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姚朱帶來的裳,荷回裝作若無其事回了雨花閣,索原本就一副木呆呆的樣子,所以即便在座位上并不說話,也沒人發現不對勁。
只有寧王問:“做什麼去了,這麼久才回。”
荷回自然不敢說實話,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寧王也只是隨口一問,瞧著不甚在意的模樣。
回去躺在榻上,荷回反反復復琢磨那日皇帝的話語和神,輾轉反側。
皇爺他……應當是沒看到的,或者說他看到了,但不知那是,否則,他不會這樣輕易放自己回來。
可終究是不確定,也不知那日自己的話皇帝是當真信了,還是等回來后再置。
就這麼忐忑的等了好幾日,沒等來皇帝置的命令,反倒等來了尚服局送來的新裳。
尚服局一邊指揮人往屋里搬運箱籠,一邊恭敬對荷回道:
“淑妃娘娘說,上一批宮里眷的裳版型太窄,太收著了,夏天里熱,還是寬松些的裳涼快,特意尚服局新趕著做了一批出來,這是姑娘您的。”
說罷,便連茶都沒來得及喝,便趕去下一個地方。
荷回看著箱籠里那些明顯比往日要寬松許多的宮裝,愣了半晌,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往后再不必用裹布勒自己了,險些得淚流滿面。
“淑妃娘娘人真好。”
姚朱整理著那些裳,點頭:“淑妃娘娘是有名的賢妃,人自然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怎麼忽然想起要給宮中眷換裳來了。
不過不管原因是什麼,左右姑娘往后不必再罪了便是。
-
淑妃宮里,慶嬪正坐在炕上止不住抹眼淚,哭的淚人一般。
淑妃聽得頭疼,手了太,將手中帕子遞過去,溫聲道:“妹妹別哭了。”
慶嬪接了,哭聲漸漸低下去,噎噎道:“姐姐,著實是我心里太憋屈了,這才同你說,我伺候皇爺這些年,哪里過這樣的委屈。”
方才一進門,便將那日之事告訴淑妃,淑妃聽罷吃了一驚,畢竟那日在太后跟前,慶嬪可是默認了伺候過圣駕才回去的,可直到今日對自己說了才知,那日侍寢,竟被皇帝趕了出去。
淑妃嘆口氣:“皇爺許是心不好,你別多心。”
慶嬪道:“皇爺雖然不是那同人調笑的人,但對咱們一向和氣,甚有掛臉的時候,便是心不好,也不會拿我們撒氣。”
頓了頓,道:“別是皇爺瞧上了什麼新人,看不上我們了吧。”
“你別瞎猜。”淑妃端起茶碗,“上回秀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到這個,慶嬪也覺得新奇。
說是皇帝同意了太后要選秀,結果轉頭沒有一個給了位份的,這些人現如今還在壽明殿里待著,還不知未來要如何呢。
也不知皇爺究竟在想什麼。
兩人說著,話頭又扯到寧王上。
“前兒太后找來那位沈姑娘,我見了,要我說,真不如那位姚史,也不知太后怎麼想的,把這麼個木呆呆的人帶進宮里來,還要配給寧王,這麼個小家子氣的人,能當咱們大周未來的國母嗎。”
淑妃沒說什麼,只是讓慎言,“太后想什麼,不是咱們能決定的了的。”
這話慶嬪沒法接,只好轉了話題,指著上的裳道:“天熱,還是姐姐想的周到,咱們換上這寬松的裳。”
雖有輕薄的銀條紗,但到底太,沒法穿出來,如今換上焦布做的圓領袍,既松快又雅致。
淑妃笑了笑,道:“哪里是我想出來的,前兒去給皇爺請安,皇爺瞧我上的衫子太,隨口提了一句,我吩咐尚服局給宮眷們換一批。”
這可奇了,慶嬪狐疑道:“皇爺怎麼忽然關心起這樣的小事來”
淑妃心中也奇怪,往常那麼多年宮眷的裳都是先帝在時的舊制,從沒變過,怎麼今年忽然招了皇帝的眼。
他可不是在這些東西上花心思的人。
淑妃垂下眼,抿了口茶,說,“多半是皇爺心疼咱們。”
送走了慶嬪,淑妃才總算松散下來,倚靠在枕上,對進來的宮問:“可打聽到了”
宮道:“回娘娘,皇爺召了王大人進宮,兩個人到萬歲山散心跑馬去了。”
淑妃收回視線。
