是男人啊。”

大概是因為困倦了，嗓音糯了許多，聽著就讓人心尖滲出一般的甜意。

周京渡掐了掐指尖。

他側眸瞥了小姑娘一眼，只聽見沈朝霧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你又不會因為我變男人而變人。”

周京渡:“……”

算了。

他就不該期待沈朝霧這張能吐出什麼好話。

雨勢湍急，沖刷著海城的黑夜。

沈朝霧慢慢閉上了眼睛。

安靜地靠在副駕駛睡了過去，睡覺很安靜，紅潤的微微抿著。

睫又長又黑，像是一把小扇子，微微卷翹。

比洋娃娃還要漂亮的多。

周京渡了眉心，低聲嘆了口氣——

沈朝霧會不會太信任他了。

可這種覺……似乎不賴。

周京渡角不控制地揚了起來，怎麼都不下去。

男人瞳孔漆黑而深，像是一口波瀾不驚的古井，底下卻波濤洶涌，危險而令人心悸。

車停在路邊。

雨刮也停了，任由大雨滂沱。

周京渡俯湊近小姑娘，糙冰冷的指腹慢吞吞過的眉眼，最后緩緩落到沈朝霧的上。

。

別人都不到，只要周京渡能到。

他會想——

這難道不是老天爺的恩賜嗎？

他和沈朝霧注定會在一起。

“朝朝，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留在這個世界。”

周京渡薄輕輕挑起，“你說我自私也好，恨我也罷，可是朝朝，你不能離開我。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他低聲低喃，“好麼？”

說完，男人輕輕俯，在沈朝霧的上落下一吻。

“轟隆——”

一道亮的閃電劈開漆黑夜空，照亮男人冰冷凌厲的容貌。

沈朝霧眼底沒有一暖意。

瞥了眼沉可怖的天際，他低笑一聲，“老天爺都說好呢，朝朝，你聽到了麼。”

小姑娘睡著了。

周京渡有些可惜，不過他也不著急沈朝霧的回應。

反正，現在沒有什麼是比朝朝睡一覺很重要的事了。

他踩著油門，雨刮重新開始工作。

直到在一棟別墅前才熄了火。

周京渡了眼皮，他從來不過問老爺子的事。

老爺子是個仁善的人，跟在他邊的管家保姆都會被安排一個好歸宿。

房子和錢，哪樣都不缺他們的。

可現在周家是他說了算。

周京渡俯湊近小姑娘，開臉頰兩邊的碎發。

又掐起一綹頭發慢條斯理地搔弄沈朝霧的臉。

沒多大一會。

沈朝霧就覺有蟑螂在啃自己臉上的。

一口又一口。

嚇得睜開眼，甚至來不及看眼前的男人是誰，就一掌狠狠拍了上去。

“死蟑螂！”

沈朝霧嫌棄地抹了把自己的臉，又惡心又害怕。

氣不過，又補了一掌，“升天吧臭蟑螂。”

周京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