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梁笙早早地就起床下樓，在廚房裝好粥和湯盅，和秦崢一起出門去了醫院。

兩人拎著保溫桶來到病房門外，卻意外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許墨琛站在病房門前，一手捧著大束鮮花，另一只手拎著水果禮盒，顯然是來探病的。

聽到后漸漸靠近的腳步聲，許墨琛回過頭，視線在兩人握的手上停留了兩秒，隨后看向梁笙，輕輕勾了勾角，“笙笙。”

梁笙握秦崢的手，和他一起走上前，過病房門的探視窗往里看了一眼。

眼神沒有落在許墨琛上，話卻是對著他說的，“你怎麼會來這兒？”

“今早到姨出門，問了下李伯，才知道陸叔叔住院了。”許墨琛提了提手里的禮盒，“作為晚輩，我想來探他。”

梁笙回過頭，看了眼他手里的水果禮盒，“我爸昨晚剛做完手，現在還不能吃水果。”

從口中聽到“爸”這個字，許墨琛神一愣。

片刻后，他眨了眨眼，神恢復平靜，“都是些常溫水果，可以先放兩天，等陸叔叔恢復得好一些了再嘗嘗。”

梁笙抬眸，靜靜地看了他兩秒，隨后收回視線，手按住門把手，“進去吧。”

許墨琛角微揚，正打算抬腳跟上去，卻被面前那一黑西裝的男人擋住。

秦崢一手牽著梁笙，一手拎著保溫桶，以落后于梁笙一步的距離，跟在后走進病房。

踏進病房門時，他微微側過頭，斜睨了許墨琛一眼，稍稍抬起他和梁笙牽在一起的手，“抱歉，許總，借過一下。”

許墨琛腳步一頓，不過幾秒功夫，眼前的人便已走進了病房。

他捧著花束的手臂了，斂下眉眼，抬腳走了進去。

-

梁笙走進病房，匆匆幾步小跑到病床前。

陸慎平躺在病床上，已經完全恢復了清醒，但臉上仍顯疲態，恢復些許的略微蒼白。

婉和陸硯禮都坐在病床邊的沙發上，見到梁笙和秦崢，起和他們打招呼。

“笙笙，阿崢，你們來了。”

“嗯。”

梁笙點點頭，與兩人簡單打過招呼后，來到病床邊坐下。

陸慎平有些吃力地轉過頭，角微微牽了牽，對著梁笙出一個和藹的淡笑，“小笙，你和阿崢這麼早就來了。”

嗓音有些沙啞，帶著后初愈的虛弱，不復平日里那般渾厚有力。

梁笙咬了咬下，看著陸慎平眼角笑出的皺紋，眼眶一熱，俯抱住了他的肩膀，“爸，你終于醒了。”

陸慎平形一僵，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似是不敢置信般，啞著嗓子追問：“小笙，你剛才……我什麼？”

梁笙抬起頭，抿了抿，看著陸慎平的眼睛，吐字清晰地重復了一遍：“爸。”

陸慎平慢慢地眨了眨眼，好像終于確信眼前看到的口型沒錯，他聽到的那聲“爸”也沒有錯。

他抬手上梁笙的腦袋，僵滯的角揚起笑意，重重地應了一聲：“誒。”

看著眼前這溫一幕，陸硯禮微笑著轉頭和秦崢對視一眼，卻在即將收回視線時，余瞥見了正在往病房里間走的許墨琛。

他神一凜，大步走上前，形擋在許墨琛面前，“你來做什麼？”

許墨琛抬起眼，抿了抿，“硯禮哥，我來探陸叔叔。”

“誰讓你來的？”陸硯禮語氣不善，“我爸住院，關你什麼事？”

聽到兩人說話的靜，梁笙轉過頭，淡淡道：“哥，我們剛在病房門外見他，看他拎著東西來探病，就讓他進來了。”

陸硯禮回頭看，眼神有些復雜，還沒開口說什麼，肩上倏地一沉。

秦崢按住他的肩膀，無聲地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梁笙對上秦崢的視線，向陸硯禮補充解釋了一句，“讓他進來看一眼就走。”

不然怕他杵在病房門口不肯走。

后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但秦崢和陸硯禮顯然都聽懂了。

許墨琛大概也聽懂了。

陸硯禮輕嘆了口氣，形往左側挪開，語氣沒什麼緒，“過去吧。”

許墨琛輕輕點頭，拎著果籃走到病床邊，把捧著的那束花放在床頭柜上，“陸叔叔，您現在覺怎麼樣？”

陸慎平斜睨他一眼，鼻子皺了皺，拉住梁笙的手，“小笙，花味道太濃了，我聞著不太舒服，你呢？”

梁笙瞥了眼床頭柜上的鮮花，百合、康乃馨、向日葵，開得正好，花瓣上還掛著點點水珠。

一看就是許墨琛在來的路上剛去花店買的，是花店里最常見的探病花束搭配。

“爸，我聞著也濃，那把花拿走吧。”

話音剛落，婉就立馬走了過來，捧起床頭柜上的花束，不好意思地對許墨琛笑笑，“小琛啊，你陸叔叔聞著不舒服，阿姨就先把花拿出去了啊。”

“是我考慮不周。”許墨琛歉疚地頷首，“我還帶了些水果，聽醫生說，病恢復期間，可以多吃點水果補充維生素。”

“那也得等過兩天才能吃。”陸硯禮踱著步子晃過來，拎走他剛放下的水果禮盒，“周之揚代過，后72小時，只能吃流食。”

一時間，許墨琛帶來探病的東西都被拿走。

他兩手空空地站在病床前，看著秦崢越過他走到梁笙邊，旋開了手里的保溫桶。

“爸，我們在家里熬了點粥，還有蛋羹和松茸湯。”梁笙從秦崢手里接過保溫碗，用勺子輕輕攪散熱氣，“你要不要嘗點兒？”

陸慎平彎起眉眼，聳了聳鼻尖，“嗯，聞著很香，我嘗嘗。”

梁笙笑了笑，把勺子遞到他邊，“小心燙。”

陸慎平嘗了一口粥，驚喜地挑起眉梢，“你們家里的阿姨手藝不錯嘛，比張嫂做得好吃。”

秦崢把另一碗蛋羹端過去，輕笑道：“爸，那我們天天來給您送飯。”

“誒，不用麻煩了。”陸慎平擺擺手，“我知道你忙，小笙也忙，而且……”

陸慎平頓了頓，對梁笙和秦崢招招手，讓兩人湊到他跟前，輕聲說悄悄話：“你們要是天來送飯，我該吃不到你媽親手做的飯啦。”

梁笙和秦崢相視一笑，應聲說好。

許墨琛站在病床前，明明和他們離得不遠，卻好像被無形的墻隔開。

他永遠不過去，只能站在墻外，遠遠地看著他們。

溫馨，和諧，快樂，一家人。

沒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