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氣氛凝重如鐵。
鎮國將軍王德山跪在殿前,老淚縱流。
“陛下!犬子王啟被西洲匪寇擄走已有三月!三月啊!老臣日夜難寐,心如刀絞!景王殿下執掌西征虎符,卻遲遲按兵不,任由犬子在賊人手中盡折磨!懇請陛下做主,即刻發兵西征!”
龍椅上的蕭政賢眉頭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目卻不著痕跡地瞥向了站在武將之首的蕭凌川。
如今朝中勢力四分五裂,他能調的兵馬寥寥無幾。
即便有兵馬在手,他也不愿出手相助王德山。
畢竟,王德山是瑞王的勢力,這個三弟在徹底失勢之前,其威脅程度毫不遜于蕭凌川。
可這面子上的功夫,總要做足。
“四弟,”蕭政賢的聲音沉穩,帶著君王的威儀,“西征之事,你為何一再拖延?”
所有人的目瞬間聚焦在蕭凌川上。
“回稟陛下,非是臣有意拖延。”他聲音平淡,聽不出什麼緒,“只是臣府中有孕妃,子弱,需臣時時看顧,實在分()乏。這刀劍無眼,臣若此刻出征,臣子嗣的安危,誰來擔待?”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景王府有喜了?
是哪位側妃?
王德山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瞪著蕭凌川,像是要噴出火來:“一個婦人!殿下竟為了一個婦人,置我兒命于不顧?!”
“婦人?”蕭凌川終于抬眼,冰冷的視線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向王德山,“鎮國將軍慎言。本王腹中的,是皇室脈,是未來的郡王、親王!在你眼里,竟比不上你那個不的兒子?”
他輕蔑地勾了勾角,嘲諷之意滿溢而出。
“再者說,將軍在西榆養著數萬鎮西軍,軍餉糧草,朝廷可曾短缺過一分一毫?怎麼,連自家主子都護不住,還要本王千里迢迢去給你屁?”
“你養的那群兵,是廢不?”
這話,比直接打臉還要狠毒。
這是在質疑整個鎮西軍的忠誠與能力!
“蕭凌川!你……你欺人太甚!”王德山氣得渾發抖,手指著他,幾乎要當場厥過去。
“夠了!”蕭政賢恰到好地出聲喝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都是國之棟梁,豈可如此訌!鎮國將軍,你且冷靜。四弟,你也說兩句!”
他上勸著架,眼底的笑意卻一閃而過。
斗吧,斗得越兇越好。
最好是狗咬狗,一。
朝會不歡而散。
蕭凌川被單獨留了下來,傳至書房。
蕭政賢親自為他斟了一杯茶,語氣溫和得像個慈的兄長:“四弟,何必呢?怎麼跟皇叔、鎮國將軍的關系,都搞得如此之僵?”
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
“朕知道四弟如今在朝堂上擁護者眾多,但也不能因此就樹敵,就不怕將來有禍患嗎?”
蕭凌川端起茶杯,卻沒喝,只是用杯蓋輕輕撥弄著茶葉,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忽然嗤笑一聲。
“臣,謝陛下關心。”
那笑聲短促而冰冷,讓書房的暖意都降了幾分。
“臣不過一個臣子,就算跟所有人樹敵又如何?大不了有天去封地待著,不問政事便是。”
他放下茶杯,抬眸直視著龍椅上的蕭政賢,目銳利如鷹。
“但陛下就不同了,您是大鄴的君王,自然是要讓所有人都臣服于你。”
他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直直捅了過去。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陛下讓天下人都臣服又如何?陛下登基一年有余,至今子嗣仍無靜,門閥可最見不得此事。陛下有這份閑工夫來管臣的閑事,還不如好好想著,如何為皇家開枝散葉!”
蕭政賢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案上,滾燙的茶水濺出,燙得他手背一片通紅。
他卻渾然不覺。
蕭凌川那幾句話,像無數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他心口最痛的地方。
子嗣!
這是他登基以來最大的心病,是他為帝王最大的恥辱!
蕭凌川卻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當面穿!
蕭凌川仿佛沒看見他驟然鐵青的臉,施施然起,行了個敷衍至極的禮:“陛下若無他事,臣,告退。”
說完,他轉便走,背影拔,沒有半分遲疑。
殿死一般的寂靜。
蕭政賢死死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口劇烈起伏,一郁氣堵在間,上不去也下不來,憋得他眼前陣陣發黑。
恰逢皇后顧晚櫻前來請安,手捧一碗親手熬制的湯藥,溫言語地勸他服用。
誰知蕭政賢卻驟然變,猛地將湯藥摔碎在地,碎片四濺,藥淌了一地。
他怒聲斥道:“喝了這麼久,竟一點效果也無!”
顧晚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暴戾模樣嚇得花容失,聲音微微發:“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晚櫻,朕必須盡快得一皇子,否則,那些世家門閥絕不會讓朕的皇位坐得安穩!”蕭政賢語氣中著深深的焦灼,眉頭鎖,眼中盡是焦慮與不安。
顧晚櫻垂下眼眸,睫輕,聲音低中帶著一擔憂:“陛下,臣妾覺得您自從登基以來,變了許多。”
從前的他,雖孱弱,卻溫潤,正直溫和,如今卻輒暴怒,喜怒無常,讓心生畏懼。
蕭政賢察覺到眼中的驚恐,稍稍收斂了緒,放緩語氣安道:“晚櫻,你也明白,今時不同往日,朕如今是大鄴的皇帝,肩負江山社稷,自不能如當太子時那般隨。眼下,四弟已不足為懼,只要朕有了子嗣,這皇位便再無后顧之憂。”
“可這事急不得。”顧晚櫻輕聲勸道,“從前姜姑娘便曾告訴臣妾,調理弱的子非一朝一夕之事,需從飲食調養手,之過急反而不好。”
“朕等不了那麼久!”蕭政賢斷然打斷,眼神中著一不容置疑的決絕,“朕要盡快讓你懷上皇子,只有如此,朕才能真正高枕無憂!”
顧晚櫻聞言,臉上泛起一抹的紅暈,低聲道:“臣妾聽說景王邊有一位姓孫的神醫,醫高超,不如請景王將此人帶來宮中,為陛下調理子如何?”
“不可!”蕭政賢臉一沉,毫不猶豫地拒絕,聲音中帶著幾分冷厲,“四弟心思狠毒,那孫神醫又是他的人,難保不會對朕暗下毒手!調理子之事,絕不能由他的人來做,朕得另尋他人!”
“那可如何是好?”顧晚櫻輕嘆一聲,眉宇間滿是憂愁,“若是姜姑娘尚在就好了,的醫不遜于太醫,又擅長食補,若有在,定能為陛下調理好子。”
蕭政賢聞言,臉驟然沉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芒,聲音低沉而抑:“朕猜測,如今在景王府中懷有孕之人,正是姜姑娘。若果真為四弟誕下子嗣,朕的地位便更加岌岌可危。那些世家門閥,又豈會容忍一個無子嗣的皇帝,繼續穩坐龍椅之上?”
“可憐的姜姑娘,竟落得無茍合的下場,還懷上了景王的孩子。若是寧王得知此事,心中該有多痛?”顧晚櫻語氣中滿是嘆息,眼底流出一抹憐憫。
聽到這話,蕭政賢眼中驟然閃過一抹,角微微上揚,出一意味深長的笑意。
“說得不錯,姜姑娘懷上四弟子嗣之事,的確該讓五弟知曉。”
如此一來,或許這孩子……便沒有出世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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