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蝶 纏人

商澤淵明顯頓了下, 隨即低笑，“你這是什麽問題？”

程舒妍說，“是一種假設。”

他回, “我不做無意義的假設。”

微微撐起子，看他, “那你是不準備回答我了？”

兩人于夜中對視，呼吸纏著, 熱度無聲傳遞，口|錯著起伏。靜了片刻後，他勾起, 笑得無奈，說，“行, 那就假設。”

說完, 他便真的開始思考起來。

其實在他們那個圈子裏，婚姻和事業被父母包辦再正常不過，自由結婚才算罕見。要的就是一個門當戶對，商業互換。

商澤淵作為商家唯一長子, 從出生起很多路就已經被確定了。

當年父母決裂, 商景中放話商霏和商璐可以帶走, 但商澤淵必須留下。那時他就知道，他是該以他一人換們今後的自由——不需要走定好的路，不會被家族企業牽絆, 無論是讀書就業還是擇偶, 都會是自由的。而他被繼續留在商家，過著養尊優的生活，拿著頂級的資源, 自然而然也要循規蹈矩。

商澤淵是有叛逆在上，但他拎得清，也有分寸。鬧脾氣或逃避，只是為了給他爸一點不痛快，到後來該做的事他還是得做，該結的婚他也得結。

程舒妍的出現確實在計劃之外，在遇見的前二十年裏，他也沒想過會這麽喜歡一個人。

如果，如果那年夏天沒來，他沒上，他們也沒在一起。

那麽他大概率會在鬧過玩過之後，接管企業，再從他爸為他選的衆多聯姻對象裏，找個順眼的，合不合得來不要，這種婚姻本就逢場作戲，不談。

他一邊說，一邊聽，起初是撐著子聽，聽著聽著便趴了下去，環著他的腰，耳朵著他堅的膛。他的嗓音很低沉，說話時有明顯震，聽到後來竟然有些困了。

打了個哈欠，程舒妍說，“這不就是先婚後嗎？”

和想的差不多。

財力相當，勢均力敵，運氣好的話還能發展一場婚後，就算沒培養起來，彼此從小都接良好教育，生長在優渥的環境，認知沒有偏差，相敬如賓也是不錯，他們這種家世的人生，總歸是不會差的。

商澤淵問，“寫小說呢？”

“我可不會寫，但小說源自生活。”

他笑了聲，又道，“我說完了，到你了。”

“我什麽？”反問。

他倒不需要做什麽沒有他的假設，確實沒意義，而且當他面假想跟別人結婚生子這話他也不聽，于是便問，“你之後的計劃是什麽？”

“我嗎？”程舒妍眨了下眼，然後口而出，“賺錢，好好生活。”之所以不需要思考，是因為這一直是的人生信條。

“沒了？”

“沒了。”

“會不會太簡單？”

“大爺，這并不簡單。這是絕大部分普通人一生的理想。”

他知道，但他問的不是這個。

短暫的沉默後，商澤淵一手住下，上擡，視線相。

程舒妍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聲音變得黏黏糊糊，“幹嘛啊？”

商澤淵丟出來兩個字，“我呢？”

“你不是在這嗎？”

“我是問你之後的計劃裏，我在哪？”

哦，原來是這樣的問題。

毋庸置疑，程舒妍是個對人生有明確規劃的人——賺錢，富自己，晉升，擴張事業，繼續賺錢，然後養老。相當清楚自己該在什麽階段，做什麽突破，唯獨和婚姻從沒列計劃中過。累贅，也會讓人暴弱點與破綻，很排斥這個。如果不是商澤淵太過熱烈，可能永遠不會去跟別人建立關系。

他說是他的計劃之外，他又何嘗不是？

不過他這會這樣問，還真把給問住了。

是怎麽打算的？把他放在什麽位置？想到這個問題，那些可預料的困難與矛盾接踵而至，湧腦海，讓人頭大。

“不瞞你說，還沒想過。”如實道，而後仰頭，將下從他指尖走，翻下去，躺回到床上。

那點重量從上消失，他反倒覺得得慌，側了一眼，沒選擇略過這個話題，“現在想。”

“現在想不了了，我困得腦子裏像一團漿糊。”

“什麽時候能想明白？”

程舒妍輕笑了聲，“你好纏人啊商澤淵。”

是真困了，他名字都念得有氣無力，幾乎是氣音。

轉頭看，眼睛也閉上了。再然後，呼吸逐漸平穩。

睡著了，他卻有點失眠。

沒起來煙，怕驚擾，就平躺在那，盯著天花板。

無聲嘆氣後，他不想，有些事真是不該聊，多弄幾次讓直接就睡好了。

*

也許是那晚一語讖，四月第二周，有關商澤淵未婚妻的詞條，一夜之間沖上熱搜，各家雜志也陸續刊登了相關信息。

商澤淵并不算公衆人，對自己的份也向來保。唯二兩次曝，一次是因為逢茜被拍，一次是當衆幫程舒妍戴耳環，公開關系順便解決了和逢茜的緋聞。但這兩次流出去的照片，不是背影就是側臉，而他的背景，也始終不得而知。

