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是表叔的 皇帝認了“見起意”

九十章

劉太醫的樣子讓陳老太後起了疑, 心裏犯起了嘀咕，以為崔蘭愔的頭疾引發了別的病。

“我最知道你們，一點小病就做出大驚小怪的樣子, 別的回頭再說, 先給二小姐解了眼前的難。”

分明是暗示讓曹院判和劉太醫等會兒單獨給說脈案。

本來沒多想，被陳老太後這樣一說，崔蘭愔也懷疑了，不是避事的子，就是真得了大病，也要明明白白的。

“曹院判，劉太醫，不管是什麽形, 還請實話實說。”

劉太醫看了眼曹院判, 曹院判卻不接他的眼神。

從崔蘭愔在邢坤準備打殺他的時候，幫他撐腰，并應承後面遇事可隨時出面時, 曹院判就決定了, 就是皇帝和崔蘭愔有不同的想法，他也要站崔蘭愔這頭。

曹院判知道崔蘭愔沒想到那上頭, 他也不知道崔蘭愔會是什麽想法, 現在說了，他怕崔蘭愔陷被。

他是準備私下裏再告訴崔蘭愔, 這會兒就含糊道，“沒什麽妨礙，二小姐該是累到了，待靜養幾日我再來診過。”

劉太醫看著睜眼說瞎話的曹院判，子不住往後著。

崔蘭愔更覺著不好, 盯住劉太醫不放：“劉太醫就別瞞著我了。”

劉太醫見躲不過，心裏飛快計較著，滿應城都知崔二小姐養郎的事，也沒見皇帝和陳老太後說一句，崔二小姐照樣被兩人捧在手心裏，在宮裏宮外橫著走。

都養郎了，有那事不是很正常？

劉太醫慢慢鎮靜下來，且這會兒不說，時日長了也瞞不住，萬一崔二小姐不想留，那會兒卻是錯過了時機，到時曹院判和他都要兜不住。

賀院使正愁找不到他們的短呢，到時被追著問責，太醫院怕是要呆不下去了。

還不如這會兒如實說了，要敞著還是保，陳老太後自有定奪，他們只要管嚴了，陳老太後和崔二小姐都不是心狠的，該能全而退。。

權衡好利弊後，劉太醫就說了，“二小姐這回不是病，我……我診著像喜脈。”

屋裏一剎那安靜下來，陳老太後按了下耳朵，以為自己耳背聽岔了，“什麽脈？”

掃見淑太妃和婉太嬪了然的眼神，曹院判就知道瞞著也無濟于事，于生養過的人來說，很容易就看出是怎麽回事。

劉太醫能想到的，曹太醫自然能想到，想著有陳老太後幫著發話，徐太後三人都要靠著陳老太後過日子，這事兒也傳不出去。

曹院判順勢問道：“二小姐可記得最後一回月事是何時？”

崔蘭愔渾渾噩噩地擡頭，“好似九月底，哪一日記不得了。”

月事一向不準，早來晚來都是常有的事，可再晚也沒超過兩月不來，竟疏忽了。

曹院判點頭，“我著脈相很穩，該是有兩個月了。”

他算著皇帝是登基大典前晚找他問的燕好之事，竟像那次就懷上了，果然皇帝威武。

崔蘭愔嗓子發幹，“我不是不宜生養麽？”

曹院判斟酌著說道，“二小姐是不好懷的質，可若是遇到健旺的……”

所以，皇帝是易讓人懷上的？

崔蘭愔木然地點著頭，不知該怪自己想當然，還是怪皇帝幹嘛要練那一厲害功夫。

想到皇帝的不測之智，順著影兒都能預判出結果的人，這點事他怎麽會想不到，所以千錯萬錯都是皇帝錯！

這一會兒，崔蘭愔已給皇帝定了罪。

陳老太後終于消化了崔蘭愔懷孕的事實，跟著眼裏升起掩不住的喜悅和期盼。

憐不盡地著崔蘭愔的手心，“你這樣的，這孩子可不就是天賜你的，咱得留著，你要不耐煩帶，咱有這麽些人呢，保管給你養得好好的。”

淑太妃和婉太嬪驚訝極了，陳老太後竟主張生下孩子，還要幫著養？

徐太後卻很能理解陳老太後的想法，兩人都是生不出孩子的，一輩子最大的憾就是這個了，若是邊有親近的小輩生的孩子養在邊，得是多的一件事。

換都要仰天笑個暢快了。

就幫著勸道：“老太後說的很是，孩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到時我們都幫你帶孩子，你安心生下來吧。”

崔蘭愔不由著平坦的小腹，其實心裏認定了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所以當初姚家開出的求親條件不可謂不好，怎麽想都覺著不穩妥。

