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七十六句

謝祈音是淩晨兩點半知道這件事的。

睡得有些熱, 迷迷糊糊爬起來上廁所，回床的時候看到床頭櫃上跳著淡藍熒，走近一看，發現是助理在給自己打電話。

助理平常很懂眼, 如果不是急事本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

謝祈音瞬間清醒, 斂眸緩了幾秒, 接了電話。

清了清嗓子，嗓音清泠：“小餘, 怎麽了？”

餘助焦急的聲音順著音筒傳來，響徹臥室：“謝總, MCN那邊不知道為什麽有兩個網紅主違約了，們沒有對我們産品進行正面宣傳, 而且其中一個人還在晚上十點發布的Vlog裏提到了競司産品, 并且…”

謝祈音微微皺眉, 有了不好的預, “并且什麽？”

“并且說見過您, ”餘助不太敢直接講, 聲音弱了分，咬牙回，“造謠您是個…是個不太好相的人, 說不喜歡您這樣的人做出來的産品。”

“？”

謝祈音聞言兩眼一黑，一怒氣油然而生，半晌沒說話。

第一反應是，雖然在某些事上是有那麽些挑剔，但都是合理範圍好嗎，哪兒不好相了？

哪兒？哪兒？哪兒？！

謝祈音在這一點上很有自知之明。

自認麗善良大方，簡直是人見人花見花開車見車胎的仙。

要做到不喜歡都很難了, 怎麽還會有人在“見過”之後覺得“不好相”呢？

幹嘛胡講話！

哪兒來的刁民妨礙的事業？！

謝祈音滿腦子都是“氣死我了”，單薄的跌坐回床邊，然後開始進一步細想。

尾渡算是江城排名前三的MCN了，東簽約時展現的誠意也很足，按道理沒必要幹這種自砸招牌的事兒。

所以應該是那兩個網紅自己的計謀。

但故意這麽做又有什麽好呢？

針對？可沒有跟任何網紅發生過齟齬。

難道是私底下接了競司的賄賂？可這種言而無信的作只會自斷未來生路，有幾個公司會去相信一個沒有契約神的KOL？

謝祈音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會兒，垂眸問：“這兩個視頻目前造的影響有多大了？”

餘助深吸一口氣，語速很快地回：“到現在為止，第一條視頻是四萬八千贊，第二條也就是造謠您的那條視頻是七千贊。以瀏覽量看，推測總和破百萬了。號評論區裏已經出現了不負面評論，尤其有一部分是…辱罵您的。”

“……”謝祈音淡了神，脾氣上來了，“發給我看看。還有，趕聯係尾渡的對接人，讓他起床收拾爛攤子，我沒辦法睡他也別睡了。”

“如果做不到，那他們上上下下所有高層以後就都別睡了。”

掛斷電話沒幾分鐘，郵箱就收到了餘助發來的文件包。

看之前，謝祈音莫名嘆了口氣。

無遠弗屆的流量世界裏，隨口一句沒有據的話就會有大把人相信并為之驅使。

這次“期”無辜沾上的禍端就算被解決了，以後也會一直被影響。

草。

真被惹惱了。

臥室昏黑，謝祈音靠坐在床頭，神矜淡地點開了視頻。

第一條視頻是某位六百萬的網紅做的，出了一期比較專業的測評，提到“期”的時候就用了兩字兒：“一般”。如果這是公司專門邀請的垂直測評，那謝祈音對此無話可說，還可能會很謝，可以獲得“期”的細致改進評價。但這是簽了約的合作對象，這麽說是絕對沒有履行合同義務的。

更何況，謝祈音有十足的自信，“期”完全可以比過口中所謂的“優秀”産品。

至于第二個，不到百萬，所以起量也很慢。

把這條Vlog反反複複看了三遍，差不多可以把每句話背下來了。評價“期”時，視頻裏頭的人神變得有些微妙，一副知道的樣子，然後說出來餘助概括的那些話。只不過餘助作為下屬，礙于的面子說得好聽多了。

