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我有個朋友，那方面似乎……

肅州邊家滅門案一事, 別枝聽聞過，還是在秦驍口中聽聞的。

隨行護送秦驍前往荷州第十日的深夜時分，秦驍帶著侍衛夜探慘遭滅門的兩戶人家, 探看案發現場之時，侍衛言辭間提到了是否有人利用肅州滅門案的手段進行作案, 不論是作案工還是作案手段都與肅州滅門案如出一轍。

由此才知曉此事, 不過肅州滅門案案發時日己經過去已近十九年，若不是荷州滅門案的出現, 也不會再有人提及此事，更別說是重新開展調查。

上下一百二十七人，一夜之間慘遭毒手, 就連為邊家辦事的媽一家也慘死于息雲鎮外，別枝行走江湖打打殺殺多年，還是頭一回見過如此狠戾的行事風格, 也不知邊家得罪了什麽人，竟然引來如此慘絕人寰的殺之禍。

不過聽向臨的意思, 邊家滅門案中喪命的一百二十七人, 還包括邊家媽。

若是如此, 豈不是有一人不見蹤跡？

傅淮卿指節微叩桌案，眸沉沉地凝著面凜的向臨。

不是媽, 還能是誰。

荷州滅門案案發翌日, 向臨就已經奉命前往荷州查探，覺得不大對勁，似乎曾經在哪兒看到過相似的場景，他道出荷州案發現場的畫面時，傅淮卿想到了早些年秦驍任大理寺卿後提到的肅州滅門案，當日夜裏, 傅淮卿傳召了時任肅州知府的宋明暉前來問話。

多年前，肅州一案震驚朝野，先帝下令徹查此事，肅州州府耗費大量人力力，近半年的時間方才理清其中的關系，而後又用了近半年尋到了山匪線索，山匪一口咬死沒有人能逃出生天。

宋明暉也言，當時能夠尋到的線索落向了山匪，按照彼時山匪所言，是因為覬覦上了邊家的家産，聽聞邊家即將搬離肅州，便了心思。

如此荒唐理由，宋明暉自然是不信的。

邊家于肅州數百年，祖上富得流油，到了二十年前邊家家主這輩已經富了近十代，且多年間也是多為肅州百姓帶來了數不清的資源，肅州百姓都道只要邊家有一口吃，他們也能喝到點滴下的湯，就連肅州州府能夠連年稅收穩居榜首，都是靠的邊家。

多年來邊家都不曾出過半點兒事，山匪又如何因為他們要搬離肅州而了殺心。

只是宋明暉再往下查，也查不到其他的，一切線索都斷在了山匪上。

肅州滅門案轟朝野上下，先帝要求一年結案，若是久久拿不出個結論，舉國上下百姓皆無法安寧，為了避免，宋明暉只能按照當下查探到的罪證定論。

而後傅淮卿借著荷州一案，下令推翻肅州滅門案，兩案協同開展查探，也是想著試試能否借著荷州一案查清塵封已久的肅州滅門案，或是真的敲死了邊家滅門一事就是由山匪所起。

半個多時辰前秦驍前來回稟過後，他就覺得不對勁，外出尋找別枝前下令傳召宋明暉前來，來清河院前，宋明暉正在書房中。

對于秦驍的猜測，宋明暉靜默了許久，而後方才緩緩道出瞞多年的事。

彼時察覺到死亡人數和實際人數對不上時，怕碟遭到攔截，他沒有立即上報，而是命自己的親信暗中查找線索，同時借著京回稟消息的名義策馬宮，向先帝稟告此事時提到了其中一人不見蹤跡的事，先帝下令必須找到此人的下落。

然而近一年過去，宋明暉都找不到半點消息，臨近結案期限，他想了很久，不願再往下尋人，一封碟求得先帝同意，認為了無消息對逃出生天的‘他’來說才是最好的消息，而先帝默許了他的做法，至此，肅州滅門案就此結了案。

宋明暉亦道他此生都無法忘記前去邊家時所見的場景，就算已經過去近十九載也難以忘懷。

淋漓鮮染紅了邊家宅院四下，還未踏上邊家宅院街道就能聞到刺鼻氣味，前去邊家收的衙役們夜夜驚醒，他閉上眼所看到的也是邊家家主與夫人兩人懸掛于門匾上的頭顱，宅院邊家夫人中抱著不過半歲大的兒，懷中嬰孩的頭顱也是不見蹤跡，衙役翻遍了宅邸，都沒有尋到邊家的頭顱。

而宋明暉并沒有提到媽的孩子。

傅淮卿靜默良久，道：“查清逃離屠殺的人現下位于何。”

“屬下已經著人前去查探，”向臨停頓了下，著頭皮道：“線索斷在了肅州。”

那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半分消息也尋不到，就連出城記錄也沒有。

對此傅淮卿不覺得意外，十九年前肅州州府都查不到的事，久居京城的向臨等人一朝一夕間自是難以尋得線索。

他眼睫未掀，靜靜思忖間餘瞥見忽而微微皺眉的別枝，傅淮卿側眸看向，“傷口扯到了？”

