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回過神,神肅穆,過了許久才拉住姑母的手:“姑母,你能冒著大不敬的罪過也要同我說這話,我都懂的,我也并非頑愚之輩,不會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但你也放寬心,阿兄待我,很好。”
這侄在邊待了整兩年,什麼脾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笑了笑,拍拍手背:“那就好,姑母也就放心些了。你和陛下,要好好的。”
相思重重點頭。
從祝府出來的時候,相思方才鉆進馬車,李文翾就把撈進懷里,皺眉道:“同你姑母嘀嘀咕咕說些什麼,編排孤了沒有,是不是后悔了,孤勸你跟孤講,孤還能改,同你姑母講可沒有用,帶不走你。”
兩個人你拍拍我的手我拍拍你的手,一副互相安的架勢,末了各自看他,他一直在留意,難道能察覺不到嗎?
李文翾是真的急了,莫非他真哪里對不好,至于要跑去給長輩訴苦嗎?
相思哭笑不得:“沒有,陛下的心眼怕是針尖大,我同姑母敘敘舊你也要管。”
李文翾了鼻子:“不管如何,有什麼不如意的,都要跟孤講,知道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
相思角彎彎地把自己的貓兒抱起來給他看:“瞧,你知道它什麼嗎?”
李文翾直覺不是什麼好名字,抬手抓了下它的爪子,這貓鼻孔朝天一臉不屑,大約確實是同他太像了,他不大喜歡,有些嫌棄地彈了下它爪子:“什麼?”
“元元。”
李元啟瞇了瞇眼:“哪個元?”
李元啟的元。
第二十五章
相思忍著笑, 別過臉裝傻,“元寶的元。”
李文翾“嘖”一聲:“你這算不算寄于, 睹思人?”
相思否認:“才不是。”
的鄰居是一對兒夫妻, 那郎君在鎮上醫館里當坐堂大夫,娘子是個不大說話的,據說是早些年奐以西起過, 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大約悲痛難當,救回來的時候高燒不退,求生意識已經很薄弱了,養護了許久, 才好轉一些, 只是從此就沒法子開口講話了。
相思想起來,便忍不住跟阿兄講自己那鄰居:“那娘子屬實是個奇人, 奐那地界,接近北漠了, 植被稀疏,家里卻花團錦簇,芳草如茵,枝繁葉茂的,花花草草小們似乎格外偏, 隨便養些什麼都能活。這貓的母親還是自個兒跑去家的, 賴著不走,就給養著了。那年生了四個小貓,我就帶了些禮, 上門聘回來了一只。”
這只最孱弱,卻最倔強, 小小一團,看起來卻十分神氣,跟阿兄很像。
看一眼就覺著像。
又或者,大約真的睹思人吧!
說著,嘆口氣,小聲嘀咕道:“罷了,我同阿兄說這個做什麼,阿兄也不會聽的。”
李文翾卻捉住的手:“你怎知孤不聽?孤聽的,你卻不得什麼都不說,孤在這兒深宮高墻里困著,瞧著每日里心這個心那個,其實連城門都沒出過幾趟,這天下在書上,在耳朵里,卻從來不在眼里。”
他低垂著眉目看,眼神里帶著幾分埋怨,和幾分自哀。
相思心一,把元元的爪子舉起來蹭了蹭阿兄的下:“阿兄比我見多識廣,我說那些,倒顯得班門弄斧,好不怪異。”
“不怪,多說些,孤聽。”想知道每日里都在做什麼,想什麼,哪怕是現在離得這樣近,依舊會想。
何況是那兩年,不在邊,他看不到,派去的探子也只知道些皮,他第一回 味什麼思念,仿佛心里爬了千上萬只的螞蟻在啃噬他的心臟,讓他心煩意,不得安枕。
怕年紀小不經事,被族中長輩欺,怕貴,在奐呆不慣,又怕寂寞無聊,與他人生出愫。
每日里靠政務麻痹自己,一邊厭煩這無休無止的爭斗,幻想著什麼都不管了,去找,與雙宿雙飛,天涯海角,天地浩大,想去哪里去哪里,可另一邊又是如麻的朝局,你爭我奪,汲汲營營,他若撒手不管,誰能擔此重任?
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他不僅僅是李文翾,他著無數人的朝拜,承托著大周的未來。
太傅太師諄諄教誨,不敢忘。
兩年轉瞬即逝,他沒有一日敢懈怠,為了大周,也為了。
盼太平,盼相守。
結果某人卻在懷疑他不聽講話。
相思看阿兄真的生氣,扯了扯他袖子:“知道了,你不要板著一張臉,瞧著怪嚇人的,我又不是阿兄肚子里的蛔蟲,我怎知道你怎麼想?我說錯了,你糾正我就是。”
李文翾輕“哼”一聲:“我看你也有道理。”
“那我本來就有道理,還不讓說麼。”相思嘀咕。
李文翾深吸一口氣:“罷了,孤能怎麼著,左右打不得也罵不得,下次你惹孤生氣,孤就親你,一個字親三回,親得你說不出來氣人話才好。”
相思好不容易辯他一回,頓時又被噎得說不出來話,半晌才氣道:“阿兄你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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