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樓高五層,飛檐斗拱,氣派非凡。
此刻更是燈火通明,將半邊夜空都映照得亮如白晝。
門前車水馬龍,錦華服的賓客絡繹不絕,喧鬧的笑語和悠揚的竹之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崔寶珠騎著馬,不不慢地靠近。
下的馬兒步伐穩健,噠噠的馬蹄聲在喧囂中并不起眼,但馬上那人,卻如同一道清冷的月,驟然闖了這片喧鬧的繁華。
醉仙居二樓臨窗的位置,正聚集著一群京中聞名的富家子弟。
他們倚欄閑談舉杯調笑,目不經意間掃過樓下街道。
“咦?快看樓下那騎馬的……”有人眼尖,首先注意到了緩轡而來的崔寶珠。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眾人皆是一愣。
“那是……崔家那位大姑娘?”有人認了出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沒辦法不認得,畢竟崔寶珠那張臉,在京中也算是獨一份的明艷。
只是……今日這模樣,卻與往日大相徑庭。
只見一月白長衫,青玉簪綰發,頭戴白玉小冠,姿拔地端坐于馬上,神淡然地著前方。
晚風吹拂,袂飄飄,發微揚,出潔的額頭和線條優的脖頸。
耳垂上一點鴿紅寶石,在燈火下閃爍著幽微而人的芒,如同雪地里綻開的紅梅,于清冷中點染出驚心魄的艷。
眾人皆是看得有些呆了。
他們印象中的崔寶珠,則矣,卻總帶著一子揮之不去的癡纏和執拗,有時甚至顯得有些俗氣和上不得臺面,尤其是在晉國公小公爺面前失態的時候。
可眼前這個人……
那張臉還是那張臉,卻似乎洗去了從前的塵埃,煥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彩。
瑩白細膩,雙頰飽滿紅潤,著健康的澤。
眉目依舊明艷,眼神卻清澈沉靜,不見了往日的患得患失,反而多了幾分從容與疏離。
一簡潔的男裝穿在上,非但不顯突兀,反而勾勒出纖細卻不失力量的腰和拔的姿。
那份雌雄莫辨的清俊,于矜貴中出的英氣,竟比許多世家心培養出來的公子哥兒還要奪目。
“嘖……這……這還是崔寶珠嗎?”有人忍不住低聲喃喃,“怎麼一月不見,跟胎換骨了似的?”
“何止是胎換骨,”旁邊一人接口,目鎖在崔寶珠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艷,“以前只覺得是個人,如今看來……簡直像是仙家的小公子。”
“確實,”另一人附和道,語氣復雜,“這般模樣,京中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一時間,二樓臨窗的位置竟安靜了不,所有人的目,都不由自主地被樓下那道月白的影所吸引。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帶著驚喜,從二樓窗口傳了下來:“寶珠姐姐!”
崔寶珠循聲抬頭去,只見二樓窗口探出半個影,正是安遠伯府的庶楊妙蓮。
楊妙蓮今日穿著一鵝黃的,梳著雙丫髻,臉上帶著幾分急切和歡喜,正用力地朝揮著手。
見到是,崔寶珠朝著樓上的楊妙蓮綻開一個燦爛明的笑容。
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風拂過,瞬間點亮了整張臉。
原本清冷疏離的氣質被這笑容一沖,添了幾分鮮活的暖意和憨,配合著那英氣的男裝,竟是別有一番人心魄的風。
樓上原本還在議論的眾人,看到這一幕,更是齊齊失語。
方才還覺得是清冷出塵的仙家公子,此刻這一笑,卻又明艷得如同盛放的牡丹,俏靈,讓人移不開眼。
“乖乖…………方才是在對我笑嗎?”有人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心臟怦怦直跳。
“想什麼事呢,”旁邊的人嗤笑一聲,卻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人家那是對著我笑呢。”
“嘖嘖,以前怎麼沒發現,崔大姑娘笑起來……竟是這般好看……”
一時間,贊嘆聲、驚艷聲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都牢牢地鎖在樓下那道月白影上。
楊妙蓮的聲音剛落,人影已經從二樓窗口消失。
不過片刻功夫,一道鵝黃的影提著擺,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角的流蘇隨著的作跳躍著,正是楊妙蓮。
一口氣跑到崔寶珠的馬前,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幾分急切和難以掩飾的關懷:“寶珠姐姐!你可算來了!我還當你今日不來了呢!”
說著,目上下打量著崔寶珠這一與眾不同的裝扮,眼中滿是驚奇,卻并無半分不妥之,反而覺得眼前的寶珠姐姐比從前更好看了。
崔寶珠見跑得小臉微紅,氣息微,心中一暖,翻下馬,作干凈利落,全無尋常兒家的扭。
將馬韁隨手遞給旁邊早已看呆了、連忙上前牽馬的醉仙居小廝。
“路上耽擱了些,總算沒誤了時辰。”
楊妙蓮親熱地挽住崔寶珠的手臂,拉著就往里走。
“小公爺真是大手筆,包下了整座醉仙居給雪賦姐姐慶生,來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公子小姐。雪賦姐姐今日可真是風無限呢!”
語氣里帶著羨慕,卻并無嫉妒,只是單純地為今日的盛況而驚嘆。
崔寶珠任由拉著,隨著楊妙蓮一同邁了醉仙居。
一進門,一混合著名貴香料、醇酒佳肴與仕上致脂的暖香便撲面而來。
喧囂的人聲笑語和悠揚婉轉的竹管弦之聲也瞬間將們包圍。
眼,是極致的奢華與鋪張。
醉仙居的大堂極為寬敞,地面鋪著厚厚的、織有繁復花紋的西域地毯,踩上去得幾乎沒有聲息。
高高的梁柱上纏繞著五彩綢,垂下長長的流蘇,上面懸掛著無數盞晶瑩剔的琉璃宮燈,燈火璀璨,將整個大堂照耀得亮如白晝,纖毫畢現。
大堂的正中央鋪著紅氈的舞臺,幾個西域舞姬翩翩起舞,曼妙的姿引得周圍圍觀的賓客不時發出調笑之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紙醉金迷、靡麗奢靡的氣息。
崔寶珠目平靜地掃過這一切,從那些著鮮、談笑風生的賓客臉上掠過,最終落在那幾個舞姿妖嬈的西域舞姬上。
這里的一切,金碧輝煌,喧囂熱鬧,與在暖泉莊那一個月枕著潺潺溪流聲、聞著清新稻香眠的清凈日子,恍若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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