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冷嗤了一聲。

陸斯鴻進來，一番行禮后，他拉著程思綿坐在了一起。

剛才裴照憶行禮，他只是淡淡回應，平后，也并沒有要多問一句的意思。

的父親是皇上的親娘舅，是皇上的表妹，十幾年不得進宮，皇上卻對沒有毫親熱。

滿心滿眼都是程思綿。

裴照憶了拳頭，溫溫地走到陸斯鴻面前，再次行禮。

“臣見過皇上，代父親母親向皇上問安。”

陸斯鴻這才看了一眼，但視線并未停留。

“四表妹長大了。”

的這服配，陸斯鴻一眼看出，是綿綿未出嫁的時候，喜歡的淡雅澤。

綿綿眉眼婉約清冷，如天山雪蓮，穿霧青，有種朦朧悠遠的神，杏黃的上襦，又增加了的俏，搭配很不俗。

可裴照憶是那種小家碧玉的長相，眉眼致，卻不夠大氣舒展，更沒有清冷的氣質，穿這樣的一，不但沒增加，反而讓人覺得過于素簡寡淡。

像是故意為之。

陸斯鴻就客氣地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理睬。

裴照憶尷尬地站在那里，眼底有淚意。

太后見狀，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戲了。

第一眼就沒能吸引到皇上，后面再怎麼表現，也只能是東施效顰。

靜安公提出把裴照憶送進宮試探一下皇上的態度，太后原本就不大同意。

但靜安公是的親哥哥，又是裴氏一族的大族長，裴家眾多子弟在前朝為，后宮怎麼能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助力呢？

太后雖然已經放棄勸說皇上廣納后宮，但還是很希自己的親侄能皇上的眼。

進來一個新人，也好跟皇后平分春。

裴照憶今年已經二十歲了，遲遲沒有提及婚事，就是等著進宮為妃。

的志向不僅僅是當一個妃子，要為僅次于皇后的皇貴妃。

在的眼里，皇后沒有任何家世，雖然有一兒一，到底沒什麼底氣，應該能輕輕松松皇后一頭。

皇上喜歡皇后，不就是喜歡的年輕貌，喜歡的才華嗎？

比皇后還要年輕，還要有才華。

裴照憶不甘心就這樣淪為程思綿的背景，又非常謙遜地向程思綿請教。

“皇后娘娘，臣這幅《戍邊圖》如何，還請皇后娘娘指點一二。”

兩個宮舉著卷軸，畫卷展開在陸斯鴻和程思綿面前。

太后看著這幅氣勢磅礴的畫，心中又燃起一希。

在眼里，這幅畫雖不及皇后的功力，但也是上乘之作。

論貌和氣度，裴照憶比不過程思綿，但這份才華實屬難得，或許能得到皇上的青睞。

陸斯鴻看著這幅畫的構圖，線條和著墨，覺得眼。

綿綿也有一幅相似的畫，做《北疆雪夜圖》。

他不聲地笑了笑，“皇后是最懂畫的，朕也想聽聽皇后的見解。”

他的這個表，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程思綿與他心照不宣。

兩人都看出來了，這幅畫是在模仿的《北疆雪夜圖》。

“這幅畫只用墨勾勒，且為寫意的手法，意境雄渾悲壯，人的神態也很傳神，肩頭的積雪是點睛之筆，似有寒意撲面而來，遠的雪山和天空渾然一，線條流暢，可見功力不淺。四妹妹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繪畫功底，未來可期。”

說的全都是優點。

裴照憶歡喜，又觀察陸斯鴻的反應。

陸斯鴻眼中有笑意，似乎看畫看得迷了。

的心一陣竊喜。

“皇嫂有一幅《北疆雪夜圖》，比你畫得好多了！”

凌見不得裴照憶得意洋洋的樣子。

方才險些被裴照憶利用了，這口惡氣還沒出呢。

裴照憶更加謙虛恭謹，“臣手拙，怎麼敢與皇后娘娘相提并論？”

“朕記得綿綿，十幾歲的時候，曾在衡州和涼州一帶游歷了一年？”

陸斯鴻含笑著程思綿。

程思綿莞爾，心領神會，“這麼久遠的事，皇上還記得。”

“正因為你去過北疆，親眼見識過那里的寒冷和戍邊將士的辛苦，你的那幅畫，才給人一種真實。”

陸斯鴻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突然看向裴照憶，眼神里有幾分意味深長。

“四妹妹應該沒去過北疆吧？”

