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忘形 表叔端茶了
三十一章
見崔蘭愔順著自己話說, 常氏還以為真要考慮同孟懷宗的婚事,正要順勢說自己可略過閔氏和羅氏,讓崔冕直接給孟懷宗提起親事, 那邊崔晟和姜氏卻先說了:“愔姐兒是個不得氣的, 我們是想找個家世簡單的。”又指著洪佶和崔蘭芝道,“如芝姐兒兩個和和的就好。”
連崔甫幾個都聽得出來,兩人是礙于常氏的面子才沒直接說不想借著兒攀貴婿。
看著相顧而笑的崔蘭芝和洪佶,常氏很不以為然,貧賤夫妻百事哀,洪家的日子也不好過,洪大夫人又轉向了大兒子那裏,將來有崔蘭芝苦的。
在心裏, 兒出嫁要靠家裏父兄撐腰, 反過來兒嫁出去後也要能幫扶上父兄才好,兩下裏相輔相,才是家族興旺之道。
只是崔昘在那裏頻頻點頭很是贊同的樣子, 邊上崔蘭亭也盯著生怕說, 常氏就歇了心思。
兩房人轉而說起要不要擺席宴客,崔晟是不想擺宴, 一來大房在外人看來已是得罪了端王康王, 請柬發出去估計也沒幾家會來,二來他這不過是七品小, 差事還沒幹一天,就在這裏招搖擺宴,落在人眼裏不免可笑。
他道:“不過顯表兄特意來問了,說是想來討杯酒喝,卻不好拒了。”
洪佶就道:“那就至親幾家擺幾桌, 咱們關起門來熱鬧一下。”
崔昘也覺著好:“咱們要靜悄悄的倒像嫌小瞧不上似的,于陛下臉上也不好看,這樣至親聚著熱鬧一下,既不張揚,又表達了喜悅,誰也挑不出理來。”
崔昘雖不喜鑽營,于人事故上卻很通,他又道:“要我說,給姚家也發張請柬,來不來不強求,但咱們不能失禮。”
都覺著這樣最合適,只親戚間擺幾桌就簡單了,也不用提前多天準備,于是商量好了就定在了後日休沐時辦。
那天是四月十一,崔甫崔冉好吃好喝一日就該關起門埋頭功課,等著十八日下場府試了。
待二房人都走了,崔晟崔戩同洪佶留在西間書房說話,崔謖找了赤雲赤月求教起功馬上不懂之。
崔蘭愔就拉著崔蘭芝陪姜氏回了後頭,才坐下,崔蘭愔就問:“親家夫人往譚家住了?”
崔蘭芝多好的兒都拉了臉:“嗯,爹得了差事後,就說要找顯伯母問些事,當天收拾了就搬過去了。”
崔蘭愔笑的有些幸災樂禍,“這回譚家都來吃席,又該愁了,這回又該往哪裏去?”
崔蘭芝一想也笑了:“洪家在應城哪還有像樣的親戚了,譚家不能呆,就只好回無錫去了。”
崔蘭愔握著的手,“這樣才好呢,生怕被牽連,往後只會遠著你們,你和姐夫日子也自在些。”
“那倒是,之前一心盼著相公高中了好在洪家揚眉吐氣,相公是個隨遇而安的子,婆婆這樣他難免有力,這一兩年沉悶了許多,還是這兩日被爹和謖哥兒戩哥兒帶著,才又活泛起來了。”
洪大夫人不在,崔晟也忍不得了,晚上下廚做了六道菜,一家人吃得酣暢淋漓,最後都吃撐了。
要說洪佶合該是崔家人,對岳父下廚的事他很自然就接了,且還說下回要跟著崔晟看下廚是怎麽一回事
崔晟瞬間將他引為知己,更加想給二兒也找個如洪佶一般的好婿。
出了新菜式,崔晟也沒忘了衛王,崔蘭愔走的時候,他遞過來個食盒,“裏頭裝了兩道菜,再熱一下更味,回去請王爺品鑒下。”
待回到衛王府時已是酉正了,崔蘭愔這兩日在府裏都是酉初開始用膳,這會兒衛王該用好晚膳了。
誰敢給金尊玉貴的衛王吃隔夜菜,可老爹的手藝哪舍得扔,崔蘭愔就艾葉和桑枝提著食盒回了春溪閣,想著明早找個小爐子自己熱了配早膳吃。
出門回來肯定是要給長輩問了安才能回自己院子,帶著不語往書房去了。
才轉過前殿,長史從後頭追過來,“二小姐,王爺沒用晚膳,待會兒你勸他多用些吧。”
因著這兩日衛王都是準點用膳,崔蘭愔就道:“是睡過頭失了胃口麽,等會兒興許就傳膳了。”
“二小姐可能不知道,王爺一日三頓能用一頓都不錯了,他打坐時候長了,兩日用一頓的時候也不。還是這兩日二小姐在,王爺才開始按著頓都用了。”長史換了愁容,“我才悄咪咪高興一會兒,哪想二小姐一出門,王爺又不傳膳了。”
長史人是不錯,只他說話願意往大了說,一個能說了倆,兩個會說三四,崔蘭愔當他又是誇張,隨口應了:“那我進去問下。”
長史激地給作揖,“那我就在廊下候著了。”
崔蘭愔可不敢打保票,提前說好道:“表叔不想用,我也沒法子了。”
長史只管點頭:“二小姐先試試。”
到了門前,不語輕聲問道:“二小姐來給王爺請安了。”
話音剛落,裏頭不言開了門:“二小姐快進來。”
這個點兒南窗就見不到日頭了,屋裏又深闊,就算是鑲了琉璃窗這會兒也昏暗了。
“怎沒點燈?”崔蘭愔問。
不語小聲道:“王爺不點。”
不用膳又不點燈的,是心緒不佳了?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麽?