謝祈音超級氣憤地截圖，將小網紅的臉放大又放大，研究這人表的每一厘米。

細細琢磨了一下，比起針對公司，這番言論更像是想把個人的社會形象推谷底。

所以是沖著來的？

可是到底為什麽呢？

對這張看起來涉世未深的臉幾乎一點印象都沒有。

小網紅思思，剛起號一個月的樣子，卻已經為了階段漲最快的新人。

謝祈音疲乏地了眼睛，努力回想那天在尾渡大樓簽約的過程。

談分談到一半，有點累了，從接待室出來喝了杯水，然後去洗漱臺洗了個手，順便接了通顧應淮的遠程指導電話。

那個時候好像是和這小孩兒肩而過了？

可是當時什麽也沒幹，就連手上的水也得幹幹淨淨，不可能甩到旁邊。

怎麽莫名其妙就被記恨上了。

難道是餘瞥到那小網紅了，導致這人以為在翻白眼？

那也太離譜了。

謝祈音越想越覺得荒謬，立即將此事轉托給公司法務，并聯係家族律師。

接著，被迫起床的公關也來聯系謝祈音了。

那邊先是道歉說失職，然後立馬想對策，最終決定天亮後先發個嚴正聲明，法務追加律師函，然後再做個員工們的工作Vlog合集并下場控評。到時候明眼人看到工作氛圍也能清楚，那些話是真是假。

謝祈音思索了一下，決定加上新城的工廠監控環節，然後讓他們聯系錦雲的公關，發個聯合聲明。

不僅如此，一想起星辰也曾遇到過不負面輿論問題，便連夜用關系將總部的公關總管找了過來，吩咐下屬向這位經驗厚的專業人士請教，先前的方案也可以靈活變通。

公司這邊井井有條地安排好後，尾渡那邊也慢半拍地頂號刪視頻了。

負責人知道謝祈音沒睡，打電話過來道歉，但這會兒又困又煩，本沒心思聽，也學著視頻裏的網紅就說了兩字兒。

“賠錢。”

