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告訴家裏 再一次進宮

十三章

聽到東邊門那邊傳來馬嘶聲，書房裏，崔三老爺慌中差點給手裏的古籍撕了，他來回轉著圈，“快，快，趕給火熄了，收拾歸整些，不能二小姐看出咱們起爐子了。”

哪用他說，百尺和千乘飛快地給爐火熄滅，又一人拿起把大扇大力地扇著，試圖給屋裏的煙氣散了。

主仆三個忙的跟火燒眉似的，腳不連地的。

崔三老爺覺著還不保險：“咱都離了這裏。”招呼兩個就要往外走。

已是晚了，就見崔蘭愔堵在門口，笑問：“爹你又鼓搗什麽呢？”

“沒做什麽，給你制的香已經得了，我這正準備上手給戩哥兒制筆呢。”崔三老爺擺著手，“走，咱先回去看給你制的香合不合意。”

百尺和千乘一左一右站在他側，盡力擋住書房裏的形。

崔蘭愔已聞到了煙氣，眼前三人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收了笑，“爹，你又開爐煉丹了，之前你怎麽應承我的？”

崔三老爺耷拉著眉，小聲分辯道：“真沒想做什麽，就是一時手升爐子過下癮。”

崔三老爺往左右扯了下，百尺千乘兩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裏，都不應腔，被二小姐抓了現形，老實點比什麽都強。

“回頭把月銀上來。”崔蘭愔轉就走。

一家子公中得的月銀都在崔蘭愔這裏把著，然後再給每個人發零用錢，崔三老爺這裏是每月三兩銀子，他就用來買制那些偏門心頭好的材料。

崔三老爺急了，跟上去求著：“留二兩吧？”見崔蘭愔無于衷，他又改口，“不行就一兩，我都和人說好了給我留貨，這不去提哪還有下回呀，人不能言而無信是不。”

“爹要再說，下個月的也無了。”

崔三老爺立時噤聲，瞧著崔蘭愔轉過游廊往後去了，跺了下腳，還是跟了去。

到了正房，見父倆的模樣，守著姜氏做針線的知秋趕抱著針線筐溜了出去。

崔三老爺苦著臉蹭到姜氏跟前，“愔姐兒要收了我的月銀，你……”

姜氏早攢足了經驗，問：“你又做什麽了？”

“我爹又起爐子煉丹了。”

姜氏再是溫吞子也急了，連名帶姓地喊起來：“崔晟，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想挨回炸是不是？”

說到這個，姜氏真沒辦法平心靜氣，一年前崔晟煉丹時丹爐了，直接給南書房裏炸平了，門窗都炸飛了，要不是崔晟去另一間拿東西，他就留條命也不能是全乎的，打那以後，崔蘭愔就管著他不煉丹了，這一年崔晟也聽著，不想這又犯病了。

瞅著面含威的二兒，姜氏又是這樣，崔晟知道不說清楚，等兩個兒子回來又得來一遭質問。

只得老實招了，“陛下不是一直召集人給他煉延壽丹麽，我之前試過，那玩意兒就是唬人的，用多了反要折壽，我是想著自己試幾個方子，然後梳理出于有哪些損害，到時你呈給陳太後，待你或能更進一步，于你的婚事……”

“爹！”崔蘭愔鼻間湧上來酸意，一把下去，上前挽住崔晟的手臂，“你怎麽這樣啊，才說完你，又要給你賠不是，我還怎麽說一不二。”

崔晟好脾氣地拍著的手，“前些年是爹想岔了，該考取個功名的，只明年開始下場，一氣兒順利也要歷時三年，遠水解不了近，爹就想到了這上頭。”

這都是譚姚兩家結親的事引出來的，連一向樂天無憂的崔晟都愁起了的婚事，暗地裏想了這麽多，甚至想到了那樣的法子。

“爹，咱不愁啊。”崔蘭愔扶他坐到炕上，姜氏遞了盞茶給他，眼裏帶著心疼：“你怎不同我說……”