裴照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張地低下頭，眼神迅速在畫卷上檢索。

所畫下的容，都是從詩詞中看來，和聽父親等人說起來的。

“這畫雖好，但有些容失真。”

陸斯鴻點評道，“咱們的戍邊將士，鎮守城門的時候，為了行走方便，一般只配刀，只有兵臨城下，戰事隨時會發的時候，才會手持火尖槍。另外，咱們的戍邊將士，雪天守城門是不穿戴鎧甲的，一來是厚重，二來是鎧甲遇寒則寒，雪天穿上，子都凍僵了，行走就不靈活了。”

“切，專挑你沒去過的地方畫，畫虎不反類犬！”

凌可算出了口惡氣，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你想學皇嫂，可又學得不像！”

這話過于直白，可也直接中了裴照憶的心事。

死死咬住下，眼淚涌上眼眶，連鼻尖都紅了，像是了很大的委屈。

太后的臉也不好看。

竟然會蠢到認為裴照憶能用才華征服皇上。

論才華，誰又比得上皇后？

裴照憶今日自取其辱，這個姑母也有責任。

太后趕忙笑著打了個圓場，“你還小，見識也，能畫這樣已經很難得了，皇后說你未來會有造詣，再多練幾年就是了。”

“臣蠢笨無知，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姑母和皇后都太抬舉臣了。”

裴照憶只能強撐著面子，不想在皇上面前失態。

“太后，膳房里來人問，現在擺飯嗎？”綺羅適時出來問道。

太后像是送了一口氣，忙道：“擺飯，擺飯，咱們好好吃上一頓團圓飯！”

這一頓飯，凌吃得滋滋，裴照憶卻食不知味。

飯桌上，陸斯鴻只忙著給程思綿夾菜。

“這道酸筍蝦丸湯很是開胃，你素來吃酸，多喝一點。”

“這龍骨燉得也味，你最近瘦了，多吃點。”

“這道松木羊排烤得外焦里，還帶著松木的清香，一咬就骨了，你嘗嘗。”

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和尋常人家疼娘子的夫君，沒有半分差別。

凌笑嘻嘻地往裴照憶碗里夾了一塊香炸小黃魚。

“表妹，別顧著看，快吃呀。”

裴照憶的臉發青。

最討厭吃小黃魚了。

十幾年前的那場宮宴上，一條討厭的小黑狗來的桌子上吃小黃魚，雖不喜歡吃小黃魚，可更討厭狗，猛踹了那條狗一腳，把它踹進了鯉魚湖。

就是因為踢了那條狗，凌就跟發了瘋似的，把也推進了湖里。

沒想到過了十幾年，凌依舊記仇，還用小黃魚來刺激。

“快吃呀，表妹，這是謝你送我如意同心結。”

凌開心得怪氣。

太后瞪了一眼，“你表妹不吃魚，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裴照憶算是客人，太后維護一下也是應該的。

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太后調皮地笑了笑，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小黃魚。

吃完飯，陸斯鴻就和程思綿跪安回去了。

凌把剩下的小黃魚喂給雷霆吃。

裴照憶看到這條站起來比人還高的巨型犬，嚇得臉發白，躲在太后背后。

臨走前，凌直言不諱地對說：“你想學皇嫂，只可惜，你一沒有皇嫂的氣度和神韻，二沒有皇嫂的才華和聰慧，你在皇帝哥哥面前上躥下跳的表演，在他眼里就跟個小丑似的，放棄吧，別自取其辱了。”

裴照憶眼淚汪汪地看著太后，期待太后能給一些支持。

是皇上的生母，后宮最尊貴的人，只要開口一句話，皇上一定會聽姑母的話！

可太后竟然也搖了搖頭。

“四兒，你回去，告訴你父親，盡早給你說一門好親事，別再耽誤下去了。”

“可是，姑母……”

太后不等開口請求，就問：“你見過綺羅了嗎？”

裴照憶愣了愣，綺羅是姑母的一品，進來壽康宮第一眼，就被綺羅的貌驚艷到了。

“綺羅這麼，又這麼聰明，氣質和皇后更是有七分相似，伺候皇后多年，可皇上從未有過納為妃的念頭。皇后在他心中就是唯一，他不需要任何替代品，更何況，你和皇后一點都不像，連為替代品的資格都沒有。”

真話很難聽，太后決心徹底打消裴照憶的念頭。

裴照憶頹然地落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