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別扭 皇帝忽然說了那麽多話

七十二章

曹院判配的藥膏確實好用, 抹上不一會兒，崔蘭愔上就沒那麽刺痛了。

開始皇帝想給抹，被防備地跳開幾步後, 他就沒有上前。

崔蘭愔隨後要進寢, 被皇帝拉住，“才不是要說平王的事？”

崔蘭愔這會兒如驚弓之鳥，皇帝不能挨近一點兒。

本不能回想之前的形，以為的親吻，和皇帝對做的，差了有十萬八千裏，從不知道男間能親到那樣程度。

皇帝一下子從那樣疏淡懶散，變得侵略十足, 甚至可說是生猛急切, 崔蘭愔一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而也沒好到哪裏去，除開最初的怯和張，後面竟有些沉迷期間, 還在想這樣算不算子們說的真正好滋味？

之前沒覺著自己的大膽和旺盛的好奇心不好, 這會兒卻覺著煩惱，覺著自己正被那兩個子的話一步步引著, 往危險不可控的方向去。

意識到這點後, 就很怕皇帝，連自如的說話都做不到了。

可平王的事確實要盡早同皇帝說, 崔蘭愔躲開他的視線，“那你再不許……”

皇帝盤坐到羅漢榻上，指著另一頭，“你坐那裏。”

這還是皇帝第一回在澹月居盤坐，他只要盤上, 就是一副出世高人的狀態，還是比較可信的。

崔蘭愔這才過去坐了，去畫舫的事肯定不能提的，就刪減了將事說了，將畫舫約談省略了地點含糊的約談，又將長史的話學了，末了問：“平王這樣是有什麽想法麽？”

皇帝知道的還多些：“之前他往福安宮去，那六個閨秀只是幌子，他意在李家那個。”

皇帝恢複了在衛王府書房裏說正事的樣子，崔蘭愔也不好說要回屋睡，順著問道：“李宜馨？”

“嗯。”皇帝應了。

皇帝的記，不可能不記得李宜馨的名字，但崔蘭愔卻發現，任何人的名字他都不會提及。

皇帝的怪癖還不止，不用宮是一個，就是讓桑枝幾個出去，他都是讓不語發話。

也就他是皇帝，不然誰都要指著他說“牛心左”了。

說到李宜馨，崔蘭愔也好奇起來，“那李宜馨對平王？”

“沒有我殺出來，李家該會選他。”

“他不知道這樣明著給九通行撐場子，會讓人覺著吃相難看，將來就是事了，也會讓人詬病？”崔蘭愔忽就覺著平王和端王是半斤對八兩，都不太有算。

“見了端王只有空架子，李家說拋就拋了，他沒別的籌碼好打，只能從賺銀子手。”

“他不會是想著有銀子開道，就可以養謀士，收攏各方勢力，到時也就有了與人相談的資本吧？”

皇帝彈了一指，半合起眼。

崔蘭愔坐得踏實了些，忍不住問道：“那平王這裏，表叔是什麽打算。”

“他還沒付諸行。”

崔蘭愔明白了，平王眼下的舉，在皇帝眼裏本不算事兒，若是平王只想賺銀子沒別的舉，皇帝是懶怠理的，就看平王後面要如何了。

崔蘭愔現在不確定皇帝對李家是什麽態度，是李家就此老實了就既往不咎，還是等著抓李家個大的，到時一下給李家按死了。

這些就不是能問的了，衛王了皇帝後，崔蘭愔就給自己劃了個不能逾越的線，時刻謹記不能越線。

之後轉了話題，將長史和劉黑皮的形說了。

“宋長史我隨後會有安排。”皇帝睜眼看過來，“叔字輩的麟衛都給你用，麒麟堂就給你。”

“我？”崔蘭愔瞪圓了眼，以為皇帝會關了麒麟堂的。

皇帝臉上見了笑，“崔二猛，你知曉九通行兩分的利，一年有多銀子麽？”

