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應允 崔二猛，我等著了

五十九章

外頭日頭將落, 清風徐來，驅散了白日的燥悶，該是一日最宜人的時候, 崔蘭愔鼻梁間卻沁出了細汗。

三個月了, 因著衛王只字不提，兩人仍是往日叔侄一樣的相，崔蘭愔也從最初的張別扭中走了出來。

已不想嫁人的事了，覺著維持著目前不進也不退的相最好，所以衛王不提，也當想不起來。

不防這個時候，衛王又來一句“許我反悔麽”，原來他一直沒忘。

見遲遲答不上, 衛王也不催, 抓著的手扣到他額上，“給我涼一會兒。”

多回了，給他過眉間、挽過發、過手, 都沒覺著異樣, 明明差不多的作，這會兒被他扣著手去做卻是完全不同。

呼吸間都是他上淡淡的竹香, 因著他只自然香氣, 這是請崔晟專門給他制的竹楠熏香

這樣一味清雅淡香，這會縈繞在鼻尖, 竟讓人暈陶陶的做不出得的應對，崔蘭愔指尖輕，語不聲：“表叔……我給你拿冷帕子吧？”

衛王另一只手虛攏在的腰側，將困在膝間，“這樣就很好。”

他這樣將扶未扶的, 崔蘭愔所有神思都落到了那，一都不敢。

崔蘭愔惱死了自己的沒出息，人家是外頭慫，家裏橫著，可倒好，外頭崔二猛，到衛王這裏，連一個回合都招架不住。

好在衛王沒再有進一步的作，道：“多了一年，快了半年。”

他說起了正經事，將崔蘭愔從混沌裏拉了出來。

聽懂了他說的是宣寧帝只有半年到一年好活了，崔蘭愔籲了口氣，這比想的久些，照這幾日的形，以為宣寧帝沒兩日好活了。

盡量忽略還在腰側的手，道：“表叔還有時候布局。”

說完懊惱地看著衛王，不管怎樣宣寧帝都是衛王的親父，這樣的時候不該漠然地只關心衛王的布局如何。

“無妨。”衛王額頭抵在手心裏蹭了下，“我也是冷眼旁觀。”

他雖這麽說，崔蘭愔卻知道他心底并不是無波無瀾的。

不然，他就不會一進來同那樣說了。

他不像別人，兒時的記憶會漸漸模糊到忘卻，六歲前的記憶都深刻在他腦裏。

五歲前，宣寧帝于他是好父親，他是宣寧帝捧在手心裏的兒子，再對比五歲後宣寧帝對他的狠心絕，這樣的割裂大人都承不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該是怎麽走出來的？

崔蘭愔手上主在他額上來回著，“不是表叔不孝，是那人太冷漠。”

“他竟想與我母妃同葬。”衛王嗤笑。

“姨祖母不是已下葬燕城妃陵了。”

“他想遷出來。”

“你沒答應，他不會有不利于你的舉吧？”

“你知道我沒應？”

“我知道呀，刀架到脖子上你也不會應。”

“只你知道。”腰上突然被箍住，他的手臂圍攏在不盈一握的腰上，兩人間只隔了一個手掌的距離，熱意在這狹小的隙裏蒸騰翻湧，崔蘭愔臉紅滴，只覺再這樣下去上都要燃起大火。

想拉開些距離，可連指尖都得聚不起一力氣，且衛王也不容躲避，另一只手握著的手從他的額上挪開，卻沒有松開，而是給的手整個覆在掌心裏，“我不想孤家寡人。”

“我和太後都在。”崔蘭愔指甲掐進手心裏讓自己保持清明。

不明白不過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就能引他如此，兩人相這麽久，怎會不知以他的脾本不會妥協。

“不一樣。”衛王卻不容回避。

“我不是應了不走麽？”崔蘭愔糯回道，眼神躲閃著不敢同他對上。

“先一年，咱們試著相，一年後不……“衛王沉聲道，“到時你想過什麽日子我都幫你達。”

“表叔？”

“允麽？”

一年，宣寧帝最多一年好活了，若是衛王登頂到那個位置，該也不用陪了，而也不想進到那樣使人面目全非的地方，他們正可自然而然地散了。

若是他大事不，就此流落江湖，怎也要陪著的。

面對這樣的衛王，也做不到拒絕，一橫心，“嗯，我會陪表叔。”崔蘭愔低應了。

“此陪非彼陪，你知麽？”衛王卻不想含糊過去。

崔蘭愔忽覺口幹的不行，瓣幾回翕，卻是一個字也不出來。

忽然書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著是青麟的聲音，“爺，太後傳話說，宮裏可能有變，讓進宮盯著些。”

他這一聲，一下將書房裏氤氳的曖昧氣氛喊散了，崔蘭愔慌忙從衛王臂彎裏出來，“表叔快去吧。”

“嗯。”衛王應了，朝門外道，“等著。”

聽著青麟道了聲“是”，崔蘭愔放心了，雖沒哪裏不對，這會兒很怯于見人。

再看，不言不知什麽時候已躲了出去，又好過了些。

好在衛王回來還沒更，崔蘭愔給他頭冠正了，給他上的錦袍整理了，這樣平時遇見就要幫他做的事，這會兒卻艱難別扭起來，三兩下就可的作，因著不肯挨太近了，圍著轉了兩圈才給他打理清爽了。

衛王卻偏不放過，在幫他整理好要退開的一剎那，將拽到眼前，囑咐了一句，“等我？”

