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妙蓮小聲問道：“寶珠姐姐，你……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這般奇怪？你從前不是最見不得其他人和小公爺走得近嗎？今日怎麼還替說話了？”

崔寶珠轉過頭，對上楊妙蓮充滿疑的目，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和坦然。

“沒什麼奇怪的，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我已經不喜歡趙文靖了。”

“什麼？！”楊妙蓮失聲了出來，引得旁邊幾桌的人都側目來。連忙捂住自己的，低了聲音，湊得更近了些，眼睛瞪得溜圓，滿臉都是難以置信，“姐姐，你……你說真的？你真的不喜歡小公爺了？”

崔寶珠認真地點了點頭：“嗯，真的。想明白了，不喜歡了，也不想再喜歡了。”

楊妙蓮定定地看了崔寶珠好一會兒，見神坦，目清澈，沒有半分賭氣的樣子，那份震驚才慢慢地轉變了驚喜。

見過崔寶珠這三年里頭太多次的失魂落魄，這會是真替高興。

“太好了！太好了！寶珠姐姐！”楊妙蓮激得抓了崔寶珠的手，“你終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我就說嘛，那趙文靖有什麼好的？冷冰冰的，還總是對你答不理的！姐姐你這麼好，何必吊死在他一棵樹上！”

楊妙蓮越說越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猛地一拍手，湊到崔寶珠耳邊，神兮兮地說：“寶珠姐姐，跟你說，我們楊家什麼都不多，就是哥哥多！還有那些表兄堂兄，更多！個個都比那趙文靖強！你給我當嫂嫂吧？我早就想讓你做我嫂嫂了！”

二人在這邊嘀嘀咕咕說得熱鬧，渾然不覺大堂中央那場怪異的“天散花”已經結束。

崔雪賦被丫鬟們小心翼翼地從半空中放了下來，雖然臉上還帶著幾分未褪去的張，但總算是平安落地。

趙文靖立刻上前，引得周圍又是一陣善意的起哄恭維。

很快，幾個仆婦抬著一張鋪著雪白綢布的長條桌案走到了場地中央，桌案上擺放著一個從未見過的什。

那東西，圓滾滾的，通涂抹著雪白細膩、仿佛凝脂一般的膏狀，上面著鮮花，擺著鮮果。

崔雪賦被一眾貴簇擁在桌案前，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有人拿來了火折子，點燃了在那白圓墩上的十幾細細的白蠟燭。

“那是什麼呀？”楊妙蓮看得目不轉睛，扯了扯崔寶珠的袖子，好奇地問道，“白白的，上面還蠟燭，瞧著倒好吃的樣子。聽們剛才好像……什麼‘蛋糕’？”

崔寶珠順著的目看去，也覺得那東西新奇得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妹妹……總能弄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對崔雪賦那些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兒，早就見怪不怪了。

楊妙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看到那十幾點燃的白蠟燭，一臉疑，悄聲問：“寶珠姐姐，過生辰是喜事，做什麼要點白蠟燭呀？那白蠟燭……不是只有辦喪事的時候才點的嗎？”

話音未落，崔寶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楊妙蓮的。

“唔唔！”楊妙蓮被捂得嚴嚴實實，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崔寶珠。

崔寶珠連忙湊到耳邊，低聲警告道：“我的傻妹妹，話可不能說！”

一邊說，一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稍稍松了口氣，放開了手。

趙文靖站在崔雪賦邊，看著對著那名為“蛋糕”的古怪糕點閉眼許愿，然后在一片喝彩聲中吹滅了白蠟燭。

周圍笑語不斷，他臉上也帶著恰到好的溫和笑意，目卻不自覺地飄向了角落。

崔寶珠就坐在那里，正低頭和楊妙蓮說著什麼，甚至沒有多看這邊一眼。

這太不尋常了。

按照崔寶珠以往的子，此刻要麼是強歡笑地湊上前來，試圖到他邊。

要麼就是找個由頭，弄出點不大不小的靜來，吸引他的注意。

可今晚……安靜得像個局外人。

他心中冷笑，越是安靜，越說明在憋著壞。

定是等著時機，想搞出什麼花樣來，好攪了雪兒的生辰宴，讓難堪。

趙文靖不聲地側過，對后一個不起眼的侍從低聲吩咐：“派人盯點崔大姑娘，別讓鬧出什麼事來。”

那侍從躬應下，悄然退開。

趙文靖看著角落里那個影，心中那篤定的冷意更甚。

裝模作樣，擒故縱罷了。他太了解崔寶珠了，這個人，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什麼事做不出來？

三年前雪兒的生辰宴，不就是這樣，先是裝作若無其事，然后趁著他給雪兒贈簪子的時候，“恰好”撞了上來，毀了氣氛，也差點毀了那支簪子。

今日這般安靜，不過是換了種方式，等著更重要的時機罷了。

如果崔寶珠知道趙文靖此刻心中所想，怕是會忍不住對著醉仙居的琉璃燈翻上一個大大的白眼。

三年前？那次明明是被人從后推了一把才踉蹌著撞過去的！

當時只覺得又氣又倒霉，偏偏趙文靖用那種“果然又是你”的眼神看著，讓百口莫辯。

說來也邪門，似乎只要和崔雪賦、趙文靖這兩人湊到一，就總沒什麼好事發生，不是倒霉，就是被冤枉。

久而久之，連自己都快要信了自己是個天生的麻煩。

崔雪賦正由趙文靖陪著，拿著銀刀，笨拙地切割著那塊名為“蛋糕”的白糕點，分給周圍的貴們品嘗。

楊妙蓮好奇那蛋糕是什麼滋味，便對邊伺候的小丫鬟招了招手：“去，也給我和崔大姑娘取兩塊過來嘗嘗。”

小丫鬟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端著兩個小巧的銀碟回來，碟子里各盛著一小角切好的“蛋糕”。

那蛋糕白生生的，質地看起來十分松。

楊妙蓮叉了一小塊放進里。

口是綿的口，帶著味和甜膩，確實與尋常糕點大不相同。

“唔……”楊妙蓮細細品味著，眉頭微微皺了皺，又叉了一小塊，咂了半晌，才轉頭對崔寶珠道：“味道是特別的，就是……太甜了些，吃多了有點膩人。而且這塌塌的口，總覺得怪怪的。”

放下銀叉，似乎有些失，嘟囔道：“要我說，還不如文娘做的牛糕好吃呢！”

說著，是真的饞了，忍不住了角，滿臉向往：“哎呀，寶珠姐姐，我好想吃文娘做的牛糕了！”

崔寶珠被逗笑了，也拿起銀叉嘗了一小口那“蛋糕”，確實甜得發齁，口也過于虛浮。

“想吃還不容易？明日就讓文娘做些，給你送去。”

“真的？”楊妙蓮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想起李玄之和楊顯忠在莊子上貌似也最吃這種糕點，又說，“索多做些。到時候也給你兄長和李表兄捎帶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