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溫停雪笑著搖頭,眼神見的,帶著侵略。
“我不想跟你重新開始。”
郁溫禮指尖一。
果然。
要離開他了。
“那就離……”
“因為那是對我們過去的否定。”
不等他把話說完,溫停雪再次對上他的眼睛,笑,但帶著迫地說:“我們之間六年,我沒資格否認,你也一樣。”
頓了頓,笑意泛冷道:“躁郁癥而已,你就想推開我,郁溫禮,我告訴你,就算有朝一日,你被關進神病院,我也會為里面的護士,一直陪著你,你別想甩開我,除非你真的不再我,那我立刻就走。”
用手指了指他心口的位置,一字一句地問:
“現在,你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離婚?要,我明天就跟你去民政局,從今往后,你我之間,再無瓜葛。就算你治好病,求我回來,我也不會答應,我還會找個比你更優秀的男人,結婚生子……”
‘生子’兩個字都沒說完。
郁溫禮驀地紅了眼尾,搶白道:“不要!”
也不知道他在不要什麼。
“是不要離婚,還是不要我另找新歡?”溫停雪把問題化。
郁溫禮又不說話了。
溫停雪也不著急,就靜靜看著他,耐心十足。
“我已經不再是剛江城的小姑娘了,郁溫禮,你費盡心思瞞我的事實,我手就能查出來,你覺得,事到如今,你還有必要跟我撒謊嗎?”
在帝都的關系網不算很大,但都在關鍵地方。
幾乎可以說,只要想,沒有調查不到的消息。
哪怕是心理診所。
之前影響,扛過校園霸凌的小學妹,學的就是心理學。
太清楚校園生活對一個人的影響。
所以,希自己能在校園里為學生撐起一把傘。
這兩年,們一直都有聯系。
拜托去調查,二話沒說。
“……我怕會傷害到你。”
沉默許久,他慢吞吞說出顧慮。
也不看,就垂著眼眸,失神地盯著桌面上七零八落的酒瓶。
溫停雪靠過去,一手搭在他肩頭,一手掰過他下。
迫使他看著的眼睛。
慢慢道:“你覺得這樣就不會傷害我了,是嗎?郁溫禮你平日不是聰明嗎?怎麼這時候蠢的厲害?”
他眸微,是難得的無措。
溫停雪笑一下,說:“你也知道自己做的過分啊,我實話告訴你,你這些天的所作所為,比你在我上留下的痕跡還要過分。”
“對不起。”
他乖乖道歉。
溫停雪并不接,“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他試圖別開臉,但下被著。
雖然力道不是很重,但他確實不想掙開。
只能跟眼神對上。
“……我怕我會更嚴重。”
他如實說出想法,也是問題的所在。
溫停雪點頭,“我也怕,所以我們離開帝都吧。”
準備低垂眼眸的郁溫禮忽然抬眸,“?”
“這里不適合養病,你還記得喬卉的家鄉嗎?陵西興安村,每次發朋友圈,我都會給你看來著,還有印象嗎?”
目灼灼地看著他。
郁溫禮點了點頭。
那地方,他確實記得。
是個很漂亮的小山村。
溫停雪牽了他的手,說:“我們去那里吧,雖算不上人間仙境,但確實清幽雅致,跟外界聯系也不多,適合放松。而且,你在那兒,捐了學校,也捐了圖書館,真的不想去看看嗎?”
一點點引他,“我大一外出寫生的時候,你不也說那里好看,適合度假嗎?我得獎的那幅畫,畫的也是那里哦,你確定不想親眼去看看那里的山山水水,那里的風土人?”
郁溫禮看著期待的眼神,一張一合的。
心想,或許是個辦法。
醫生說,無論是躁郁癥,還是抑郁癥,都非一朝一夕能患上的。
他說不好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不對的。
但他確證那天,他回憶了自己近乎一年的狀態。
想起,爺爺生病住院的那段時間,他總是忍不住在心煩意燥時親近。
可能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苗頭,只是,誰也沒在意。
后來,爺爺離世,他被下藥,再到車禍,網暴,一連串的事出來,他才徹底控制不住病。
細細一想,確實都是在城市。
鋼筋混泥土搭建的地方,本來就顯得涼薄。
“好。”
郁溫禮反握住的手,輕輕應聲。
溫停雪立刻抱住他,一顆心徹底落回肚子。
“阿禮,這事兒就不瞞了吧,生病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你不要想著推開所有人,好嗎?”
