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玉淡淡道:“起來吧。”
霍方,上次在白馬寺時,藏在桌案底下,便看出這家伙對太后有異心了。
他一口咬定那破石塊是玄鐵,也不知是急于邀功,還是不想讓太后拿到玄鐵。
的確,太后現在有監察司做勢,極為猖狂,若讓拿到諜網司重立諜閣,這朝野上下無人再能制衡于吧。
霍方在原地站直,蕭扶玉隨意地灑了魚飼水,瞥一眼石桌上的茶瓷罐,淡淡道:“霍統領喜好品茗,這個月揚州新進貢的顧渚紫筍,你坐下嘗一杯試試?”
言罷,蘇長瑞上前去斟茶,香味醇厚。
霍方瞧著蕭扶玉,有些猶豫,“陛下......”
但蕭扶玉沒有回應,霍方只好坐下來,手去端茶喝,今日皇帝的暗請,他頗有幾分意外,還特意瞞過了太后的眼線。
為軍統領,表面上自是要聽從皇帝差遣的,只是許多時候,掌控權還是在于太后。
蕭扶玉將魚盒給一旁的宮,又道:“霍統領若喜歡這茶,朕差人送一罐到府上。”
霍方頓住端茶的手,回道:“陛下此番傳見臣所謂何事,直說便可,臣不會聲張出去。”
蕭扶玉揚一笑,就是喜歡和直率的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走到石桌前坐下,“霍統領果然直率,如此也省去不口舌。”
霍方恭敬地將茶杯放回桌面。
蕭扶玉道:“朕只是在想,霍統領也老大不小了,如有心儀的人,同朕請賜一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的。”
霍方神遲疑,蕭扶玉繼續道:“與其為一個囂張跋扈的人行事,不如跟一個仁良重義的君主。”
太后想挖的墻角衛玠,那反過來挖太后的墻角也不錯。
霍方道:“仁良重義?臣直言,陛下的昏庸無能天下人皆知,即便是仁良重義又如何,若扶不起,也是白費氣力,臣可不是衛丞相,做無謂的執著。”
蕭扶玉挑了挑眉稍,以前這皇帝當得可真沒幾人看得上,霍方真敢在面前直言。
言下之意說是扶不起的阿斗,還順帶貶低了下衛玠,估計是怨念于太后有意將薛斐然許給衛玠。
好在蕭扶玉不是那種易怒之人,偶爾聽聽這直言不諱也不錯,道:“世人見朕昏庸,那是世人耳目短淺。”
說著,蕭扶玉給自己斟起茶水,“前段日子爾等在白馬寺爭搶玄鐵,真當朕一無所知,只顧著貪圖樂。”
霍方微頓,白馬寺一事,皇帝的確沒有參與進來,不過當晚皇帝不在宮中是真的,他只當是與趙家世子勾結在一起樂,便無心查皇帝當晚的去向。
蕭扶玉端起茶杯輕抿,一副有竹的姿態,繼續道:“你以為玄鐵在誰那?太后,攝政王,還是衛玠。”
“臣怎敢妄加揣測。”霍方雖如此回答,心中不免思索起來。
那日拿走玄鐵的,太后的懷疑是相府的那個做辭雪的妾侍,如今皇帝的姿態,難道另有其人,那日皇帝可是安了人在白馬寺中?
白馬寺的住持莫非真梁換柱,換走了玄鐵。
蕭扶玉神自若,指尖在杯沿挲,放冷了聲線道:“霍統領,皇城八萬衛軍本就該直隸于帝王,是歷朝歷代來的規矩,這不是你們挑朕,是朕挑你們。”
聽此,霍方心頭一提,心道是皇帝因他的話語怒,起半跪著,卻不知作何言語。
蕭扶玉則平緩且冷漠的道:“不止衛軍,諜閣亦會回到朕的掌中,朕才是正統,霍統領應該知曉這一點。”
隨即又緩了語氣,“朕知道你同薛家有不義瓜葛,遵從于太后也是無奈之舉,若你想要薛斐然,朕也可以幫你。”
霍方沉著心思,只見蕭扶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不急,再容你回去好生想想,不過朕見不得兩面三刀的事,霍統領不會是這樣的人吧。”
霍方自然會意,淡淡回道:“今日陛下與臣的談,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
蕭扶玉輕輕一笑,緩緩道:“那朕等著霍統領的回復,只是別非朕親自手奪回衛軍的控制權,到時對你,對朕都不好。”
霍方低垂著眼眸,尚未做出決定,但似乎皇帝與從前不一樣了,對諜閣更是勢在必得,倘若真如此,太后必然失勢。
監察司雖然在太后手里,但如若金羽令回歸,監察司眾人只認羽令。
蕭扶玉瞥他一眼,而后道:“近幾日,朕要私下出宮。”
霍方微微蹙眉,抬頭看向皇帝。
***
從花園回來不久,蕭扶玉換了便服出宮,蘇長瑞被留在玄華宮,有些著急。這霍統領可還沒定下立場,陛下如此出宮是不是過于冒險。
蕭扶玉卻笑了笑,雖說如此,但霍方不會輕易將出宮的消息泄給太后,告訴他便是令他為此掩飾,既然他沒有反駁,蕭扶玉便有了主意。
一連幾日來,衛玠在府中養傷,有出府,蕭扶玉在宮中太拘系,便走一趟相府,瞧瞧薛家老爺在相府瞧了什麼樣的字畫。
衛相府素來清凈,管家見到蕭扶玉來,這天也不早了,便較為訝異,領著人往里走。
庭院里的杏花已開,上次來還在發著枝椏,這次已是花滿園。
蕭扶玉詢問丞相在何,管家恭敬回道在辭雪居,便不必他再帶路,自行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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