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頭小子似的。

不，在他十幾歲屬于頭小子的年紀，也從來未曾有過這種覺。

他仔細端詳著荷回，著這個瞧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小姑娘，不明白自己著了什麼魔，竟這樣一頭栽進的石榴中。

自己只不過同見過幾面而已。

想不通的事，皇帝一般不會鉆牛角尖糾結，既然做了決定，要這個小姑娘，他便不會有半分后悔猶豫。

皇帝的大拇指微微在荷回手背上挲了下，拉著就要走。

荷回看不見，心里有些害怕，聽聞宮里規矩，皇帝以及皇子，若是瞧上哪個宮人，并不需什麼三書六禮，甚至連擺頓飯都不用，可以直接拉人寵幸。

過后，若是想，便給個侍妾的名分，若不想，轉將人忘了，也是尋常事。

寧王瞧起來可不像是負責任的主。

他兩人的事還沒徹底定下，若是此刻便被他破了子，太后蒙，別說王妃，便是侍妾都不一定當上。

荷回抱住繡架不撒手，“您要帶我去哪兒”

怕自己語氣太重惹寧王不喜，又緩了聲音道：“我，妾給皇爺的壽禮還沒繡好呢。”

以為拿皇帝的名頭他，寧王便會收斂，豈料他聽罷卻像更高興了似的，說，“往后再繡。”

就要一步登天，為他的人，還繡這勞什子做什麼，不過聽這樣在乎給自己的壽禮，皇帝還是忍不住彎起角。

“不不。”荷回察覺到他腳步不停，慌了神，“妾，妾子不適，不能……”

“你怎麼了”

話音落下，寧王總算停下腳步，荷回察覺到他走近，想后退，可終究忍住。

他似乎在觀察自己，荷回微微別過臉去，咬住。

四周的昏暗荷回越發張，想，若是寧王仍舊執意要將自己帶走，要不要抄起手邊的香爐砸上他的腦袋，可又怕力道太大，真的傷了他，一時左右為難。

忽然，聽見寧王輕笑了下，聲音傳耳廓，有些發。

“好孩子，你是不是以為要被帶去做什麼壞事”

好孩子

明明同寧王一般大，他怎麼如此喚自己

然而荷回此刻已經沒有功夫去計較稱呼問題，只當是他同人調笑時的趣，問，“不是嗎”

寧王說不是，“是帶你去到萬壽宮去，給太后請安，順便。”

他頓了下，說：“向太后說明咱們的事，你是太后的人，要納你，至要同老人家說一聲。”

否則在太后那里往后不好過。

荷回原本還在為他并不是要同自己做那事而松一口氣，可隨后，卻越聽越迷。

不是太后默認同寧王相看的麼，怎麼還需同太后說，而且寧王為何要用‘納’字難不他并不想娶，只想當個侍妾

荷回知道自己不能陪他去，便開始轉移話題，“今日太晚了，還是待來日再說吧。”

盡量放語氣，“方才是怎麼回事，您怎麼突然…….可是宮中進歹賊了”

方才那幾人朝撲來的瞬間，荷回還以為因上次的事，皇帝要派人殺。

寧王卻沉默許久，說，“沒事，只是幾個走錯地方的小宦而已，已經人去理了。”

荷回點了點頭，心中還想著他方才的話，并未在意。

“好了，咱們走吧。”

手上一暖，卻是寧王再次牽起了的手。

荷回子一僵，順著他手掌往上拽住他胳膊，察覺到他華麗袍上的刺繡。

“怎麼”他問。

荷回緩了緩神，笑起來，仰頭說道：“小爺，妾確實慕于您，也知道您心里有妾，可咱們的事，不急在這一時，等到了時候，太后和皇爺瞧著咱們好，自然會給咱們賜婚，您如今這樣，反倒會弄巧拙。”

這番話說完，荷回忽然察覺到寧王沉默下來，周開始散發著一涼意，就連原先拉著那只滾燙的手也漸漸失去溫熱。

“你慕于誰”他問。

荷回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不滿，險些忘了開口，不知他是不是察覺到自己在撒謊，最后，只能著頭皮道：

“是您啊，小爺，寧王。”

