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縈亦回頭看去,兩個子正一前一后朝這邊走來。
走在前頭的是上回在泓暉堂見過的棠,穿著一襲紫衫,又以藍錦帶束腰,量纖纖,修長。
目不斜視,只看向廊下的崔夷初,屈福了一福。
走在棠后頭的是一個生面孔。
那子腮凝新荔,儀容不俗,走路時下微揚,氣度毫不遜于崔夷初。
若非知道是新抬舉的通房,恐怕會以為是來靖遠侯府做客的貴。
“夫人。”
待們都行過禮后,崔夷初稍稍抬眉,輕輕搖著手中團扇。
“你們往后都是要伺候世子的人,在府中要和睦相,今日把你們過來,便是讓你們先認一認。”
“玉縈見過兩位姐姐。”玉縈先開了口。
棠一看見,便記起上回在泓暉堂前見過,彼時不過是一個花房丫鬟。
流芳館走水的事鬧得轟轟烈烈,饒是棠住得偏僻,也聽說了趙玄祐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玉縈回泓暉堂的事。
想到趙玄祐待自己的冷漠,再看玉縈,心中頓時堵得慌。
這丫鬟怕是在花房當差的時候就勾引了趙玄祐。
差事不好好做,如此風,實在讓人厭惡。
棠畢竟已經抬了姨娘,又來自王府,自恃份,對著玉縈沒什麼好臉,只略微點了下頭。
玉縈不以為忤,看向那位面生的子,恬淡笑問:“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那子比棠略矮一些,容卻更加秀,標致的遠山眉似蹙非蹙,眼角眉梢都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實在我見猶憐。
“懷月見過兩位姐姐。”
懷月?
這名字不像是侯府下人取名的慣例。
看懷月的言行舉止,皆是嫻雅端莊,想來出不低,家中有人犯了事,這才被禮部收押淪為婢的。
比起剛才跟玉縈對峙時的咬牙切齒,這會兒崔夷初的神平和了許多,看著懷月,溫和道:“往后你們倆同在泓暉堂做事,不可爭風吃醋,彼此要互相扶持,齊心協力侍奉世子。”
“是。”
崔夷初假裝思忖片刻,又道:“懷月通琴棋書畫,就在屋里打理世子的飲食起居,玉縈知花事,往后就把泓暉堂的庭院給你管了。”
這話乍聽起來沒什麼問題,有心之人一品就能品出其中微妙來。
玉縈和懷月同為通房丫鬟,懷月服侍趙玄祐飲食起居,可以隨意進出泓暉堂,玉縈卻只能待在屋外,繼續打理花花草草。
不同的差事,也代表著不同的境遇。
懷月從早到晚都能見到趙玄祐,服侍他更,服侍他吃飯,服侍他喝茶,甚至還要服侍他沐浴,玉縈卻可能一天都見不到趙玄祐。
崔夷初的司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
“你們可有異議?”
“并無異議。”玉縈和懷月一齊恭敬應了下來。
崔夷初看著玉縈,眼睛微微瞇起,覺得太過溫順必定有異,正搖著團扇,見玉縈沖笑得恭敬。
“夫人,請問往后泓暉堂會有多丫鬟?”
崔夷初揚起下,繼續說道:“泓暉堂是世子的書房,他在這里看書、理公務,不能人員太雜,除了你和懷月,另有一個婢紫煙也去泓暉堂,幫你們倆打下手。”
紫煙是跟懷月都是婢,想來兩人早已悉。
到這時候,玉縈全然明白了崔夷初的謀算。
懷月在屋里當差,在院里當差,再加上一個紫煙給懷月做幫手,往后在泓暉堂里會寸步難行。
“有件事,奴婢倒是不知該不該跟夫人提一下。”
就知道這賤人會生事!
崔夷初心中暗恨。
和玉縈明面上雖然沒有撕破臉,但經過走水和中毒一事,玉縈的野心和手段已經展無,往后不會藏拙,有什麼算計都會當面提出來。
“什麼該不該提,”寶釧見玉縈說話,頓時怒道,“夫人訓話,你聽著就是。別以為自己進了泓暉堂就能蹬鼻子上臉。跟夫人比,你一個通房算得了什麼?”
玉縈忙朝崔夷初屈行禮。
“奴婢并非對夫人不敬。只是方才夫人說泓暉堂是世子理公務的機要之地,奴婢想著的確如此,平常屋里只有元青和元緇能夠出,連門口的護衛都是跟隨世子多年的。奴婢在院里打理花草做活倒是不打,懷月姑娘和紫煙姑娘都剛進府,若是兩人都進屋去服侍世子,恐怕不太妥當。”
寶釧正要再罵,卻見崔夷初怒容已消,輕輕舉了下團扇,只得垂頭站在旁邊。
玉縈所說的確是崔夷初擔憂的。
泓暉堂是趙玄祐的地盤,如今兩人出了嫌隙,崔夷初本不敢往泓暉堂里塞自己的陪嫁丫鬟。
趙玄祐對玉縈的喜無需多言,從前守在流芳館廊下的每一夜,對崔夷初來說都是夢魘。
不能讓玉縈專寵,必須派人到泓暉堂分走玉縈的寵。
懷月是禮部送來的婢,雖是的舊識,卻不是的人。
模樣出眾,楚楚可憐,若是能長久近伺候趙玄祐,他必定把持不住,冷落玉縈這個小蹄子。
擔心玉縈詭計多端,給懷月添一個幫手更穩妥。
想歸想,趙玄祐原本近伺候的只有元青和元緇,突然多了兩個外頭來的婢,沒準會適得其反,讓他全攆了出去。
“你有什麼好主意?”崔夷初有此顧慮,下了火氣,不得不和悅地詢問玉縈。
玉縈道:“前兒我在養病的時候,世子讓前院茶水房的映雪照顧我,映雪是侯府家生子,又是一直在前院侍弄茶水的,在泓暉堂幫忙最好不過。”
崔夷初對映雪沒多印象,但不得不說,玉縈這個主意的確更加妥當。
葉老太君也好,趙玄祐也好,他們都看顧侯府的老家人的。
泓暉堂里要添丫鬟,倘若一個家生子都沒有,必然會惹爭議。
有映雪跟懷月一起進去伺候,趙玄祐縱然初時不喜,料想也不會把人退回來。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能讓玉縈這麼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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