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捧場 二小姐要擔起來

五十五章

連著兩日, 衛王回來後都是無話無彈指，用膳也是因崔蘭愔盯著不得不用，用了膳後就一頭窩在羅漢榻上睡, 連打坐都很。

崔蘭愔已出規律, 知道他是前一日被自己拉著說了太多話，又回憶了從前，將他幾日要說的話耗的神一遭都出了，他就對什麽都沒意趣了，需要窩幾日才能養回來。

衛王肯分配給一天的話和力就那麽些，提前耗費了，後面自然就沒了。

知道是這麽回事，崔蘭愔心裏安定了不, 每日來書房陪伴時, 也不拉著衛王說話了，或是拿了賬冊來對，或是捧本書看著, 只在用膳時引著衛王說些家常。

兩日下來, 衛王眼底的寂寥厭倦就減了些，說話時, 他偶爾也會跟著應和一句半句了。

時隔多日後, 宣寧帝于初七日開了朝會，并于朝會上宣布即日起由衛王、安王、平王三位皇子監國理政, 以及主持朝會。

這一消息立時在朝野外引起了極大反響，且李家到現在也沒表現出更支持哪一個皇子，一時暗湧，朝臣們都在猜測宣寧帝此舉背後的深意。

待到下午李太後忽然發了道懿旨，在旨意裏誇端王和李宜錦孝心可嘉, 說是兩人為宣寧帝的病日夜憂慮，就想著提前大婚給宣寧帝沖喜如何的。

同赤麟料的一樣，端王和李宜錦的婚期提前了，改到了五月十八，只有十一日的準備時候了。

之前六月的婚期已夠倉促，這又往前了一個月，就算李太後懿旨裏說的是為給宣寧帝沖喜才如此的，可前有李宜錦替了李宜馨的事，兩下裏一聯系，朝臣還有什麽猜不到的。

閣幾位更是心知肚明，李家兩房間的裂痕已到了不能彌補的地步。

李太後的懿旨看著是為端王和李宜錦描補，實際上就是明著告訴端王和李宜錦婚前就有了首尾，現在是懷了孩子不得不提前大婚。

李太後一向低調不顯，這是第一次出面發話，不用問衛王，崔蘭愔都知道宣寧帝的病該是沒什麽起。

因著端王扶不起來，李家二房又有二心，宣寧帝態度也模棱兩可起來，李太後這一支該是覺著很多事并沒有他們以為的那樣把握，他們有些穩不住了。

在崔蘭愔看來，李太後此舉不太明智，反而向朝臣們暴了宣寧帝同李家有了分歧，很可能讓不是那麽堅定站李家的朝臣們心思松起來。

這對衛王是好事，李家越急，衛王的勝算就大多幾分。

初八日是點心鋪子和酒樓開張的日子，崔蘭愔卻沒往鋪子去了。

端午過後外頭就開始傳兩鋪子都是的買賣，說嘲笑康王妃做吳楊河對岸的生意，結果自己還不是要截了那些生意。

崔蘭愔不用查就知道是辛家往外傳的話，辛家不敢記恨康王，只能借著這點事往這裏發洩怨恨了。

長史還想打發人出去解釋，崔蘭愔沒讓，待到鋪子開張後，那些說的自然就消停了。

雖被衛王教著扔掉那些破禮法規矩，衛王府裏可以舉止奔放、言語無忌，在外頭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獨個兒可以沒所謂，可後站著整個崔家，家裏還有兩個未議親的弟弟，若太離經叛道，人家會礙于衛王的勢不敢指點，轉頭卻不會有人家同崔家結親。

世如此，人不能獨活于世，很多事上就不能扛，要講方法。

就比如，高門貴家上都不屑沾染銅臭，轉頭哪家不是打著世仆和門人的名頭做買賣開鋪子，不說別，只應城數得著的大買賣，都有那些大戶的影。

所以，崔蘭愔這裏也一樣，都知道點心鋪子和酒樓是的，只要鋪子正經做生意，同崔家人都不往那邊去，大家彼此彼此，那些人就無可指摘。

這就是上層高門人家心照不宣的規則，康王妃和辛家之前是吃相太過難看了，什麽錢都想賺。

當然崔蘭愔可沒想著一直不往鋪子裏去，等過了眼前這段兒時候，有赤麟給的面，長史又重新給他弄了輛最常見普通的油壁車，到時和赤雲赤月喬裝打扮了，還不是想去就去了。

出于對自家老爹的信心，崔蘭愔對鋪子的生意很有把握，覺著假以時日點心鋪子和酒樓的生意會在應城打響名氣，就算做不到數一數二，也不會差很多。

兩個鋪子都是需要長久經營的生意，所以，對開張日的營收沒有很看重，初八日早上派了耿大有過去幫忙，仍在府裏忙自己那些。

到了午間，崔蘭愔這裏才用了膳，耿大有一頭汗地跑回來找，“二小姐，準備的食材不夠，張貴已使人出去采買了，只這個點兒去采買回來也不齊全，你看能不能從府裏廚房調些過去應應急。”

這才到午間，這就不夠了？崔蘭愔以為是哪裏出岔子了，“不是多準備了不麽？是點心鋪子還是酒樓那裏出缺了？”

耿大有是個穩重的，這會兒卻跟個話癆似的，“二小姐，兩邊鋪子都缺，你是沒看見，那一波波的客人就沒斷過，酒樓裏坐不下了，那些寧可等著也不往別家去，張貴只能往門口擺了馬紮人坐等著，那些人也不嫌，就坐馬紮等著。

點心鋪也是差不多的形，開了門就有人家使了仆從過來買，最都是五六匣子，再有那些坐馬紮等的客人也買，點心鋪子裏裝點心都要出火星子了。”