陳太後心肺一場，宣寧帝卻比誰都白眼狼。

姚家許的過繼侄子，親生的父母就在旁邊，怎麽可能養得，不想為他人做嫁裳。

大概是越得不到，越放不下，小洪佶出生後，崔蘭愔稀罕到了骨子裏，幾日不見就想得不行。

可孩子有父母，再怎麽喜歡也要克制著別越過姐姐姐夫。

現在自己懷了，和脈相連的骨，想怎麽疼都不用顧忌別人，怎麽可能舍得不要，就算是陳老太後反對，所有人都反對，也是要生下來的。

聽著陳老太後支持留下孩子，崔蘭愔很快從茫然中清醒過來，堅定道，“無論如何我都要生下來。”

至于皇帝的想法，理他呢！

皇帝應了一年之後可以離開，之後也沒流過挽留的意思，他也未必會承認這孩子，正好一個人養孩子。

淑太嬪最務實，“咱們家的孩子就得樣樣齊全，可不能讓人說他是私孩子，要我說，愔姐兒可以先同那人親，等孩子生下來，再找個由頭和離了就是。”

“是這麽個理。”陳老太後很認可，對崔蘭愔道，“你先將那人名字說了，我這就寫個賜婚的旨意出來。”崔蘭愔哪說得出來，推道，“不急吧？”

婉太嬪道，“懷兩個月了，不好拖了，雖說是權宜的婚事，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好過于應付了，怎也要準備一個月，再拖幾日，等四個月就顯懷了。”

徐太後就勸道：“要辦婚事就利落些，咱不給別人說的餘地。”

“我之前就想著，你也不往別去，沒機會往別遇男人，那人該是潛邸裏的吧？”永嘉公主試著猜道，“是潛邸裏的護衛麽？那也不要，到時求陛下給個銜職，你再給好好捯飭捯飭，能看得過眼就，待應付過了婚事，就他老實呆府裏，等孩子生下來，找個遠些的差事打發了，你帶著孩子仍舊如現在一樣過日子。”

陳老太後才明白的顧慮，忙道，“永嘉說的對，有咱們這麽些人看著呢，不會他怯。”

夏姑姑拿過紙筆，“二小姐寫出來就，我這就擬旨。”

崔蘭愔卻不接，“我寫不來。”

這下都覺出不對，陳老太後不由問，“是很拿不出手麽？”

一直在窗邊兒吃瓜子的灰羽突然打翅膀飛起來，它在屋裏盤旋了一圈，開口道，“表叔！陛下！”

以為皇帝來了，一起往窗外看去，卻是連影兒都沒有。

陳老太後笑罵，“你個淘氣的，還學會唬人了。”

灰羽卻不承認，“不唬人，是表叔，陛下！”

崔蘭愔心虛不已，作勢要抓它，“你想被關麽？”

“我不說啦！”灰羽討著饒，猛扇了兩下翅膀躲開，直飛出起居殿，往西邊兒去了。

見崔蘭愔執意不肯說，陳老太後也慣著，就商量道，“要不咱們找個過得去的，多許他些好，讓他頂個名同你親？”

崔蘭愔仍是搖頭。

徐太後、淑太嬪、婉嬪、永嘉公主番上陣，也沒能說服。

劉太醫跟著都冒了一頭汗，唯有曹院判老神在在地坐那裏，還有心思喝茶。

正誰都說服不了崔蘭愔的時候，齊安跑進來指著窗外道，“陛下來了。”

再看在前頭引路的灰羽，這個怪的竟是去喊皇帝去了。

陳老太後點著崔蘭愔，“正好，讓皇帝同你說道吧。”

崔蘭愔這會兒最見不得的就是皇帝，猛地坐起來，就要下炕躲回澹月居去。

淑太嬪眼疾手快地按住，“可不好這樣冒失了，別閃著胎。”

這麽一耽擱，皇帝已大步流星地進來，淑太妃和婉太嬪忙讓出地方。

永嘉公主更是站到了牆邊兒去。

這會兒都顧不得見禮，陳老太後對皇帝愁道：“愔姐兒懷上了，太醫說是有兩個月了，我們尋思著不能讓孩子被說私孩子，想著讓先同那人親，待孩子生出來和離就是了，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說是哪個，我這想下個賜婚的旨意都無從落筆，你快勸勸，再怎麽拿不出手的咱也不怕，一定會面面地辦了婚事。”

皇帝只管看著崔蘭愔，崔蘭愔卻低頭不接他的眼神。

皇帝聲音似有些沙啞，說的話也沒甚氣勢：“你怎麽想？”

“皇帝你這會兒可不好慣著。”陳老太後不滿道，只說是這樣說，轉頭就改了口，“要實在不想說是哪個，不如皇帝你給找個人吧，只要孩子名義上有個爹就。”

飛回窗邊落著的灰羽又擱那兒起了，“是表叔的，是陛下的。”

