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那一夜,他們聊了很多。
從他們的聊天中,蕭安勝了解到,這個看起來弱的孩,心有一個廣闊而堅韌的世界。
天亮時,雪停了。
救援隊找到了他們。
分別時,他看著被陸庭遠接走,心里空落落的。
那時,家族聯姻,責任在肩,他掙不開。
他想過悔婚,可蕭家和姚家盤錯節的利益,讓他寸步難行。
他只能將那份悸,死死在心底。
他以為,只要不見,就能忘記。
可他錯了。
那張帶笑的臉,早已刻進了他的骨里。
……
回憶的水退去,陵園的風更冷了。
蕭安勝忍不住抖。
他扶著墓碑,緩緩站直了,臉灰敗。
“是我……是我毀了。”
他喃喃著,聲音里是無盡的悔恨。
陸庭州看著他,神沒有毫容。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蕭安勝猛地抬頭,冰冷的雙手死死抓住陸庭州,像是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
“不晚。”
他聲音嘶啞,帶著滿滿的乞求。
“庭州,讓我見見晚晚。”
“我要跟相認。”
陸庭州眸深沉,看不出緒。
“蕭總,你覺得現在是相認的好時機嗎?”
“晚晚有孕在,你確定,你的出現,不會對造傷害?”
“還有,愿不愿意接你。”
蕭安勝的一僵。
是啊。
他有什麼資格,突然闖兒的生活?
他缺席了二十五年,現在憑什麼要求立刻接自己?
他臉上的瘋狂褪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哀傷。
“我……”
男人幾近哽咽,說不下去,他知道自己不配。
陸庭州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開口。
“蕭夫人,似乎對晚晚很有敵意。”
蕭安勝一愣,心沉了下去。
僅僅一面,陸庭州能看出姚蘋對桑晚有敵意。
而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次見面之后,姚蘋翻舊賬翻了一星期。
他知道,如果姚蘋知道桑晚的真實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
“姚蘋那邊,我會理好。”
“庭州,求你,幫幫我。”
陸庭州看著他眼中的決絕,終于松了口。
“我可以試著跟晚晚說,愿不愿意見你,看的意愿。”
“但,蕭總,你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如果你的家人敢一頭發,我不管什麼蕭家陸家,我只要他們償命。”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令人膽寒的戾氣。
蕭安勝重重點頭。
“我保證。”
——
夜漸濃。
陸庭州回到別墅時,客廳里燈火通明。
桑晚和護工正一左一右地扶著桑正安,在客廳里緩緩踱步。
老爺子穿著寬松的家居服,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不茍。
他每走一步,都很吃力,這會兒額頭上滲出細的汗珠。
“外公,再堅持一下,我們走完這一圈就休息。”
桑晚聲鼓勵著,手臂卻因為用力而微微抖。
本來就單薄,這樣扶著一個年男人,顯然有些吃力。
陸庭州見狀,眉心瞬間擰。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我來。”
桑晚一驚,回頭看到他,眼睛彎了彎。
“你回來啦。”
“去沙發上坐著。”
陸庭州的聲音沉了幾分,直接從手里接過桑正安的胳膊。
“以后這種事,你別做,我再安排一個護工過來。”
他的手臂結實有力,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撐住了老爺子大半的重量。
桑正安扭頭,渾濁的眼睛看著他眨了眨。
陸庭州迎著他的視線笑了笑,“外公,我是庭州。”
桑晚撇笑笑,乖乖地走到沙發邊坐下。
這人每次跟外公說話就是這樣簡單的介紹,像是生怕老爺子不認識他。
窩在的沙發里,看著陸庭州耐心地扶著外公,一步,又一步。
男人高大的影,此刻充滿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客廳溫暖的燈,灑在他們上,勾勒出一幅溫馨的剪影。
桑晚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暖暖的,漲漲的。
知道,這份安寧與溫暖,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給的。
晚飯后,桑晚洗完澡,靠在床頭跟蘇沫視頻。
手機屏幕里,蘇沫頂著一張面,只出一雙眼睛,正唉聲嘆氣。
“晚晚,我覺我快完蛋了。”
桑晚被逗笑。
“怎麼了?裴懷之欺負你了?”
“那倒沒有。”
蘇沫的聲音聽起來愁云慘霧。
“我上次不是跟你說,我跟他去吃飯,沈譽白那孫子送了瓶酒過來嗎?”
“嗯,裴懷之真誤會啦?”