話音剛落，荷回只覺子猛地一晃，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對方拉到前。

第21章

同自己的兒子，已經這……

皇帝目灼灼，發現自己忽視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這里滿心歡喜要納為妃，可若是不愿意怎麼辦

若是心有所屬，已然同別人暗通款曲，而那個人恰好是他的兒子，他又該怎麼辦

他還可以像之前想的那般，不管不顧，直接將‘搶’去嗎。

他還沒有昏聵到這種地步。

皇帝眸漆黑。

說慕寧王，慕的是哪個寧王，可分得清

皇帝心里還殘存著最后一希，或許，說的那個寧王是他‘扮演’的，只要他點燃燭火，看清楚，一直以來夜間同私會的人是誰，便會收起方才那可笑的言論。

他松開的手，轉頭去拿燭臺。

荷回聽著他靜，不知發生何事，只覺得是自己方才的話他沒聽清楚。

“妾說的都是實話，小爺，雖然剛進宮時，妾是有些怕您，但經過后來相，妾知道，您心慈仁善，又活潑好說話，是個頂好的人。妾一個人孤單，您陪著我游湖，妾不會垂丸，您親自教我，妾是真心慕于您，并不曾撒謊。”

明明是寧王被太后要求陪做的事，如今在口中聽來，卻像兩個投意合年人的幽會。

皇帝的腳步忽然頓住，他握著燭臺，緩緩轉過來，注視著荷回。

游湖、垂丸……原來同自己的兒子，已經這樣親。

說的越多，越顯得如今自己的行為有多可笑。

瞧不見他，反倒給他這個當今皇帝留下了一面，否則知道他竟然想同他的兒子爭搶他，豈不要笑掉大牙。

可他仍舊不愿就此放棄，緩緩問道：“皇上呢”

“什麼”黑暗中，荷回聽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有些莫名。

“你對皇上，怎麼看”說這句話時，皇帝握著燭臺的手了。

荷回認真琢磨著他問這話的意圖，斟酌好一會兒，才道：“皇爺他是明君，是長輩，妾同您一樣尊敬戴他。”

明君，長輩……

這樣的用詞

簡直像兩記當頭悶，忽然將皇帝敲醒。

原來如此。

他在心中，只是長輩而已，再無其他。

是他發了瘋，著了魔，一廂愿。

對他，無半點超過長輩之外的想法。

皇帝抿著，眸明滅不定，未幾，終于緩緩將燭臺擱到梨花桌上。

-

壽明殿外的宮墻下，趙彥和魏令正盯著小宦們把守夾道和各宮門，確保這時候沒人過來。

月亮悄無聲息爬上樹梢，月照在夾道剛被灑掃干凈的青磚上，亮堂堂的晃人眼睛。

魏令走到王植后，小聲問道：“干爹，主子何時出來，要不要使人預備上熱水”

瞧這架勢，人是指定不能的了，只是不知主子打算封里頭那位姑娘什麼位份。

自從上回秀的差事被他和趙彥辦砸后，兩人便開始在私下琢磨，皇帝看上的那位究竟是誰

將可能的宮、暗暗仔細排查過一遍，卻始終一無所獲，直到半炷香之前皇帝忽然當著他們的面進壽明殿去，將兩人派去的小宦踹出來，兩人方才知曉，原來那位姑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恰是里頭那一位!

那一刻，兩人震驚得險些說不出話來。

怎麼是

他們之前想破腦袋，也不敢往這位沈大姑娘上猜，畢竟，將來要嫁的人，可是宮中的小爺，皇帝的兒子!

他們的主子一向雄才偉略，是世人眼中的明君，說他看上了自己未來的兒媳，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便是被人打死都不敢相信。

想必皇帝心也有過掙扎，否則不會代他們死沈大姑娘，斷了自己這份念想，只是末了，他還是后悔了，沒舍得。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這位沈姑娘皇爺是必不會放手的了，進去這樣長的時間沒出來，怕是兩人好事已，明日宮里就會多位沈娘娘，只是不知太后那里皇爺打算如何代，還有寧王…….

正想著，忽聽里頭腳步聲傳來，一抬頭，卻是皇帝出來了。

魏令愣了愣。

這就完事兒了印象中，皇爺時間沒這麼短吶，又是心心念念新得的人兒，怎麼也該多多溫存些時候，怎的如今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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