往羅漢榻上看去,衛王盤坐在那裏宛如石雕,紋不。
不由也放輕了作,福禮後,“表叔?侄回來了,來跟您回一聲。”
衛王仿佛了定,崔蘭愔問過青麟,說一般這時候是進了什麽虛空境界了,反正很厲害高深就是了。
“那侄不打擾了,明兒再來給表叔請安。”
打手勢給不語,準備往外走,對長史的代是無能為力了。
“茶!”後衛王忽然道,
崔蘭愔猛地轉:“表叔你從虛空裏回來了?”
“誰又教你胡說的?”
崔蘭愔就見立在影裏的青麟僵了一下。
崔蘭愔打眼他放心,“沒誰。”青麟那裏是最容易打聽事兒的,崔蘭愔可不想給這路子堵了。
青麟的站姿又順溜了。
不語端了茶來,崔蘭愔接過捧給衛王,想到長史還等著,“表叔怎未用膳,要不現在傳?”
“你用過了?”
“和家裏人一起用過了。”
“不必傳了。”
雖衛王還是平日沒起伏的語氣,可崔蘭愔就是聽出了些許不同,是抱怨自顧著自己吃好的,給他落下了麽?
隨即又覺著衛王是一個人呆到地老天荒都不會覺著冷寂的,豈會在意區區一頓飯,純屬想多了。
不過還是試著問了:“表叔,今兒我爹下廚做了幾道好菜,其中兩道尤其下飯,我爹裝了要我帶給表叔嘗鮮,要不我廚房熱了,再添幾道菜,表叔用些?”
崔蘭愔都做好了被拒的準備了,衛王卻道:“不用添了。”
這就允了?是說不用添別的菜,只要那兩道菜配飯?
食盒都提春溪閣了,該怎麽不聲地提回來呢。
“二小姐。”門口站著的不語喚了一聲,“三老爺的菜別個怕熱不好,我這就去找桑枝姐熱菜吧。”
真是個機靈孩子,艾葉和桑枝本沒法比,崔蘭愔揮揮手:“那你快去,多來些米。”
“曉得了。”不語笑著開門去了。
等了約半柱香的功夫,長史親自帶人提了膳來,那兩道崔蘭愔帶來的菜外,又添了涼熱各兩樣,再一道湯,一碟芝麻香餅。
不言不語擺了桌,沒別個幫忙,崔蘭愔自個兒給菜擺好:“表叔用膳吧。”
衛王也不穿鞋,只著子下了榻,過來坐到桌邊。
崔蘭愔見不得事沒次序,見不得外出和家常不分的穿戴,更不能接這樣不修邊幅。
就算這裏的磚面天天有人一塊塊,腳走著也不髒,還是不能接。
忍了忍還是看向不言,“去給表叔拿雙屋裏穿的鞋。”
“先前拿來了,王爺沒穿。”不言不敢看衛王,只往青麟那邊看,青麟卻往影裏又退了一步。
崔蘭愔還等著,不言橫下心來,“我就去拿。”
崔蘭愔這才有心給衛王盛飯布菜,指著家裏帶來的兩道菜,“這一道是老酒燜羊,這一道是幹鍋三鮮,裏頭有菌菇、炸魚段、炸圓,我爹說越熱越好吃,這才敢給表叔帶來。”
衛王先夾了口羊吃了,隨後又夾了幹鍋三鮮裏的圓,兩口菜配著,碗裏的米飯就去了一截兒。
這邊不言捧著雙臥寢裏穿的嶄新綢布便鞋過來,他不敢過來,隔著兩個椅子遠站那裏:“二小姐,鞋拿來了。”
崔蘭愔接過來後,順勢蹲下來放到衛王腳邊兒:“表叔,你先給鞋換上。”
衛王手裏銀箸不停,嗓子裏咕噥了一聲,“等會兒換。”
崔蘭愔站那裏定定看著也不說話,“麻煩。”衛王再咕噥了聲,腳到鞋裏拱了兩下,胡穿上了。
知道一時半會兒也扳不回來,只能眼不見為淨,崔蘭愔坐到衛王對面,找話轉移注意力。
“表叔,你知道麽……”開始長篇大套地說起下午回家的形,連常氏提的孟懷宗可嫁的話都說了,“雖有私心,這回卻是真為我愁呢,有端王的事擺在那裏,該是沒哪家敢娶我了,真就是如孟家這樣在外掌兵的才不當回事。”
這一會兒衛王已進了碗米,他將空碗遞過來,崔蘭愔接過來滿滿盛了一碗遞回去,衛王又繼續大口飯。
“還有別的菜呢,表叔你也用啊。”崔蘭愔就要給另幾道菜往前挪了。
衛王拿銀箸按住,“不好吃。”
見他這樣捧自家爹的場,崔蘭愔眉眼彎彎地笑著,“咱府裏菜也好吃,不過比起我爹的手藝還是稍稍遜了些。”
之後雜七雜八說起了別個,嘰嘰呱呱的沒個停歇,衛王也不見煩,胃口依舊好得不行。
青麟真的很迷,所以王爺的喜靜也是分人的麽?還是二小姐的話能下飯?