“劉黑皮同我說過，得九通行一厘的就可以躺著數銀子了。”崔蘭愔算著自家一年有三千兩銀子進賬就可很富裕地過日子，就道，“得有個六七八萬銀子吧？”

這麽一算，數額確實太過巨大，忽然就理解了方岱為何不敢自己做主了，當時只是比著平王，覺著平王能拿一分利，皇帝當然要翻倍。

皇帝顯然知道所想，出三指，“後面的數翻三倍。”

崔蘭愔連眨了幾下眼，“是二十四萬兩？”

“不會于這個數。”

所以，實際可能還多。

難怪平王顧不得吃相，這麽些銀子，確實值得冒險一試。

崔蘭愔隨即想到，“九通行之前該也往別家攀過，這麽些銀子，就沒有心的？”

皇帝輕哂：“位高權重的，各拿的孝敬就不止這些，自犯不著從商賈直接拿。”

經他一點，崔蘭愔就通了，九通行該是從廣州一路往上孝敬的，只不過是應城這邊卻是從別人手裏收了他們的銀子，對著九通行不會認罷了。

皇帝又道，“商稅一直收不上來，去歲又降了些。”說到這兒，他就看著崔蘭愔，“咱們該如何？”

福至心靈，崔蘭愔一下就意會了，“表叔是想我如同向九通行取份子一樣，也往別家份子？”

皇帝眼裏帶了刀鋒，“既那些商家寧可層層往上孝敬，咱們就按他們的意思來，獨攬所有的孝敬。”

“那我是不是要亮出我的名頭，讓那些商家知道拜了我這裏的碼頭，別家的孝敬或是份子錢就可省了。”

“可以往外放些風，崔二猛的名頭足夠那些給別都拋了。”

崔蘭愔就應了，心裏一下敞亮了，覺著還是給皇帝辦正事兒踏實。

之後皇帝在羅漢榻上睡了，崔蘭愔回了寢，因著皇帝今日那樣親吻，怕皇帝離開前又來一回，一直似睡非睡的。

寅正皇帝起來時，崔蘭愔在裏面也醒了，不想皇帝卻沒如之前那樣進來索要好，在寢門前站了幾息，反就離開了。

崔蘭愔再抵不住困意，一覺睡到了辰正。

起來第一件事，是先拿過銅鏡，上除了比平日紅豔些，再看不出異狀，這才讓艾葉掀了床幔。

就算是伴著長大的艾葉和桑枝，崔蘭愔也不想們看到自己那樣私的一面。

用了早膳，又塗了遍藥膏，正要往前頭去陪陳太後，艾葉擱那裏提醒道，“二小姐又忘了，今兒是施針的日子。”

“我說今兒起晚了，那邊怎沒來問呢。”崔蘭愔笑著又坐了回去，陳太後那邊也都記著施針的日子。

沒一刻鐘，曹院判帶著劉太醫就到了。

從住到宮裏後，曹院判過來施針都是帶著劉太醫，不像之前是帶著支雜職的醫士。

因著皇帝登基，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了。

施針已有五個月，曹院判早都練得不能再練，崔蘭愔都覺著他就是閉著眼都不會紮錯。

今兒卻不知怎麽了，曹院判手法上很是遲緩滯，就是第一回施針時他也沒這樣。

崔蘭愔心裏一凜，以為是自己的頭疾發展不治之癥了。

“是哪裏不好了麽？”

曹院判忙道，“沒哪裏不好，我最近琢磨出了一套新針法，等下回就給二小姐換針法。”

“勞煩了。”崔蘭愔應了，合眼後慢慢睡了。

曹院判收針時，依舊睡著，曹院判打手勢招呼了劉太醫退了出去，一再地不讓澹月居的人送出去，拉著劉太醫，幾乎是小跑著出了澹月居。

待走出福寧宮有一會兒了，劉太醫才將懷疑問出來，“院判今日好似格外禮敬那位二小姐，是陛下要封做郡主麽？”