這次卻直接公開了他的照片，他上市集團唯一繼承人的份，以及和未婚妻的大概訂婚時間。

本來大家對這種事也并不興趣，怪就怪他那張臉太出衆，稍微加點流量助推，瞬間引詞條。

那幾天商澤淵忙瘋了，電話沒斷過，公關和法務團隊齊齊上陣，告完這個告那個，詞條消息也撤了一次又一次。但沒過多久，又會在淩晨悄悄爬上去。很顯然，這是場持久戰，商景中太懂怎麽制造麻煩。

現在互聯網過于發達，以至于沒幾天，這事在程舒妍的周圍也傳開了。

那會程舒妍正焦頭爛額，四月五月的秀場晚宴非常多，本就有明星的禮服要設計，春夏時裝周在即，新款還未調研，加上和周嘉也公司合作的項目待推進，這大大小小的事過來，恨不得一個人拆十個用。

然而在這種狀態下，還是到了工作室裏怪異的氛圍，那是一種言又止的打量，讓人很難忽視。

畢竟商澤淵和在一起後行事高調，時常到工作的地方刷存在，眼下這樣的消息被曝，行業的人會怎麽議論可想而知。

好在助理們跟一條心，沒惡意揣測過，最多就是覺得他們程老師被騙了。

這天剛開完會，丁助理悄悄遞給程舒妍一份打印好的資料，說是小夥伴跟經紀人朋友打探出來的消息，“程老師，你有知權。”說這話的時候，他表現得氣憤。

程舒妍隨手接過，待了句，“好好工作。”而後繼續去忙了。

原本沒當回事，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也許是傳言越來越多，也許是眼神越來越怪，趁著午休期間，竟鬼使神差打開了那份資料。

一共十幾頁，都在預測商澤淵未婚妻的人選，每位人選都附帶簡單的資料，後面還標著概率。其中概率最高的一位名秦聽晚，很好聽的名字，人漂亮，履歷更漂亮。秦家跟商家算世，合作關系諸多，相甚好。在兩人小學期間，兩家人甚至一起去了馬代，資料上著度假照片。

照片從哪流出來的，又為什麽只有秦聽晚消息放得最多。

程舒妍猜，就是商景中為他選定的，最合適的聯姻人選。

沒由來在的資料上多停留了一會。

秦聽晚是個才學兼備的孩，長相溫婉大方，姿態從容優。看得出家人對栽培用心，自己也上進，從小到大斬獲的獎項無數，是資料上就了四五頁，奧賽獲獎的照片，小提琴表演的照片，表演的舞臺劇……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正看得神，辦公室的門驀地被推開。

程舒妍嚇了一跳，擡眼看過去，就見商澤淵一西裝，高長，一手提著餐盒，另一手揣著兜，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你怎麽來了？”問，隨即不聲將資料倒扣，埋進堆積山的文件裏。

“怕你又不吃飯。”商澤淵回。

餐盒放在桌上，一一擺開，拆了蓋子，筷子塞手裏，他拽了把椅子坐對面，翹起二郎，坐得跟大爺似的，“吃吧，看你吃完我再走。”

馬上還要出去開會，程舒妍也沒磨蹭，迅速了幾口飯，又問他，“你不忙？”

他如實道，“忙，所以我才說，等你吃完我就得走。”

“那你還來？”這話問出口，便意識到他什麽意圖了。

流言四起，他不要解決網上的，也要解決邊的。

大大方方出現，被人看在眼裏，不用說什麽，那些傳言自然不攻而破。

剛這樣想完，丁助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程舒妍說，“請進。”

丁助理推門，只了半張子，沒往裏走，晃著手裏的咖啡和甜點，說，“代表全工作室小夥伴謝商總。”

吃人的短，拿人的手。

商澤淵可真是會。

瞥他一眼，而他慢悠悠揚了下眉梢，滿臉寫著“你老公就是這麽周到”。

程舒妍無聲輕笑。

……

兩人沒待太久，午飯吃到一半，電話便打來了。

程舒妍撂下筷子，急忙去找資料，準備趕下一場會議。

商澤淵也得回去了，但臨走前還是順手收了桌上的餐盒。

程舒妍在門口催他，“快點，我先下樓等你。”

他應了聲，提著餐盒往外走。

工作室其他人跟他說再見，他點頭應。而後路過茶水間，無意間聽到兩個員工聊天。

“咱們下半年真要跟程老師一起調去意大利啊？”

“好像是，總部那邊通知下來一周了，但的還不清楚，得等程老師親自去意大利跟高層確定，快了，就下周四。我還想去的耶，你呢？”

“我當然也想去啊！你就問哪個設計師不想啊！”

到這，商澤淵腳步微微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