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挽回 皇帝確實是古怪又矯

八十八章

見崔蘭愔面不好, 陳老太後猜這兩日因著怕回來挨訓焦慮了，“路上累到了吧，回去好生歇歇, 等明兒再來陪我。”

崔蘭愔確實坐不住了, 帶著不語幾個往回走。

進了後園，不語住了腳：“二小姐，要不我去打聽下怎麽回事？”

崔蘭愔正有此意，“去吧。”

回到澹月居，換了家常的裳，崔蘭愔坐在那裏有些神思不屬，拈起點心不自覺著，沒多會兒一盤子點心就碎了渣。

永嘉公主那個大, 真是啥事都不能和說。

半個時辰後, 不語回來，顯然是轉了不地方，皮都幹了。

崔蘭愔讓他坐了, “先喝口茶潤潤。”

不語是真了, 連喝了兩盞茶才緩過來。

“二小姐，我才出去, 就被婉太嬪宮裏的請了過去, 婉太嬪親自出來同我說的，咱們前腳從潛邸出來, 後腳永嘉公主就去了，想同二小姐解釋清楚，結果撲了個空，忙就讓邊的柳姑姑進宮找婉太嬪，托婉太嬪好生同二小姐解釋清楚。”

“那些話不是永嘉公主傳出來的？”

“是也不是, 是永嘉公主的那位庾郎往外說的，是兩人晚上說閑話時，那位庾郎聽到外頭關于二小姐的那些話，問永嘉公主得二小姐……青睞的是誰……”

崔蘭愔聽著拗口，“不就是郎麽，有什麽說不出口的。”

不語呵呵笑著，要是不知道，二小姐又是不拘小節的，他當然不怕說，可知道皇帝就是郎，他就不敢冒話了。

“永嘉公主就隨口說，‘是個又老又古怪的，很拿不出手，二小姐不想提。’打發了他。

不想那個庾郎是有心的，出了公主府逢人就提上公主說的那一句，還要補上一句，‘必是二小姐年輕面子不好挑揀，被人蒙蔽哄了去，應城這許多出衆男子，怎好看著二小姐這朵鮮花到牛糞上。’

經他這樣一說，那些自詡有才有貌的就都想往二小姐這裏找機會。”

崔蘭愔還心存僥幸，“本元殿裏不知道吧？”

“曹良告訴我，膳房去本元殿送膳的時候，不言問了，陛下就在邊上聽的。”

崔蘭愔閉了閉眼，心裏拔涼一片，想到無所不在的麟衛，當然不是不言故意要問，而是皇帝已聽了影兒，才不言問的膳房。

皇帝本就聽不得老邁、顯年紀這樣的話，現在又加上了“古怪”和“拿不出手”，對了，還有“鮮花在牛糞上”，崔蘭愔越想越絕，那會兒是中邪了麽，怎麽就說這麽些出來。

該怎麽扛過去？裝著頭疾發作？皇帝那個人最會攢小賬本，一天一天的他不知要加多利息。

思來想去，只能上人計破局了。

用了晚膳，就讓準備熱水，水裏撒了皇帝喜歡聞的素馨香，待沐浴出來，覺著頭發裏都是怡人的芬芳。

沒再做家常的打扮，讓桑枝給挽了髻，上支羊脂白玉的頭簪，耳上是一套的尾紋耳墜。

這一套是皇帝前幾日來隨手放案上的，因著他沒說，直到第二日打掃屋子，艾葉發現了拿給看，才知道的。

事後也忘了問，這會兒拿出來戴上，希皇帝見了，知道他送的東西都珍著，能變得大度些。

裳選了櫻桃紅的衫，這是前陣子姜氏新想出來的樣子，窄袖收腰，穿上後顯得姿窈窕，腰不盈一握。

攬鏡而照，人婀娜，下了這樣前所未有的本錢，該能過關吧？

等到戌正，皇帝沒來，從兩人睡一起後，皇帝從未超過戌正過來，很多時候戌時一過他就來了。

待到了亥時，皇帝還沒來，崔蘭愔就知道皇帝是氣大了。

是不是該打發不語去看看？可這是福寧宮裏，不語就是從後園的門往外走，事後齊安也會知道。

這個當口去找皇帝，就怕齊安同錢和一樣看出來什麽。

舉棋不定時，聽得明間的門吱呀一聲，崔蘭愔來不及想，快步迎出去。

對上一明黃龍袍的皇帝，這是第一回瞧見皇帝著見朝臣時的龍袍，心上一松，“才被政事耽擱了？”