“嗯。”崔蘭愔才要松口氣，眼前一暗，那人已欺近，一抹溫熱在額間刷過，意識到是何後，崔蘭愔抑制不住的戰栗。

“怕了？”耳畔衛王輕問。

崔蘭愔退無可退，也不想他一直占上風，鼓起勇氣擡頭，“我知曉啊，此陪非彼陪麽！”

衛王呵呵輕笑，崔蘭愔從來沒見過他笑得如此開懷輕松過，忽然覺著為著他有這樣的改變，應了也就應了。

衛王將沾到臉頰的發給別到耳後，在繃前退開一步，“崔二猛，我等著了。”

說完不再看，轉出了書房，帶著青麟幾個出了衛王府，又往宮裏去了。

崔蘭愔在書房裏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會兒還是恍惚在夢中一樣的覺。

也想象不出，等衛王回來兩人會變怎樣的相。

雖在譚紹那裏嘗過竇初開的滋味，可兩人始終都是兄妹般的相，只換下眼神都讓不已了，兩人唯一的獨還是譚紹找來家裏那次。

衛王這樣視禮教于無的，想到他之前的舉，崔蘭愔趕搖頭甩開了腦裏糟糟的諸多想象。

衛王這一回進宮卻沒出來，只讓赤麟捎話回來，這一陣子他都不得出，讓崔蘭愔這陣子也別往福寧宮去，別的想做什麽都不必顧忌。

聽了衛王這一番話，又想到宣寧帝至有半年好活，出不了大事，崔蘭愔就在衛王府裏照常過日子，閑了往家裏坐半日，一點沒覺著寂寞。

因著洪佶和譚紹，崔家大房和譚家都有些擔心，怕宣寧帝有了萬一耽擱出榜，進而明年的會試也要拖延。

算著衛王已進宮五日了，一點要回來的跡象也沒有，崔蘭愔有些擔心起來。

這樣的時候，哪一個地方稍有疏忽就滿盤皆輸了。

倒不怕衛王輸，衛王只要能全須全尾的出宮，自有廣闊的江湖供他馳騁。

怕的是衛王陷在裏面出不來，若是世上再沒了衛王，就算對衛王不是男之，也絕過不好往後的日子了。

八月二十四這天，守二門的侍過來回，“有位董太太來求見二小姐。說話裏聽著跟二小姐很識。”

是董氏？只請了幾次，董氏都不肯往衛王府來，這會兒怎麽不請自來了？

崔蘭愔忙道，“快請進來。”

前陣子往天福寺給洪佶求福牌時，約了董氏一起，那會兒董氏說有人給說了門親事，家裏正準備找日子領相看，是的親事有眉目了？

崔蘭愔帶著艾葉迎到二門外，董氏卻不是那日清閑的樣子，臉上帶了憂，過來拉了崔蘭愔的手，“我有要事同你說。”

崔蘭愔忙帶去了宜安殿東次間起居室裏，請榻上坐了，“我這裏沒外人，有什麽你盡管說。”

事關重大，董氏也沒時候來個開場白，直奔正題，“現在外面有人在傳陛下被挾制了，不知哪個王爺打著要往宮裏營救陛下的旗號，已說服了虎賁左衛的指揮使約了時候要攻進宮裏，我爹讓我趕來告訴你，若是衛王，我爹就跟著沖，若不是，你看衛王是何章程，我爹那裏都會配合。”

崔蘭愔這才記起來，董氏的父親董承是虎賁左衛的指揮僉事，他在虎賁左衛裏經營了二十多年，他在虎賁左衛裏說話，比後來的指揮使和指揮同知都管用。

崔蘭愔當然知道衛王本不屑行宮之事，哪敢耽擱，這會兒四個麟都不在，不過麟衛們自有聯絡的辦法，趕喊來赤雲赤月說了，赤雲當即奔出去找人往宮裏給衛王遞消息去了。

赤月怕崔蘭愔嚇到，給安著心，“王爺做事一向滴水不，二小姐放心吧。”

到了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崔蘭愔反而不怕了。

心裏又是激，又是歉疚，“董姐姐，你家裏就不怕跟錯了人，後面牽連。”

董氏笑朝比著大拇指：‘我爹說了，就沖衛王幾次給你撐場面，他就是諸王爺裏的這個，指揮使已經答應了那王爺，虎賁左衛是怎麽也撇不清了，既如此，他自然要找個認可的人跟著。”

拉著崔蘭愔的手，推心置腹道，“你放心，我爹經營了這許多年，就算事不，他也有退路，我們家可以往西邊兒去。”

到那時就是往西邊兒從頭開始了，一家子從此就要姓埋名著過，豈是那麽容易的。

崔蘭愔沒想到自己不過給了個話，又保持著同董氏來往，董家竟會給予這樣大的回報。

反握住董氏的手，“若事有不，王爺那裏也有退路，到時咱們一起。”

董氏點頭，“那就更不怕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赤雲回來，“王爺那邊已知曉了，回話說他會使人去找董僉事，讓二小姐放心。”

這樣的時候不好在外面久留，董氏也要家去做兩手準備，趕告辭回去了。

目送著董氏走了，如董家這樣的岳家不親近，反去找外人，崔蘭愔更覺著崔昶是個沒福氣的。

崔冕當初也正是取中了董承在虎賁衛左衛的資歷，才讓崔昶娶的董氏，只崔昶一心想往外建功立業，留應城是沒機會的。且董承不過五品的京衛指揮僉事，就給他安排到京衛各軍裏得從八品的知事往上熬，崔昶哪看得上，一心往外找門路。

董家必是見崔昶不是個踏實的，自然不會過來他的冷臉。

經了今日的事，崔蘭愔想著以後能力許可的範圍要多結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