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忙忙碌碌，眨眼間折騰到了天亮。

天邊泛魚肚白的時候，謝祈音覺自己眼睛已經幹撒哈拉大沙漠了，打開照相模式一看，發現下眼瞼也蒙上了烏青。

公司把相關資料準備得差不多後，發了個休通知，讓這幾個通宵的部門理完事自行抉擇隔日上午還是下午上班，并讓他們走程序申請通宵加班費。

發完通知後，謝祈音點開微信，下意識劃到了顧應淮的聊天框裏。

這會兒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了前一天的“晚安”。

撐著下，看著聊天記錄發呆，手指習慣挪到了鍵盤上，準備敲字說今天這事兒。

只是剛打完一段話，謝祈音垂眼讀了幾遍，又咬刪完了，最後沒有發一個字兒過去。

很清楚，顧應淮遲早會知道這件事。

那如果不告訴他，他是不是也會和知道他瞞過敏一樣，生氣瞞遇到了困難？

他會怎麽想？

會知道是坦白、是依賴，是不必自我焚燒嗎？

謝祈音決定不說了。

因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一個糾正他對“”的認知的機會。

做好決定後，謝祈音直接關了手機，然後兩眼一闔，扯過枕頭開始補覺。

只是事還沒解決完，總歸睡得不夠踏實。

夢裏時不時地皺眉，看起來不太安穩。

-

早上九點，尾渡MCN，小型會議室。

兩排人面對面分坐，就晚上發生的事進行研討。

靠窗那邊坐著的，是管理層與幾位員工。

而靠廊坐著的，是兩個當事人及們的經紀人。

那位量更多的網紅黎若，進公司的時間比旁邊這位“思思”要多五六年，積攢得不算快，最近更是有一點過氣的苗頭。

自思思被簽進來後，黎若也是看準了可能會飛的潛力，提供幫助。表面以“溫暖姐姐”份自居，實則是為了未來更好地蹭流量謀利。

只是，心底看不起的傻缺“思思”也并不是所想象的那樣單純。

思思靠坐在椅子上，聽著對面的責罵以及違約賠款威脅，腦子裏想起了別的事。

那日被顧應淮拒絕後沒多久，就在江商Mall裏上了一個尾渡的“星探”。

星探誇獎形象不錯，如果經過MCN的專業打造，很有可能火。

思思登時就心了。

不僅是因為羨豔其他人可以走捷徑賺很多錢，更因為被拒絕後的自卑與痛苦。

那晚被拒絕後，思思回家哭著搜索他夫人的一切信息。

在微博上順藤瓜，看到了謝祈音為數不多的照片，見識到了的真容。

那一瞬間呆滯了。

謝祈音似乎真的能與顧應淮匹敵。

Elysium宴會裏，高傲致。頂流明星的婚禮裏，談笑自如。

那樣的人生讓到遙不可及，心越發濃烈。

也近乎挫敗地承認了顧應淮那句話。

他也許說得對。

怎麽會有膽量敢跟他太太比。

但加尾渡能讓徹底改變，也許等為頭部了，顧總也會對刮目相看甚至後悔。

星探看出來了思思的搖擺，笑著用資金幫拿下了猶豫不決的那款小包。就是這樣隨手的兩萬，惹得心不已，幹脆點頭了。

進了尾渡後，被安排了走假名媛賽道。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了名氣。

正值年末，剛了幾個視頻，漲幾十萬。

高層眼睛銳利，看中了的潛力，將納了尾渡核心圈最邊緣。于是也聽說了有個小公司要來談合作，而且打算一次簽約很多人來宣傳産品的消息。

當時思思還在奇怪什麽小公司會這麽舍得花錢。

直到看到了謝祈音。

思思記得當時的沖擊。

在看清那張臉時整個人都僵住了，手指抖著，回憶起了天停車場那不近人的冰寒。

謝祈音穿著矜貴，跟尾渡東洽談時氣質自一派。

那張掌大的小臉極其致明豔，看起來竟然比照片裏還要靈。

思思腦子裏的弦瞬間繃了。

後來在洗手間裏，聽見謝祈音和顧應淮打電話，約傳出的溫沉男聲讓到不可置信。

原來這不只是價值相當的商業聯姻。

他們還很幸福、相悅。

思思清楚地知到腦海裏的弦崩了。

刺眼，太刺眼了。要把謝祈音拉下水。

于是思思悄悄改了視頻腳本，同時瞞了謝祈音的真實份，跟“好姐姐”黎若訴苦，說這個小公司的老板人不行。

由于公司真的是剛剛起步，量也非常小，所以黎若理所應當地把它當了以往那些可以隨意拿的小合作對象，便答應了思思，以博好。只是也留了個心眼，沒說什麽難聽的。

黎若之所以會這麽順著思思，是因為除卻非常有潛力外，還與一個闊綽公子哥有牽扯。

“極虹”快遞的東家有一個萬般寵的私生子，老頭子前不久領著他進了集團部，還心地分了不權給他。

巧的是，這個私生子在外頭浪隨，就好思思這一卦的臉。在刷到思思的第一天，他就為了背後的“大哥”。而且兩人也有了近一步的關系，枕邊風一吹起來，對千隨百順。

思思之所以敢這麽整謝祈音，也是看中了這個富對的寵。

會議室裏，對面的高層還在謾罵指責。

思思故作愧疚弱，擡眸說：“都是我的錯，我願意認。只是這份解約合同我不能簽，張公子會生氣，到時候可能會影響到公司。”

高層聲音一頓。

他倒也稍稍聽說過思思有個很有實力的“大哥”，只是不知曉寵程度。

思思繼續說：“我也跟他說過這個謝總不太好相的事兒，他聽了很心疼我，也很理解我的做法，還打算為我撐腰來著。而且…”

頓了下，斟酌用詞：“而且他說他想給尾渡傾斜極虹的資源，我也很樂意與大家分。只是如果我解約或者被雪藏了，他會不會就不給了？我的錯我認，但我不想影響到其他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