這些日子,皇爺召見王卿的次數似乎比往常多了些,垂下眼睛,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
萬歲山下,王卿終于再忍不住,輕甩馬鞭來到皇帝側,問他:“皇爺,這已經您這個月第五回 召臣宮了,可別又一句話不說呀,您再這樣,臣往后便待在家里陪臣的小人去,不來了。”
每回都跟他比賽馬,可卻始終不發一語,問他什麼事,也不說,怪磨人的。
皇帝抿著,坐在馬背上,著西苑,垂了眼,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開口。
“若是你瞧上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人,你待如何”
王卿正在喝水,聞言,一口將水猛地噴了出來。
第19章
他想要,誰也擋不住。……
他方才聽到了什麼
王卿被水嗆得止不住輕咳,險些掉下馬去,過了好一會兒,方勒韁繩回過神來,朝皇帝去,口中直道‘了不得’。
合著前段時間皇帝心里不痛快當真是因為人!那日被他誤打誤撞說了出來,還不承認。
而且聽皇帝方才話里那意思,那人還多半伴不了圣駕。
王卿平生最喜歡聽人熱鬧,如今有這種大熱鬧,還是從沒為人犯過難的皇帝的,他自然萬分興趣。
“皇爺。”王卿攥韁繩,子往皇帝邊湊,小聲道,“您這是替旁人問的,還是替您自己問的”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拽著韁繩就要走,被王卿攔住,“別別別,您別生氣,臣這不是想問個清楚麼,好心里有個數。”
畢竟他瞧上的人,最后都被他娶回家去了,皇帝說的那種況,他還真沒遇見過。
不過既然皇帝問,他自然要認真回答,于是細細思索片刻后,口而出一個字,“搶。”
皇帝瞥眼看他。
王卿嬉皮笑臉,“臣若是瞧上一個人,要是愿意跟臣,那最好,若是不愿意,臣就搶。”
多簡單的事兒。
然而皇帝聽罷卻別過臉去,說,“不是這麼回事兒。”
小姑娘本不了解他的心思,只當自己是未來公爹,本不知道那幾日同私會的是他而非寧王,更別提愿不愿意的事兒了。
“不是”王卿思忖片刻,拍了一下自己腦袋,笑道:“瞧臣這腦子,皇爺您是天子,世間哪個子不想嫁給您呢,是臣糊涂了,若不能搶,就只能遠離了,這世間人何其多,忘掉再找一個便是。”
皇帝不吭聲。
看來是不樂意,王卿笑而不語,半晌,才問道:“敢問皇爺,您說的那子是怎麼個不可能法”
皇帝想要哪個人,還不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也不知那子是誰,竟讓皇爺
為難這般模樣。
見皇帝不說話,王卿道:“是出家人”
皇帝:“不是。”
“是子”
“也不是。”
“那就是已經親,現如今有丈夫”王卿驚奇,“皇爺,您別不是瞧上哪個大臣的家眷了吧,要不就是宮里的太妃……哎呦!”
見王卿越說越不著調,皇帝微抬眼,了下他座下的馬匹。
馬帶著人跑遠,傳來王卿的哀嚎。
皇帝坐在馬背上,著底下巍峨碩大的皇城,垂眼。
在知曉小姑娘份后,他不是沒有試過遠離。
他們的相遇來源于差錯的私會,那本就是個錯誤。
錯誤就應該被抹去。
可是他的嘗試,好似有些失敗。
他們這樣的份關系,本避不開。
他搬回紫城,減同的面,可還是會在給太后請安時遇見。
瘦了,見到他便戰戰兢兢,同那幾夜對他的態度全然不同。
陪太后聽戲,就坐在他后不遠,他并不看,然而耳朵里卻總是傳來同人說話的響,明明聲音得那樣低,恍若蚊蠅,在他聽來,卻是那樣清晰,好似小姑娘就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似的。
可即便這樣,他仍舊未曾想過要再與有什麼。
他繼續做他的皇帝,寵幸嬪妃,誕育皇嗣,而接著同他的兒子培養,等著將來當寧王妃,為他的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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