這幾天,卻游跟聯系過幾次。
說郁溫禮對誰都冷冰冰的,沐宸和邢嘉禾都差點跟他吵翻。
那時就猜出,他應該是想把自己起來。
用這種近乎愚蠢的方式守護自己的尊嚴。
有時候啊,越聰明的人,越容易犯傻。
但也可以理解。
他生來驕傲,從小就是備矚目的存在。
又年名,無論學業,還是音樂。
他都有著超乎常人的水平。
對他寄予厚的,不僅是家人朋友,觀眾。
還有他自己。
所有人里,最不能容忍他落魄狼狽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太驕傲,所以,低不下頭。
但是沒關系,會全力守著他的尊嚴。
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出嚨出一個字,“……好。”
-
第二天,溫停雪陪著他去見了心理醫生。
跟醫生說明況后,醫生開了不藥,叮囑溫停雪,一定要按時看著他吃。
有事兒,隨時跟聯系。
溫停雪一一應下。
從醫院出來,又打電話組了個局。
把病和決定告知大家。
大家也紛紛表示理解。
沐宸和邢嘉禾還愧疚,沒第一時間看出他的不對。
卻游更是直拍腦門,說自己是傻,不然怎麼會一點腦子都沒有。
一群人笑鬧團,郁溫禮雖然也覺得頭疼,但沒之前那麼難忍了。
或許,早說出來,會更好。
快過年了,溫停雪和郁溫禮的意思是,不在家過。
因為網上的事,更因為他的病。
他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過年偏偏是最熱鬧的時候。
所以,兩人就決定,過年前,先回一趟江城。
然后再從江城出發,去陵西。
兩家父母自然是同意的。
畢竟孩子的更重要。
而且,這些年,郁溫禮始終繃著一弦。
也該歇歇了。
收拾行李的時候,虞秀秀拿著水果進來。
讓吃點,來收拾。
溫停雪也沒客氣,給媽媽喂兩顆草莓后,抱著果盤到旁邊坐著。
“媽媽是有話要說吧?”溫停雪一眼看穿。
虞秀秀笑著把服放進行李箱,“我家一一果然是長大了,我都快不記得你剛來江城的時候是什麼格了。”
話是這樣說,怎麼可能會不記得。
只是覺得,帝都這些年,肯定吃了不苦。
不然變不如今的格。
獨當一面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曾經的膽小怯懦。
溫停雪笑,“人都會長大的麼。”
虞秀秀卻說:“我倒希你永遠長不大,像個孩子一樣。”
父母總是這樣,盼著孩子長大,又希孩子永遠不要經歷那些挫折磨難。
“哎呀呀,說著怎麼還紅了眼睛呢,爸爸看到又要說我欺負你了。”
溫停雪趕抱著哄,不知不覺,眼眶也染了。
自從大學,在江城的時間遠不如在帝都。
跟父母的相,也從面對面,變了手機視頻。
有時,甚至一個月也說不上幾句。
說來也是無奈。
兩人互相了眼淚,轉了話題。
東西收拾差不多,虞秀秀牽著的手,說:“孩子,你既然已經跟小溫結了婚,就應該多為他考慮考慮。
“他現在是生病了,你不能嫌棄他,你要諒他,有時候啊,就算他說了些不中聽的話,你也只當耳旁風。
“誰沒個三災八難的時候啊,不要讓他覺得,他生病了,你就看不起他,他現在是低谷,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尤其是你,他那麼喜歡你,從高中到現在,從名到落寞,他邊都是你。”
溫停雪說:“我知道,我從未想過離開他,更不會嫌棄他,你們放心,我們會好好的。”
虞秀秀欣地拍了拍兒的手,“嗯,不愧是我的一一。”
-
漿漿生日當天,尚子騫請假回江城。
蛋糕已經提前訂好。
是小家伙最喜歡的黑森林。
尚子騫從蛋糕店里取好蛋糕,準備打車前往漿漿家。
嘭——
一聲巨響傳來,尚子騫開車門的手一頓。
回頭,煙霧已經騰起。
尚子騫立刻上車,“去著火點!”