“沒嘗過味兒就這麽買？”

“是。”耿大有看了一眼，言又止。

崔蘭愔就道，“怎麽吞吞吐吐的，有什麽說什麽，我還能怪你不？”

“二小姐，不管是買點心的還是酒樓裏吃席的都要往張貴那裏報上來自哪府哪家，并請他告訴崔二小姐。買點心的就有敬王府上、申閣老府上、古侍郎府裏等十幾家，對了，姚家同譚家也都使人去了，酒樓那邊則是武將人家居多，裏頭就有孟家的子弟。

還有好些我本記不住，都是應城有頭有臉的人家。”

耿大有覷著崔蘭愔的臉，“二小姐，我覺著這些人都是沖著你來的，是來給你擡轎子的。”

耿大有都能看出來的，崔蘭愔又怎會不明白。

真是世事難料，短短兩月，就從落魄伯府的窮酸崔二小姐搖一變，了應城裏衆高門爭相好的崔二小姐了，站到了大郢的權勢中心。

一切都是因著住在衛王府裏，衛王那裏走不通，就都往這裏來了。

昨天宣寧帝宣布由衛王、安王、平王三人監國理政，三人裏衛王最長，母族最顯，衛王一下子了最矚目的那個。

端王大婚前都要足，康王妃的喪事還未結束，喪事結束後康王也要足三個月，兩人都是境尷尬。

加之康王妃降分位後跟著就落水去了，有些過于巧合了，一般人可能想不到，卻瞞不過那些居要位老謀深算的老臣，他們雖不會揭破，但在心裏已經否定了康王。

同在兵部時不同，衛王沒有放手政務不管，且他坐在那裏就很有氣勢，就算沒幾句話，安王和平王不由自主就要忖度著他的態度行事，兩天下來，監國的事就是以衛王為主了。

如此局面下，衛王又不往外際，可不就都往這裏示好來了。

只是崔蘭愔沒想到會有這麽些人，康王妃出事後，崔蘭愔就謹慎起來，很怕不自覺中被人利用，壞了衛王的大事。

讓桑枝帶著耿大有去廚房調食材，崔蘭愔回到了寢殿裏，躺在床上卻是沒有一點困意。

幹脆就不睡了，跑到廊下喊來灰羽說話。

端午那日後，雖說灰羽不要講背詩時，它點了好幾下鳥頭，崔蘭愔卻不敢信，再不敢讓灰羽往前頭書房去了。

不過也怕拘著它，問了養鸚哥鳥的侍小滿，知道如灰羽這樣靈的散養著也不會飛走後，就給灰羽松了綁著的鏈子，由著它在宜安殿和王府園子裏自由來去。

灰羽還真知道，只一日就清了門路，會在上下午崔蘭愔理事時往園子裏逛，其餘時候都會守在崔蘭愔邊兒，一般是在大案上守著，瞧著崔蘭愔心緒好時就會落在的肩頭說話。

為了將功補過，小滿又教了灰羽不吉祥的話和詩詞，灰羽大概是那一日被衛王的那句“蒸了”嚇狠了，這兩日還真沒念那些旖旎多的詩句。

待歇晌的時候過了，長史找過來，手裏拿了一沓帖子擺到崔蘭愔案前，“二小姐，這都是各家遞來的。”

“是有推不得的人家，要我問下表叔？”崔蘭愔不解，衛王哪家的請都不去，這是全應城人都知曉的，收到的帖子攢到一筐了，長史就會拿去給廚房的人引火用。

長史將帖子展開看，“都是下給二小姐的。”

長史怕也像衛王一樣哪家的請都不應，掰開來給說道，“別的二小姐都可不理，有些卻不好推掉。”他揀出敬王家的帖子，“敬王是宗令，這回又是敬王府老太妃的壽辰，二小姐得去。”

“王爺現在正是關鍵時候，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下，他不願，二小姐就要擔起來。”他還是平日樣笑瞇瞇的，說出的話卻讓崔蘭愔心驚。

原來長史心裏什麽都知道，他卻始終如一，之前衛王和得罪端王康王時是這樣，現在衛王明顯得勢了，他依然不變。

這樣一心撲在衛王府的長史該好好珍惜，他提的建議，就該認真聽取。

“那長史就給敬王府回帖子吧，回頭我跟表叔說一下就。”

心裏有事，崔蘭愔下午一遍遍地看著滴，才到酉時，就帶著不語迎到了書房廊外。

今兒卻晚了，直到酉末了才見衛王轉過前殿往過來，崔蘭愔再等不及，小跑著過去迎他進了書房。

才邁進書房，崔蘭愔就問：“怎麽晚了這許多時候？”

衛王甩了下手臂，崔蘭愔就知道他今兒沒筆，挽了他的手臂一下下給他順著：“是臨時有事了？”

“嗯。”衛王轉問，“有何事？”

崔蘭愔推著他坐到羅漢榻上，挨著坐下繼續給他順著手臂，一邊說了鋪子開業那麽些家過去捧場的事，“表叔，這樣不要麽？申閣老和古侍郎府上的小姐不都在太後那裏，他們這是有何用意？”

那日福寧宮裏水藍衫的就是申閣老家的孫，那位揭孟茹短的杏眼桃腮的衫人則是古侍郎的小兒。

“我明日許他兩家的小姐回去。”

“所以，申古兩家是想走通我這裏，想求自家的孩子離開福寧宮？”

“嗯。”

“表叔要不要等幾天再說，這樣來我鋪子捧場第二天你就許了，人家都會以為是我說通的，往後往我這裏走門路的不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