“你這兩日為著姚家遷居宴的事不也沒嘆氣。”

“艾葉，洗些梨子來給老爺夫人敗敗火。”崔蘭愔朝外吩咐道。

艾葉早就洗好了，應聲就端了裝著六個梨子的白瓷高足盤進來。

崔蘭愔給爹娘手裏一人拿了一個，“這是哈香梨，甜得很，你們多用些，不用給謖哥兒兩個省著，有一筐子呢。”

出門逛一趟就拿回了一筐市面上有銀子也買不到的哈香梨，崔晟和姜氏再是不通外面事，也知道這很不尋常。

只家裏一向是崔蘭愔一言堂，說什麽家裏聽什麽，現在要反過來問，夫妻倆都不知如何開口。

衛王府算是走順了，雖對外不能張揚，家裏卻不必瞞著了。

爹娘又這樣為愁著，崔蘭愔哪還會等，就將如何往衛王府請安，衛王又是如何給機會安排得陳太後召見的事說了。

“爹，娘，表叔先還給我寫了“等一年”三字，讓我等明年會試再說，剩下還用我明說麽？”崔蘭愔知道，若是直說要找富貴有閑的嫁了，崔晟和姜氏一定會更自責，只好先拿衛王那三個字來搪塞。

“對，對，新科進士才配得上你。”崔晟和姜氏一掃愁容，“沒想到衛王這樣好，可見傳言有誤。”

“爹，煉丹試方子的事不要想了，皇家的事可不好摻和。”

“爹沒那麽莽撞，是想著弄出點眉目後同你商量的，且能不能同陛下說，陳太後會有判斷。”

“爹，我才發現，你要花心思其實什麽都想得通。”

“那可不，之前爹是不想費那個神。”

跟崔晟是這麽說，崔蘭愔卻在猶豫要不要同衛王提這些。

第二日崔蘭愔才過來前廳理事，錢和再次上門，說陳太後召進宮說話，讓這就跟著去。

崔蘭愔忙忙收拾了，跟著錢和進了宮。

所以衛王的“等著”又是應在陳太後這裏了，細品後很是服氣，衛王不言不語又整日打瞌睡，卻很通曉人世故。

姚家是他的外家，若衛王在姚家為遇到刁難的出頭，不管是為的什麽都是打了姚家的臉，為一個隔了幾層的表侄跟親外家過不去，一頂裏外不分的帽子就要扣頭上了。

現在轉了個圈，讓陳太後再次召見，還是找進宮說話的說法，又是連著兩次，外頭人眼裏就是陳太後跟前得臉的。

陳太後怎也是陛下對嫡母，李太後和李家面上都要禮讓呢，如此，這趟往姚家去，就算誰有什麽想法也不會表出來。

這回是夏姑姑在廊下等著，“我估著這時候該到了。”上前親熱地拉著崔蘭愔進了偏殿。

偏殿裏，陳太後正盤坐在炕桌前抄著經，崔蘭愔生怕擾到了，遠遠在站著不肯靠前。

陳太後抄好了一行，擱了筆：“今兒就這樣，收了吧。”

高姑姑上前給應事都收了，陳太後招手崔蘭愔近前，“坐吧，下回不用拘謹，我抄經是為著靜心，抄壞了再抄就是。”

“您抄了這些年也就那樣，我說該換樣了。”夏姑姑推著崔蘭愔在離炕邊最近的錦凳上坐了。

“是啊！”陳太後低嘆了聲，轉向崔蘭愔，“原以為衛王是個冷心冷肺的，卻一再為你的事上心破例，我竟錯看了他。”

崔蘭愔怕陳太後有所誤會，“表叔用了我提去的點心，他是吃人卻不過。”

陳太後被逗笑了：“你這孩子確實討喜，還怕我難為你那好表叔麽？”

擺擺手道，“我只是有而發，五歲時的事他都記著，好的壞的……你祖母給你結了個善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