他習慣命令。
司機也下意識聽從。
炸地是隔壁街的火鍋店。
消防車還沒趕來。
出于職業本能,尚子騫把蛋糕放在車座上,對司機說:
“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耽誤的錢我會照付。”
司機想勸他,他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
事發突然,周圍聚集不人。
哭鬧喊的,一團。
尚子騫淋了盆刺骨的冰水,踏進火。
里面有不客人,他能救一個,就救一個。
等消防員過來,他就撤。
這種店,指不定會有二次炸。
陸陸續續,他抱了兩個孩子,一個大人出來。
消防車也快趕到,他又淋一盆水,進去。
但這次,卻沒能踏出來。
因為廚房里的煤氣罐炸了,他正好就在廚房門口。
被沖擊波彈出的瞬間,他想的是,可惜了,要是他再快點,說不定那個人就能被救下來了……
躺在火里的時候,他想起今天是漿漿的生日,他買的蛋糕還沒送給。
明天,他還要接老板出獄呢。
怕是要食言了……
-
尚子騫救人犧牲的事很快就被報道出來。
蘇城消防和江城消防同時重視。
雖然尚子騫并非因公殉職,但他這種神值得高度肯定和嘉獎。
所以,上頭決定給他烈士稱號。
至于各種補助,因為他沒有家人,便捐助社會。
葬禮安排在江城。
他的家鄉,也是他犧牲的城市。
溫停雪和郁溫禮是在登機當天收到的消息。
兩人當即改簽航班,前往葬禮。
不為別的,相識一場,怎麼都要去送送。
人們對烈士素來尊重敬仰。
所以,葬禮現場人很多。
郁溫禮甫一出現就引起爭議。
網絡上更是鋪天蓋地的議論。
【他也好意思出現?】
【這是干嘛?蹭熱度嗎?】
【虛偽!自己爺爺都不在乎,卻跑來參加葬禮!】
【娛樂圈混不下去,準備換個方式撈錢?】
【怎麼就不能是單純的吊唁呢?!為什麼要那麼謀論!】
【郁又出來洗地了,也不知道誰信!】
短短幾分鐘的出現,很快登頂熱搜,下了尚子騫犧牲的熱度。
更加坐實蹭熱度的罪名。
不過,郁溫禮也不在乎。
他現在專心養病,一切不利于他休養的消息,他都當看不見。
機場。
溫槿妍牽著溫停雪的手,眼眶紅紅道:
“好孩子,媽知道最近委屈你了,你要是有什麼不了的,就給我打電話,我是他媽媽,他做了混賬事,我替他還。
“你千萬不要把委屈憋在肚子里,會生病的,當然了,我兒子我清楚,他那張啊,誅心的時候,一點也不會收斂。
“你要實在接不了,就離婚,啊,你也是父母捧在心里的寶貝,沒必要這份罪。”
溫停雪笑著抱了抱,說:“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跟他離婚啊,除非他真的犯了原則的錯誤,不然,我絕對守他一輩子。”
“哎,”溫槿妍高興地抹把淚,“他要是敢對不起你,我都不認他!”
溫停雪保證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健健康康的帶回來,但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不然我真的要哭了。”
溫槿妍連連點頭。
-
飛機落地陵西已經晚了。
兩人開了間房,次日早趕往興安村。
喬卉早早到鎮上等他們。
“正辦年貨的時候,熱鬧的不得了,你倆要逛逛嗎?”
喬卉問。
許久不見,瘦了許多,人也干不。
渾上下都是氣神兒。
溫停雪看了眼郁溫禮,說:“不了吧,趕了兩天的路,累的,先去村里休息一下。”
喬卉:“好嘞!”
上了車,喬卉怕他們吃不慣這里的飯菜,問了好多問題。
最后又問了住房。
“我是想把你們安排到村支書家里去,他們家是鎮上最好的,房間也多,但阿婆想你到家去住,你們怎麼想?”
寫生的那段時間,溫停雪跟阿婆關系最好。
時不時就會往阿婆家里跑。
阿婆這麼熱,當然不好推拒。
但郁溫禮貴的,只怕未必能在那樣的房子里住。
“你說呢?”
把選擇權給他。
郁溫禮沉幾秒,說:“去阿婆家吧。”
喬卉笑盈盈,“好,阿婆肯定特別高興!”
阿婆家人不多,只有和老伴,孩子早夭。
這麼多年,都是他們互相照顧著過來。
冷不丁家里多倆孩子,他們歡喜的,仿佛看到自家孩子回來。
進了院子,溫停雪一眼看到矮墻上的柿柿如意。
五年了,竟然還有,而且,蠻鮮亮。
“你阿婆老喜歡那個畫了,下雨怕淋著,日頭怕曬著,天天心,就等你回來看。”阿公笑呵呵解釋。
阿婆不好意思地打他一下。
溫停雪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聽得懂部分方言。
郁溫禮則是一臉懵,黑漆漆的眼睛不解地看著。
溫停雪覺得他這樣超萌。
“看!那是我畫的柿柿如意,怎麼樣?好看吧?”
抬手一指,郁溫禮早就看見了,知道是畫的,還意外。
“好看,但都五年多了吧,怎麼還這麼……”
“柿柿如意,事事如意啊,說明我們肯定能事事如意,邁過這個坎兒。”
溫停雪笑著說,郁溫禮心頭一震,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