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星星點綴夜，月牙半掩在云層里。

今晚多顯得有些寂寥。

溫停雪擔憂地低下頭，不安地問：

“郁哥哥，你說阿姨會不會把我打出來啊？”

謝錦意是富家小姐，從小金尊玉貴的寵著長大。

哪里過什麼委屈啊？

今兒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那麼重一掌。

晚飯都沒吃，簡單了藥后，就打電話讓司機接回去。

溫停雪其實是想陪著的，畢竟這件事因而起。

但謝錦意拒絕了，似乎是被那一掌傷到了臉面。

所以小姑娘等不及，放了學就來看，手里拎著果籃和補品。

郁溫禮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謝家，笑著安道：

“沒事，謝夫人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當然，這只是聽說。

但給小姑娘壯膽，足夠了。

“真的呀？”

小姑娘果然恢復了神，拎著東西就去摁門鈴。

謝錦意是在江城一中的第一個朋友，今天還拼了命的救。

不想失去，更不想被家人討厭。

待會兒一定要好好道歉。

晚自習的時候，就已經在腦子里組織好措辭了。

無論叔叔阿姨怎麼責怪，都能接的。

反正都是的錯。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就在小姑娘覺得要被拒之門外時，門從里面打開了。

不是傭人，而是姿容華貴的謝夫人。

玫瑰紅的綢睡顯得格外嫵人，即便早已年逾四十，依舊韻味十足。

小姑娘呆愣片刻后，飛快說明來意。

聲音又又乖。

謝夫人目微深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孩兒。

等說完，輕輕笑了笑，“是停雪啊……”

抬手攏了攏肩上的外搭，也沒讓進去。

溫停雪手心冒汗地吞了口唾沫，嚅囁著開口，“阿姨我……”

“阿姨。”

接完電話的郁溫禮慢步過來，檐下路燈將他影子拉的修長，無聲貴氣。

謝夫人立刻笑道：“溫禮怎麼過來了？真是稀客啊。”

郁溫禮在溫停雪邊站定，無形的保護姿態。

聞言，笑容淺淺的解釋：

“陪我妹妹過來看看謝小姐。”

稍稍停頓一秒，郁溫禮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方便嗎？”

“呃……”

謝夫人有些尷尬地扯扯角，知道他這是不滿把人攔在外面這麼久。

“方便的。”

前后不過一秒，謝夫人便收斂好表，笑容真誠地看著溫停雪。

“怎麼不早說你是溫禮的妹妹？快進來，外面冷。”

說著，讓開子，吩咐傭人沏茶。

溫停雪有些無奈地扯扯角，跟著郁溫禮進屋。

就算不懂人世故，也能看出謝夫人對的敷衍。

如果今天是孤前來，只怕連門都進不了。

……

客廳。

昂貴的花式吊燈灑下和的，襯的謝夫人更好。

“這事兒小意都跟我說了，不是什麼大事，以后小心點就是了。”

謝夫人態度轉變，不等溫停雪道完歉，便直接將此事掀過。

笑盈盈地指了指不遠的房間，說：

“小意在練舞房練舞，你去看看吧，都練幾個小時了，我都不停，到現在連晚飯都沒怎麼吃呢。”

語氣雖是埋怨，但眉眼間有炫耀的意思。

溫停雪擔憂，“我去看看。”

瞧著小姑娘瘦弱的背影，謝夫人滿意地收回視線，笑著對郁溫禮說：

“孩子間的私話，郁爺不方便聽，還是陪我在這兒聊天吧，待會兒我先生就回來了。”

郁溫禮神淡淡地頷首，“好。”

謝家和郁家是有生意往來的，謝夫人安的什麼心，他很清楚。

也很理解。

但不耽誤他討厭。

練舞房。

溫停雪禮貌地敲了敲門，沒多久里面就傳來一聲冷漠的拒絕。

“不吃！端走！”

與平日的溫活潑大相徑庭。

溫停雪有些自責地手指，開口道：“意意，是我……”

門很快打開，謝錦意穿著黑修練舞服，臉上都是汗，襯的掌印更紅了。

溫停雪愈發自責，連聲道歉。

謝錦意輕輕嘆口氣，把拉進屋，然后嘭一聲摔上門。

客廳里，謝夫人不悅地皺皺眉，而后繼續面容和煦地跟郁溫禮說話。

這邊，謝錦意牽著溫停雪到休息區坐下，隨手遞給一瓶水。

“幫我擰開。”

已經累的連話都不想多說。

溫停雪乖乖擰開水，喂到邊。

謝錦意愣了一下，也沒拒絕，就著喝了幾口，說：

“謝謝你啊，這時候還來看我。”

溫停雪重新擰上瓶蓋，言辭真誠道：“謝什麼呀，你是我朋友，你傷我肯定是要來看的。

“況且，你還是因為我傷的，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小姑娘看著臉上的紅腫，又開始自責，“意意，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一進門就覺到了，不開心。

結合謝夫人說的那些話，自然而然就想到今天的事。

“不是。”

謝錦意很快搖頭，目無神地盯著腳上的芭蕾舞鞋。

溫停雪安靜地眨眨眼，看神怏怏，也沒多問，就那麼陪坐著。

片刻后，謝錦意忽然問：“我爸回來了嗎？”

溫停雪愣了愣，搖頭，“我沒看到。”

“呵……”

謝錦意低下頭，嗤笑一聲，“意料之中。”

綁著舞鞋鞋帶的長慢慢蜷起，腳尖點地。

謝錦意抱著膝蓋，臉上是見的脆弱。

“停雪，你知道嗎，我爸在外面有人了，而且，不止一個。”

說這話時，眼神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幾分憐憫，幾分嘲弄。

“就算我媽拿我傷說事，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養在外面的那些金雀。”

溫停雪傻傻愣住，沒經歷過這種事，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

謝錦意自顧自地說：“聽說我傷的時候，我媽可高興了，終于有理由把我爸喊回來了。

“但卻忘了，狼來了喊多了，最后人們都不信了，更何況……”

謝錦意眼眶發燙道：“他本就沒那麼我……”

話落，眼淚還是沒收住，順著臉頰流下。

劃過傷時，謝錦意只覺鉆心的疼。

溫停雪無法用語言安，只好手抱住，給溫暖，給庇護。

“沒事，意意，我會陪著你，永遠永遠陪著你。”

謝錦意沒說話，眼淚卻流的更兇了。

“咚咚——”

敲門聲乍然響起，謝錦意條件反地掉眼淚，若無其事地應：

“什麼事？”

謝夫人激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可憐又可悲。

“小意，快出來！快出來！你爸爸回來看你了！”

“爸爸？！”

聽到這兩個字，謝錦意一掃霾，瞬間來了神。

扭頭，對著鏡子干凈臉，出一抹乖巧溫的笑。

然后歡歡喜喜地拉著溫停雪出去。

那一刻，溫停雪不知道心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