多了個“是”字，這話味兒就不對了，陳老太後呵斥道，“灰羽你瞎說八道……”說到一半兒，落眼，皇帝眼神盯著崔蘭愔，崔蘭愔卻執意低頭不理，怎麽就那麽不對勁兒呢？

淑太嬪和婉太嬪對視後，一起掩住了，生怕嗓子眼的驚呼口而出。

唯有徐太後和永嘉公主還沒反應過來。

皇帝轉眼看向陳老太後，“是我的。”

對著驚詫到極點的陳太後，他再一次強調道，“孩子是我的！”

崔蘭愔的郎是皇帝！永嘉公主覺著這是歷年遇到的最嚇人的事，沒有之一，想到自己曾說過的“又老又古怪”“拿不出手”“鮮花在牛糞上”這些話，甩著手不敢往下想了，不想手打到牆上，一陣鑽心的疼，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陳老太後自覺什麽大風浪都經過了，再沒什麽能驚到了。

這會兒才知道話不能說太滿，思緒都了，只想起來問，“你們……你們……是什麽時候……”

崔蘭愔這才給了皇帝一個眼神，皇帝就回道，“有陣子了。”

陳老太後先問了最擔心的，“你們沒于孝期……”

“絕無那樣的事，臣于登基大典那日給的陛下抹淤青的藥膏。”曹院判怕皇帝不好說，幫著解釋道。

懂的都懂，永嘉公主忍不住往皇帝這裏瞄了眼，實在想象不出，皇帝這樣的人會怎麽拿出藥膏給崔蘭愔。

皇帝這樣面無表 ，一個字兒一個字兒蹦話的，他又會怎麽和崔蘭愔做那事兒？

真是抓心撓肝的好奇，永嘉公主都忘了怕，在牆角支著耳朵聽著。

“曹院判倒嚴實。”陳老太後瞥了眼曹院判。

曹院判陪著笑，“才是臣拿不準二小姐的意思。”

陳老太後有些意外，緩了臉，放過了曹院判。

轉向皇帝，越想越不對，沉臉道，“皇帝還記得是你侄吧，你年長那許多……”隨即升了更不好的念頭，厲聲質問，“不會是你的吧？”

皇帝竟承認了，“是我見起意。”

徐太後幾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這樣的皇帝是們想都想不到的。

這一會兒的事太顛覆了，崔二小姐懷孕了，孩子爹是皇帝，做夢都不敢夢的事兒就這麽真實發生了。

還有，皇帝是什麽時候見起意的，他又是如何讓崔二小姐同意的？

兩人私下裏是怎樣相的？不過看崔二小姐到現在也不擡頭，怕是都要看皇帝臉行事。

難怪崔二小姐在外頭那樣張揚行事，崔二小姐是怎麽形容那郎的來著，又老又古怪又拿不出手，可真敢說啊，這是在皇帝這裏憋屈著了，需要到外面排宣呢。

皇帝知不知道呢？他那樣的寵慣，倒不如說是理虧之下的補償，果然，不合常理的事必有。

這樣看來，崔二小姐也是可憐之人，大郢朝本容不得越輩分的婚事，就算皇帝讓崔二小姐生下孩子，這孩子也得以別的份養起來。

徐太後幾個心裏為崔蘭愔可惜著。

陳老太後是真了怒，拍著道，“才同父親說好了，等休沐時請他們夫妻一起來宮裏坐坐，讓他們知道愔姐兒留我這裏哪哪都是穩妥的，結果皇帝你卻做出這等事，你我如何向爹娘待？”

皇帝不躲不避，道，“我會去崔府拜。”

皇帝竟是要親自往崔家大房去說？用的還是敬詞，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陳老太後的怒意減了些，“皇帝去了要如何說？”

“不許他去！”崔蘭愔一把揪著皇帝的袖，坐到炕沿要穿鞋。

皇帝趕給拿了鞋，待要給穿上，被一把奪了自己穿上。

轉頭對上陳老太後，卻是有笑的，“我同表叔有話要說，等下再來陪老太後。”

陳老太後搞不清狀況了，決定先靜觀其變，“那你們先去。”

就見崔蘭愔打頭略過皇帝往外走，皇帝想扶住，又被打開了手，皇帝卻是一點沒脾氣，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往澹月居去了。

“怎麽像顛倒了？”淑太妃喃喃問道，“愔姐兒好大的脾氣呢？”

“我瞧著也是，陛下還走在後頭，那形，倒像習慣了一樣，兩人私下裏就是那樣麽？”婉太嬪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永嘉公主真想跟後面瞧個清楚，又沒那個膽兒，“後面該如何，他們能商量出什麽來？”

恰被奔進來的錢和聽個正著，“愔姐兒是先同陛下討了一年後可以出宮的話，兩人才好上的。”

所以，皇帝沒有威利，可剛才皇帝卻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