“嗯！”皇帝面無表地應了，徑自進了起居間，往羅漢榻上靠坐了。

生氣的人最大，去裏間櫃裏拿了皇帝留這裏的便服，“換裳吧？”

皇帝卻甩了鞋往裏半臥在靠枕上，“不換了，明個早起省事些。”

他什麽意思？是要這樣和睡了，明早直接起來就走？

看著都沒正眼打量過的人，所以，忙了半天白打扮了，人計不管用。

將裳放下，過去拖著皇帝的手：“這一躺著箍得難，我準備熱水，表叔沐浴了再換寬松的，保管什麽乏都解了。”

“早年在外頭習慣了，箍不著我，你進去睡吧。”

“表叔，我……我真不是……我就是那會兒聽了那些傳話，有些氣你，才故意那樣說的，就是過下癮。”

“無事，既做了老牛吃草的事，被說也是應該的。”皇帝推開，“去睡吧。”

哪可能撂下這樣的皇帝，坐過去解他的扣，想著先給他的龍袍換下來再說。

“你讓我在外間再睡陣子。”皇帝按住手不讓解，默了會兒，“若趕這個當口不來了，麟衛們……我也是要面的。”

皇帝是覺著進退不得麽？不退會被人說拿不出手，退了怕麟衛們覺著他留不住人？

崔蘭愔愧疚的不行，握住皇帝的手，“我真不是那樣的想法，你信我呀。”

“我竟沒點自知自明，我問你好不好時，你咬了不吭聲時，我就該知道。”

“我問了曹院判，怕傷了男子的面，好些子會拿害掩過去。”

“我說你從不擔心懷孕，原來是我老邁不行。”

皇帝一聲聲的控訴裏，簡直就是天底下最薄幸的人了。

崔蘭愔百口莫辯，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上手繼續解著皇帝的袍，皇帝再來按的手，被一把拍開，眼裏帶了威脅，“別，趕了裳沐浴，不洗，哪兒也別躺。”

三下兩下給皇帝了外袍，拉鈴喊了不語帶人送水進了這邊的耳室，哪個也沒用，推著皇帝進去沐浴。

皇帝抹了下水就要出來，只得自己上手，給皇帝裏外洗幹淨了，掃見那裏的變化，心裏定了些，皇帝還沒心如止水，還能挽回。

給他穿了中，便袍也不必了，又推著他出來，見他還要往起居間裏去，給人拖進了寢間，“沒別的地兒給你睡。”

看著皇帝另抱了床被子出來，猶豫後躺到床裏，著裏側床欄筆直躺了，恨不能和這邊拉開楚河漢界的距離，崔蘭愔那個心塞。

聽得不語幾個收拾好了耳室退出去，崔蘭愔翻出那六顆夜明珠分別堆到枕畔和床尾，起將床邊的掐琺瑯繪耕織圖宮燈熄了。

皇帝忍不住吱聲，“起夜時會瞧不清。”

崔蘭愔當沒聽見，讓于燈大亮時做那些，還沒練出那等厚臉皮。

拉了帳幔，夜明珠的和地打在帳子裏，似在朦朧的月夜裏，滋長放大了人的膽氣。

崔蘭愔深吸了幾口氣，拿了頭簪，散開頭發，又一鼓作氣解了裳，掀開皇帝上的被子躺了進去。

皇帝還要往裏躲，翻上去了，雙臂纏上他的脖頸，送上如蘭檀口，見皇帝仍不為所，銜住他的瓣，學著他之前的做法，輕碾慢吮地勾纏起來。

“你……你不必勉強……”皇帝推拒著。

“我不勉強。”一橫心坐上去……

于關鍵時，勉力留出神智，揪住他問：“還覺著我嫌你老邁麽？”

