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遇見什麼,天塌不下來。”
回去的路上,荷回一直想著這句話。
回到壽明殿自己屋,瞧見一群人在院子里進進出出,不由愣了愣。
尚膳監掌司瞧見回來,連忙迎上來,恭敬道:
“姑娘回來了,皇爺聽聞您胃口不好,特意咱們送這些菜過來,還請您慢用。”
皇帝賜菜,那是天大的恩德,一般就只有前朝的閣臣還有皇帝邊的娘娘們有此殊榮。
因此瞧見這副架勢,壽明殿的秀們、管事牌子和嬤嬤,以及所有伺候的宮宦,都免不了有些發愣,同時竊竊私語起來。
“皇爺怎麼忽然想起給賜菜”
“這誰知道,別不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兒吧”
“這還不明顯,討了太后和皇爺的好唄。”
這些秀倒是沒往旁的地方想,就是覺得們被忘在這里,沒個著落,心里憋著怨氣。
原本因為荷回被寧王當眾拒婚,覺得和們一樣,同病相憐,還安了好一陣,如今忽然瞧見這副場面,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
“好了,有
什麼可看的,都回去。“一旁的管事嬤嬤送完尚膳監的人,將圍觀的人群趕回去,這才走到荷回跟前,將按坐在屋凳子上,遞上銀筷。
“姑娘,這是皇爺向著您呢,你吶,別再多想,姚史跟您是爭不了的。”
才經過那件事不久,皇帝忽然這樣明目張膽給這位沈姑娘賜菜,明顯是想用此舉安太后,自己跟是一條心,順便告誡寧王,他往后不要再對沈姑娘如此甩臉子。
也不知這沈姑娘究竟是哪里有這麼大魅力,能太后如此看中,非得做寧王妃不可。
若不是太后的關系,皇帝怎麼會公然向著,給撐腰。
本以為荷回聽聞的話,必定會十分激高興,然而卻只是淡淡的,對笑了笑,接過手中的銀筷,去夾離最近的一道菜,卻怎麼都夾不住。
嬤嬤有些奇怪,怎麼沈姑娘今日,好似在害怕什麼似的。
終于夾住一塊牛,荷回對管事嬤嬤道:“嬤嬤坐下一塊吃。”
管事嬤嬤連忙擺手:“這是皇爺給您賜的菜,只能您一個人用,奴婢們只有艷羨的份兒。”
荷回抬頭,瞧了眼姚朱,姚朱點頭:“嬤嬤說的是。”
荷回‘哦’了一下,又夾了一塊到里,然而卻味同嚼蠟。
明明這樣好吃的東西,怎麼到里就變了味兒
荷回又想起那宮說的‘龍紋’兩個字,心口堵得慌,有些吃不下去。
勉強覺得夠了,又對付了幾口,撂下筷子,“我用好了。”
嬤嬤有些不贊同:“皇爺的賜菜,姑娘該吃個七八分才是,不然顯得不尊敬。”
荷回靜默好一會兒,終于再次拿起碗筷。
等終于吃完,已經是一炷香后,宮人們收拾完碗碟,荷回起,想去院中消消食,被嬤嬤攔住:
“姑娘,別忘了去給皇爺謝恩。”
皇帝給人賞賜東西,都要親自到皇帝跟前謝恩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這是規矩。
荷回點了點頭,說好。
這回,荷回沒有自己去,而是拉著姚朱一起:“姐姐,你陪著我吧。”
姚朱了荷回的手,覺得涼的很,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覺得冷要不奴婢給您添件裳。”
荷回說不用,走走就好了。
離玉熙宮越近,荷回的手便越涼,姚朱終于察覺到不對勁,道:“姑娘,您在怕什麼”
是啊,在怕什麼,連荷回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錯覺罷了,當時兒就沒看清,那宮說的不一定對。
然而即便反復在心里如此告誡自己,荷回手心里仍舊止不住地出起冷汗。
待心神稍稍安定些,荷回才終于帶著姚朱來到玉熙宮前。
一抬眼,皇帝邊的秉筆太監魏令正站在宮門前,像是等候已久似的,見著便迎上來,道:“姑娘請。”
荷回帶著姚朱進去,進到殿里,見皇帝正在書案前寫字,走過去緩緩跪下:“民沈氏,特意前來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見靜,皇帝這才抬頭:“起來吧。”
荷回起,恭敬低頭。
“菜進得可香”皇帝的聲音帶著些許隨意。
荷回道:“是,尚膳監的宮人們廚藝很好,民有幸用到,是民的福分。”
“嗯。”皇帝撂下了筆。