連吃了三碗飯,將崔蘭愔帶來的兩道菜夾
的一點不剩,衛王才放下碗筷。
接過崔蘭愔遞來的溫茶漱口,他道:“孟懷宗不行。”
崔蘭愔啊了下,還當衛王剛才本沒聽進去呢,“我知道啊,我就是那麽一說,我都準備好做老姑娘了。”
“表叔你還記得你在錄了孟懷宗那些事的紙箋上寫的‘等一年’麽,是真的要給我榜下捉婿麽?”崔蘭愔這會兒也不怕說了,“表叔我給你說,我家裏那個形,原先我是想找個富貴有閑的嫁了,好幫我帶起家裏的日子,從沒敢惦記年才俊這些個。
不過說到孟懷宗,我之前心裏是考慮過的,後來是想起我祖母說的,男人心裏要喜歡過人,是比婚前納妾還糟的形,是人說出花來也不能嫁的。另外老大年紀還沒娶的很可能有不可言說的,就更加不能嫁了。
你想孟懷宗都二十三了,他這樣的年歲還沒婚,八是歷了什麽而不得沒走出來,不然他那樣有謀略的,要真有心娶妻,豈會由著閔氏羅氏給他塞什麽表妹,現在該是因著年歲大了,再不娶妻生子就晚了,這不閔家的表妹也嫁了,估不久他羅家表妹也該定親了。
表叔,不可言說的是指哪些事呢,當年我怎麽纏磨祖母問,都不說,只推說等我大了就知道了,只我如今大了還是不……”
說著說著,崔蘭愔忽覺著四周一下靜的可怕,呼吸聲都沒了,不由擡頭,卻見對面衛王正看著,眼裏沒波沒瀾的,卻讓人覺著冷嗖嗖的直發涼。
崔蘭愔猛地回過味來,這位可是比孟懷宗還大三歲的,二十六歲的老人家了。
暗道不好,出笑臉來,“表叔,您肯定不在此例,您這樣日日打坐的心如止水著呢,哪會有什麽而不得……不可言說的就更和您無關了……”
“我不是老朽?”
“哪有,表叔您老當益壯著……”崔蘭愔捂住,呵呵笑著掩飾過去,“表叔您是正當齡的年紀,多姑娘家想著嫁您……”
放下的茶盞被衛王端起來,連指頭都不彈了,都學著端茶送客了,是給他得罪狠了吧?
原來再無無求的也會在意年紀啊,怎麽就忘了形了,崔蘭愔告誡自己一定要牢牢記住了。
這會兒是哄不好了,只能待晚上好好想個法子,明日找機會找補吧,崔蘭愔蔫耷耷地帶著不語退出了書房。
一場絕殺中,她植進了他心裡,再見卻已不相識.她,命帶煞星,在夾縫中生存;陰差陽錯中,她成了他的王妃.他,在厲兵秣馬間,成就霸業;誰曾想,只是爲了奪回本應屬於他的那一抹倩影.一場噬骨的歡愛後,落紅的絲帕不翼而飛,始作俑者卻在一邊道:"原來老狐貍送給本王的,是一隻破鞋."是以,她以最卑微的身份得以繼續生存.下軍營、潛青樓,只是爲了有一日能逃脫他的魔掌,怎知卻再次將自己推進了深宮的薄涼之中.她以爲已經找到了良人時,而他只是爲了讓心愛之人登上後位而利用她代孕.千帆過盡,當他發現當年那抹倩影竟然是她時……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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