同行更知道怎麽回事，曹太醫才分明是有些不敢下針，這樣的形一般是給皇帝下針時才有的。

“就陛下不封，哪家的郡主又敢越過去？”曹院判徑自往前走著，“我才真是在想要換的那套針法，陛下這樣看重二小姐，的頭疾再沒起，我這院判也該做到頭了。”

何止，到時他這個陪著來的一樣要卷鋪蓋，劉太醫也張起來，“等回去我同院判一起參詳參詳。”

卻不知曹院判的中已被冷汗浸，聞到崔二小姐上的藥膏味兒時，他當時就慌得六神無主一樣，被皇帝親破的是崔二小姐，這要傳出去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樣的辛被他知道了，想到以往宮裏知曉辛的太醫都是什麽下場，曹院判都拿不住針了，他是咬破了舌尖，才讓自己穩住手施針的。

想到四月份衛王府書房裏第一回給崔二小姐施針那次，當時他就覺著皇帝也太不避諱了些，就是嫡親叔侄也沒那樣的，想來那會兒就不對了。

原他還覺著崔二小姐好福氣，竟得了陳太後和皇帝的青睞，往後嫁高門，一輩子人追捧是不了的。

這會兒卻覺著崔二小姐有些可憫，以他想來，皇帝是不會為個子冒天下之大不韙，崔二小姐是不了皇帝後宮的。

不了皇帝後宮，皇帝卻不可能許嫁人，也不可能許生子，待到凋零，皇帝邊新人不斷，想也知道崔二小姐將是如何凄涼。

果然紅薄命麽！

皇帝是隔了一日再來的，雖他面上沒什麽變化，崔蘭愔卻覺出他是別扭上了。

還真是，他進來就往榻上盤坐了，一點挨近的舉都無。

仿佛又回到了衛王府書房裏叔侄相的時候。

他這樣，崔蘭愔也別扭起來，坐到羅漢榻另側，兩人都不說話，屋裏一時悄無聲息。

這樣沉默了有一刻鐘的時候，還是皇帝先打破了沉默，眼神有些悠遠，“是我妄求了。”

怎麽又說這樣話，崔蘭愔只好問：“朝堂上又煩了麽？”

“那點事還不至于，之前是沒想好是否著手。”皇帝語氣裏帶著傲然。

確實，只要他想，該沒有什麽能難住他的。

對上疑問的表，皇帝扯了下角，“原來你同我有許多話，現在卻要沒話找話。”

“我沒……”崔蘭愔想否認。

對上皇帝了然的眼神，有些無所遁形，在皇帝面前做不到如以前一樣暢所言了。

并不全是對皇帝的防備，也有對事的茫然無措，特別是前晚的親吻給的震撼太大，這些疊混在一起，就了現在的樣子。

不知該如何說清楚，也不願將心思坦然道出。

皇帝哼笑：“連子都知道要找好年輕力壯的……”

“表叔你知道了？”崔蘭愔又驚又駭，在想這會兒躲到陳太後那裏會不會讓起疑。

“莫慌。”皇帝卻沒有要發作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

“青叔他們、長史和劉黑皮都攔過我，是我執意要去，同他們不相幹。”

“嗯。”皇帝應了，看了一會兒，在頂不住要低頭時，他轉開了眼，“罷了，同你說也沒什麽。我想你陪我，可我已老邁，又懶怠，又懶怠說，留下你也是拘住了你。

原以為你喜歡富貴有閑的，我在權勢富貴上多予你些也是一樣，等真住到了宮裏，連我都厭惡到極點的地方，我又憑什麽拉你一起呢？

何況你打心裏不喜歡宮裏的一切，我也想過就這樣算了，可一想到此後只我一個人留在這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就還想試著留一留你。”

這是皇帝頭一次連篇說這麽多話，說的又是這些，崔蘭愔又慌又，幾次張，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皇帝卻還往下繼續著，“經了前日，我知道自己委實不該強求，年輕子們求的是兩相悅，何況我也不能違心地說心系于你，我真不知我哪來的心氣兒留你。如今倒好，想回到從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