皇帝劇烈地息著，眼裏有一瞬的失神，本顧不上回話。

做都做了，就要讓人心悅誠服，一不做二不休，勻口氣又迎難而上。

事後，崔蘭愔累了一灘水，幽幽道：“那會兒我要能回話，你才真是老邁了。”

皇帝不語，起下榻，點了宮燈，也不喊人，耳房裏晚上常備的熱水，他往浴盆裏倒了，回來拿一床薄單子給人裹了，先給洗了送回來，他又去洗了。

之前皇帝提過多次想在澡間裏試試的，還以為他會借著自己主時順勢上手，卻是沒有。

崔蘭愔就知道他還沒放下呢，說他古怪一點沒錯，不但古怪，還矯。

前賬未消，正該低頭做人，也只能腹誹幾句了。

見他仍是板正躺著，拉開躺到他臂彎裏，這回皇帝沒推開，將往懷裏攬了些，兩人抱著睡了。

這一睡就沉了，迷迷糊糊中手過去，畔是空的。

崔蘭愔著眼睛醒過來，聽得外間皇帝穿服的窸窣聲，想到還得繼續表現，穿上中去了外間。

皇帝已經穿戴好了，走過去三兩下給他頭發挽起來，“你上服都皺了，得換一。”

“嗯。”皇帝扶住，“去睡吧，我回去就換。”

崔蘭愔打量著他上的明黃龍袍，眉心不自覺攏住。

皇帝擡手在眉上了，“怎了？”

這才是悉的皇帝，崔蘭愔輕松下來，扯著他的袖吐槽道，“你說為什麽要選明黃做龍袍呢，瞧著不眼暈麽？”

“你瞧著眼暈？”

“嗯，看久了還會頭暈。”

“那你想我穿什麽？”

“玄襯得你姣姣如玉，上回的紅也很好看，紫、玉該也不錯，要麽你都試試？就來我這裏時穿給我看？”

“嗯。”皇帝打橫抱起，給送回床上，拿被子給蓋嚴實了，才出了門。

崔蘭愔以為這碼事就揭過去了，卻是想錯了。

皇帝就此在矯的路上回不了頭，但凡宮裏傳出點關于的那些話題，他來了澹月居就是那副誰都別理我的樣子。

他就是說些酸話都不怕，這樣窩一角不換裳不說話的是真讓人愁。

有一日崔蘭愔狠心沒管他，他竟真的穿了皺的袍去視朝理政了，據說那天給朝臣們嚇得氣都不敢連著。

因著皇帝不穿明黃龍袍，改讓針工局給他制玄、紅、紫龍袍，多朝代就是如此，明黃代表著帝王獨一無二的威儀，哪能說改就改了，換了帝王之，往大了說，就是搖社稷本之舉。

朝臣們集反對，番上折子勸諫，皇帝充耳不聞，針工局的龍袍沒制出來前，他就穿常服，反正是再沒見他著明黃龍袍。

沒想到這還不算，這會兒竟穿了隔夜的袍出來，想到皇帝不定的子，是不是心不暢之下，夜裏不睡憋了大招？

這一陣子六部裏的大換讓人心底發，雖沒罷免哪個，卻是將以前的做事方式都打了，新的位置新的差事，要接要接手，皇帝還要不時垂詢，尤其皇帝還是過目不忘的，別想有一點事能敷衍過去，朝臣們心力瘁下都瘦了一圈。

若是皇帝再來個大的，他們不得褪層皮？

經這一下，關于換龍袍的事就沒人再提了，皇帝那兩天果然和悅了許多，話都比平日多了兩句，後面也沒來什麽大舉。

崔蘭愔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引來這麽大風波，只不過是想皇帝穿些別的的便服給瞧，皇帝卻直接改了龍袍的。

這樣的皇帝也做不到不理，只得認了，在他犯矯的時候，耐心哄著捧著，于那事上主些。

好在一回生二回，三回四回就不算什麽了，慢慢覺著偶爾換些樣式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