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有薄怒。

秦子期也太蹬鼻子上臉了！

皇上好奇，“綺羅是誰？”

他的本意是從宮里挑兩個好的，送給秦子期，算作補償，息事寧人。

“回父皇，是太子妃邊的一等大宮。”

綺羅的份，必須言明。

聽到“太子妃”，皇上眼神微變。

覬覦太子妃邊的丫頭，就有點意圖不明了。

秦子期忙爭辯道：“綺羅本就是我榮鄉公府的丫頭，也是我一早就看上的，若不是母親糊涂，把發賣了出去，早就是我的妾室了！”

“孽障，閉！”

秦封的太突突直跳。

他一世英名，怎麼會教出這麼蠢笨不堪的兒子？

皇上賞什麼，就要什麼，這會兒提到綺羅，不是把榮鄉公府往日有損德的事，又翻出來，讓世人議論詬病嗎？

秦封簡直比被鞭尸還難堪。

“父皇，萬萬不可把綺羅賜給秦子期，秦子期先前就想強要綺羅，被綺羅刺傷，楊氏把綺羅賣進了紅樓，綺羅求助林媽媽，輾轉幾回，綺羅才到了太子妃的邊，本就是害者，萬萬不能再把推虎口！”

秦封不敢反駁太子，大汗淋漓，更加兇狠地瞪著秦子期。

饒是皇上不怒自威，這會兒眼底也閃過譏誚。

原來，風霽月的才子，不過是個恃強凌行兇的慣犯。

但眼下要的是息事寧人。

“容朕去打聽一下，這個綺羅品如何，再做決斷。要給，自然是給你最好的。”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模棱兩可。

秦子期仗著有傷在，自覺是占理的一方。

連聽到母親被杖殺的死訊，都顧不上悲傷。

一心沉浸在將要得到綺羅的狂喜中。

凌公主的大婚，就這樣，在混和中，慘淡地過去了。

皇后把凌公主接到了玉坤宮照料。

秦子期被挪回了榮鄉公府。

秦封嫌楊氏晦氣，讓人隨便找了個葬崗埋了。

而后，他去找了二皇子，抑不住滿腔的怒氣。

“二皇子，臣一向敬重你，多次出手幫你，你為何要唆使犬子折辱凌公主？幸而他了傷，皇上沒法降罪，否則，就是賠上榮鄉公府滿門，也平息不了皇上和皇后的怒火！”

陸斯鳴卻饒有興致地欣賞窗外的雪景。

“秦大人知道我唆使秦公子，為何不在他和凌大婚前阻止警告他，卻事后跑來興師問罪？是沒能好好利用這件事，撈取到你想要的利益，覺得吃了虧，才要把怒氣轉嫁于人吧。”

被破了心事，秦封的臉上青紅加。

他和二皇子，早就知道了彼此的做派和人品，這個時候再拿著架子裝清高，沒有意義了。

“你大費周章，又得到了什麼好？你就不怕太子查到你上？”

陸斯鳴臉上的笑容惻惻的，“怕什麼，與人口舌這種事，說有也沒有，說沒有也有，是最難拿證據的。

陸斯鴻對待這種事，向來慎重，捕風捉影而已，他才不會捅到父皇面前，否則落下個疑心兄弟的名聲，連父皇也要對他不滿。費力不討好的事，他不屑去做。”

他就是抓住這一點，吃準了太子的品，反復蹦跶。

“這件事看似風波平了，可朝堂之上，必然會傳出議論，到時候，如何收場？”

秦封心煩頂。

他現在后悔，和陸斯鳴為伍了。

這人太過毒，手段上不得臺面，玩的都是人宅勾心斗角的那一套。

即便是他得了天下，真的能當好一國之君嗎？

如何能比得上太子心磊落？

可他已經在懸崖邊了，若不抓二皇子的手，將會萬劫不復。

陸斯鳴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暖爐里的炭，炭火溫暖，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底卻一片冷。

“秦大人就只管裝出害者有苦說不出的模樣，我會扮演凌的好哥哥，力勸父皇解除這門婚事。”

秦封的眼底閃過。

果真如此，那他的中書令，豈不是就不用讓位了？

皇家注重面，出了這樣驚天的大事，皇上為了安他，定會留住他手中的權力。

而且有二皇子沖鋒陷陣，他只要站在二皇子背后即可。

……

程思綿從玉坤宮回來，陪了凌公主半天。

到底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太依賴皇后，現在又特別依賴。

公主府那樣華麗舒敞，也不愿意回去。

回到東宮，坐下來的那一刻，濃濃的疲憊襲來。

書意給端了茶水，“夫人聽說姑娘自從當了太子妃，沒一刻清閑，都心疼壞了。”

有宮上來給捶肩。

“怎麼不見綺羅？”

“太子妃忘了，綺羅今天告假，說要去看母親，這會兒天還早，沒回來呢。”

程思綿真的是忙忘了。

話音才落，綺羅就走了進來。

“太子妃，奴婢有話要說。”

程思綿讓服侍的宮都出去，只留下書意。

綺羅跪下磕頭，讓程思綿和書意都大吃一驚。

“這是作何？”

“奴婢請求太子妃，把奴婢賜給秦子期。”

書意比程思綿還要震驚錯愕，“妹妹你糊涂了？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豈有再進去的道理？”

和綺羅朝夕相，共同服侍太子妃，綺羅又聰明靈巧，討人喜歡，書意早就把當親妹妹了。

說著，就要拉綺羅起，可綺羅搖頭，眼神堅定地著程思綿。

“請太子妃恩準。”

“綺羅，你現在是本宮的人，秦子期向皇上開口要你，本就荒唐，皇上沒有立刻答應他，就是想冷理，這件事過幾天就不了了之了，秦子期蠢笨，可秦封不傻，不會再讓秦子期提這件事了，你不必為了東宮，為了公主，做出這種犧牲。”

邊每一個孩子，都是如花似玉的珍寶，不該淪為權力博弈的犧牲品！

綺羅，但更加清醒。

“您和太子殿下明知這件事是二皇子挑唆，卻無法降罪于二皇子。他可以挑唆一次，往后就會有無數次，難道任由秦子期冒犯折辱公主？他早就該死了，您和殿下不能下手，奴婢卻可以。”

“你的手中，不可沾染人命。”

程思綿依舊不為所。

和太子，與陸斯鳴楊氏之流的本質不同，就是不會讓手下人去充當劊子手。

然后心安理得地坐收漁翁之利。

人命，遠比謀詭計來得重要。

“太子妃放心，奴婢不傻。口舌易生是非，二皇子知道，奴婢也知道，他能挑唆，難道奴婢就不能挑唆了嗎？”

自行起，趴在程思綿耳邊低語了一句。

“太子妃可還記得，秦封造了一封假的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