一直侯在一邊的王植此時過來,走到姚朱側,示意跟自己出去。
姚朱不敢違命,最后看了眼荷回,緩緩后退。
未幾,殿中只剩皇帝與荷回兩人。
荷回垂著腦袋,聞見了從殿里香爐中散發出來的香味兒。
同‘寧王’上的,一模一樣。
攥了手,想要逃。
“過來。”皇帝忽然開口。
皇命不可違,荷回緩緩抬腳,走了過去。
皇帝著,笑:“怎麼站這麼遠”
隨即用手指了指自己前,“到這兒來。”
荷回脊背上都是冷汗,“稟皇爺,這不合規矩。”
皇帝淡淡道:“是麼,宮里的規矩是朕定的,合不合規矩,朕說了算。”
說罷,拿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荷回著頭皮,終于走了過去。
剛站定,便被皇帝用手從后邊住了下顎:“不是說過麼,不要咬。”
荷回心跳如鼓,簡直要暈過去,“皇爺,民……”
“朕教你寫字。”
皇帝從背后擁著,握上的手。
荷回看著紙面上的那個‘君’字,呼吸加快。
掙掉皇帝的桎梏,低頭道:“皇爺恕罪,民還要去侍奉太后,先行告——”
最后一個‘退’字還沒說出口,便被皇帝猛地重新拉回來,攬住腰。
“跑什麼,是怕朕揭穿,同你私會的那個人,就是朕,是不是”
他低頭,住的下,在耳邊輕聲道:
“這件事,你不是早就懷疑了麼,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嗯好孩子。”
第27章
你想要個什麼位份
好孩子。
除了那同私會的人,沒有別人會這樣。
寬敞的大殿,男人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那樣輕,那樣,卻好似一把無形的利刃,無地將那層兩人之間的偽裝撕破。
荷回此刻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心跳聲震耳聾,一顆心像要跳出腔似的。
多想此刻便能暈厥過去,如此,便不用面對眼前這樣混至極,人無力招架的場面。
當今圣上,的未來公爹,正摟著的腰肢,在耳邊挑破與曾經的私會!
倫理,綱常,這些被世人奉為圭臬的東西,此刻在他眼里仿佛都不存在!
其實,在寧王告訴自己從未抱過時,心里便約察覺到了什麼。
在這宮里,除了皇帝,還有誰能同寧王那樣相像,同皇帝也不是沒在外頭見過面,他說話的聲音,他上的味道,他的形,都曾有瞬間的恍惚。
只是從來不敢往這方面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不是,找各種理由告訴自己那個人就是寧王,即便不是寧王,也可以是其他人,但絕對不能是當今天子。
在從山屋子里跑出來之前,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猜想,后來到巾帽局,知道看到的可能是龍紋,已經約能確定他的份。
只是,到底不敢相信。
以至于在來玉熙宮的路上,還想再次欺騙自己。
不能吧,不可能的。
皇爺一代明君,那樣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冒充自己兒子,并且同自己未來兒媳私會這樣的事來
即便到了殿里,見到皇帝,還在心存僥幸,他就只是單純為了討太后歡心才給賜菜而已,絕不是為了迫前來見他。
他后來過去。
還在想,沒什麼的,那人即便當真是他,他也不會穿與私會一事。
畢竟,宮中人人都知道是為寧王準備的人,他不會不顧及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不顧及宮里的規矩,和皇室的面。
然而,錯了。
他就好似家常便飯一般,這樣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將一切都挑明。
仿似他說的不是同的私會,而是今日吃了什麼這樣的小事一般。
他為何要說出來,大家相安無事,將這件事埋在心里,當沒發生過,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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