桑晚上次聽蘇沫說了之后,也覺得沈譽白做得有些不合適。
那麼貴的酒說送就送,吃飯還免了單,哪個男人會不多想。
關鍵是沈譽白什麼時候這麼大方過,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誤會,反正裴懷之認定我跟沈譽白關系匪淺。”
蘇沫的聲音更愁了。
“現在,他想讓我幫忙牽線,約沈譽白見個面,聊什麼合作。”
桑晚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談個,怎麼還跟沈譽白扯上關系了?”
“我怎麼知道。”
蘇沫抓狂地撓了撓頭發。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還真就答應了。”
“結果呢?沈譽白那個王八蛋,他不見!”
“他說他忙,沒空跟不的人吃飯。”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他就是我路上的絆腳石。”
蘇沫對著屏幕一通輸出,把沈譽白罵了個狗淋頭。
桑晚聽著,同地搖了搖頭。
“這事兒……我確實沒什麼經驗,給不了你建議。”
“唉。”
蘇沫長長嘆了口氣,幽怨地看著。
“你當然沒經驗了。”
“你現在是泡在罐里的小公主,哪里懂我們這種凡人的痛苦。”
桑晚剛想反駁,浴室的門開了。
陸庭州著頭發走出來,上只圍了一條浴巾。
水珠順著他理分明的膛落,沒浴巾邊緣。
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
他走到床邊,很自然地俯,在桑晚的額頭親了一下。
“笑什麼呢?”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剛出浴的沙啞。
視頻那頭的蘇沫,瞬間聽到了這把要命的嗓音。
“咳……”
立刻正襟危坐。
“不打擾你們夫妻生活了,我掛了。”
說完,屏幕一黑,視頻被飛快地掛斷了。
陸庭州挑了挑眉。
“倒是識趣。”
桑晚被他逗笑,捶了他一下。
陸庭州順勢在床邊坐下,嫻地拿起一旁的,在手心溫熱。
然后,他的手覆上了的小。
他的掌心溫熱干燥,帶著薄繭,不輕不重地著。
很舒服。
桑晚愜意地瞇起了眼睛。
陸庭州一邊幫涂抹,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聊天。
“工作室打算什麼時候開業?”
“嗯……等過完年吧。”
桑晚懶洋洋的回答。
“最近沒什麼安排,正好。”
陸庭州的手,慢慢向上,過圓潤的膝蓋。
“想想你的婚紗和晚禮服,喜歡什麼樣式的。”
桑晚的心跳了一拍。
“婚紗?”
“嗯。”
陸庭州抬眸看,黑眸里漾著溫的笑意。
“婚禮定在三月三日。”
他的聲音,像淳厚的大提琴,在靜謐的夜里,敲擊著的心弦。
“宜嫁娶。”
三月三日。
宜嫁娶。
桑晚的心臟,被輕輕撞了一下。
抬起眼,撞進陸庭州深不見底的眸子里。
“婚禮?”
陸庭州看著呆呆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出手,溫熱的掌心覆上的頭頂,輕輕了。
“怎麼,傻了?”
“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桑晚的臉頰有些發燙,心跳快得不像話。
陸庭州低笑一聲,嗓音磁。
“你怎麼從來沒想過問我,為什麼一直不辦婚禮?”
桑晚抿了抿。
怎麼會沒想過。
只是,信他。
“我相信你。”
輕聲說。
“你會有安排的。”
簡單的一句話,讓陸庭舟眼中的溫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的小狐貍不僅聰明,還特別信任他。
“嗯,我有安排。”
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
“我不想在我們的婚禮上,你沒有家人相送。”
桑晚的呼吸一滯。
陸庭州的目,落向客廳的方向。
“外公很努力。”
“到那天,他應該可以牽著你的手,親手把你給我。”
男人的聲音很平穩,卻像一顆石子,在桑晚的心湖里砸出層層疊疊的漣漪。
以為,他只是工作太忙。
以為,他是擔心懷孕太累。
原來,他想的是這個。
是從未敢奢過的,最溫暖的畫面。
陸庭州沒有說出口的是,他還為找到了親生父親。
如果外公的實在不允許,或許,那個人也可以。
桑晚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熱意涌上來,視線變得模糊。
這些年,過的所有委屈,都來自所謂的“家人”。
許世明一家的冷漠與算計,像一刺,扎在心里。
而眼前這個男人,給了從未有過的,全心全意的。
是包容,是無私,是所有安全的來源。
猛地起,撲進他懷里。
臉頰著他溫熱結實的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嗚……”
抑的哭聲,從嚨里溢出來。
像個了委屈終于找到家的小孩。
陸庭州一僵,隨即出長臂,將圈在懷里。
他的手一下一下,輕著的背。
沒有說話,只是用行告訴,他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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