“你們說的事，”別枝回想了下，“有點怪怪的。”

傅淮卿眸微凝，“哪裏不對。”

別枝沉默。

就是覺得此事似乎哪裏不大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以接過的山匪來說，他們行事謹慎但或多或都帶了些難以磨滅的匪氣，行事利落果決下手殘忍姑且不談。

就算是行事時是深夜，也不至于四下都無人聽聞，任由山匪殺戮。

除非——

有人給邊家四下的門戶下了迷藥。

“可以查查是否有人在黑市中采買過大量迷藥。”

“肅州一案，以賀蘭代松和章硯為切點往下查。”

一熱一冷的兩道嗓音同時響起。

話音落地的剎那，兩人目對上，院落靜謐無聲。

傅淮卿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的意思，瞥了向臨一眼。

接收到眼神的向臨立即拱手領命，離去之時下意識地擡眸看了眼神微愣的，微啓著看著殿下，似乎是詫異極了。

“此事與章硯有什麽關系？”別枝搞不懂章硯在其中的關聯，對此人還停留在不知為何無緣無故著人刺殺自己的印象中，思忖間，腦海中驟然閃過他和景清之間的事，眸子微微了下，“肅州的事，與西瀾國有關系？”

“邊家出事的前兩個月，西瀾國將軍賀蘭代松曾通過徐家進我朝，在肅州停留了小幾日。”傅淮卿斂眸，似有似無地掠過被微風揚起陣陣波瀾的茶水，“不論邊家慘案與西瀾國是否有關，也都要查清他境的目的。”

順帶著看看其中是否有其他的關聯。

陡然間，別枝思緒萬千，全然想象不到背後還有這麽多事。

靜默須臾，問：“找到師兄了嗎？”

呷了半口茶水的傅淮卿指腹微微，定定地打量過神若有所思的別枝，沉默息，道：“他還在京中，沒有出城。”

得到答複，別枝松了口氣。

只要沒有出城，找到他的蹤跡也就是時日的問題。

思緒浮沉，四下忽而縈繞起淡淡的寒意，冷的別枝思緒驟然中斷，下意識地看向寒意四起的源頭，對上傅淮卿幽暗深邃的眼瞳，怔怔地眨了眨眼眸。

又怎麽了？

誰又惹他了？

男子不語，眸中的疑漸甚。

須臾，看清神中的困不解，傅淮卿微闔眼簾下的眸沉了幾分，骨上下滾過幾下，出了的嗓音喑啞低沉：“他對你如此重要？”

“嗯？”別枝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明白他指的是誰，下意識地回道：“確實重要的。”

拋開他們的師兄妹誼不談，也想著趕找到景清，好好地問清楚其中的緣由。

傅淮卿：“……”

他下頜線條微微收，面上著克制下的淡漠。

恰逢程靳前來，回稟朝臣求見，傅淮卿凝在皎淨無瑕面上的視線微微挪開些許，起離去。

著男子離去的頎長影，冷冽淡漠的背影中似乎帶著些許不著痕跡的慍怒，見他一言不發的離去，別枝還覺得奇怪呢。

好端端的，生什麽氣呢。

一側的花朝言又止。

忖著忖著，別枝忽而就反應了過來。

不會吧，不至于吧……

不過就是提了下景清對自己重要，他就生氣了？

花朝眼見著神愈發不對勁，忙道：“若是殿下對姑娘說，林姑娘或是其他子對自己很重要——”

聽到急促的話語，別枝想了想。

要是傅淮卿對自己說這種話。

別枝靜了瞬，不想再想了。

想想就覺得不太對勁。

就想去找他的麻煩。

不過別枝可沒有忘記，自己適才言之鑿鑿的言辭，眼下若是再去找他麻煩，怕是自己就有麻煩。

思忖頃，微微皺起的眉梢舒了下，對花朝道：“過兩日幫我找個大夫過來。”

還是要問問，男子不能人道，有沒有辦法治了。

完全沒有想到別枝還打算找大夫前來問問的傅淮卿一出清河院門口，就瞥見了蹲在外頭等待的傅舒寧，他步伐停頓了頃，“不是要回宮。”

“好不容易回來，當然要先來和哥哥閑話家常。”傅舒寧小跑跟上他的步伐，沒有跑兩三步，他的腳步就落慢了幾分，倏地眼眸彎了彎，“聽明湛說，哥哥最近都在宮外，他自己一個人在宮中無聊到了極致，我打算晚點回宮陪陪他。”

傅淮卿淡淡地‘嗯’了聲，算是知道了。

“本來還覺得在外面沒有玩夠，還好回來的及時，若不然就錯過了哥哥和別枝姑娘的事。”傅舒寧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時不時地擡起目看他幾眼，又跟著他往前走，沒有得到答複的也沒有沮喪，問：“哥哥真的決定是了嗎？”

頃刻之間，傅淮卿步伐停下，側眸看。

如炬目落在面上，傅舒寧抿了抿，明白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沉默頃，問出了猶疑心中多時的問題，“念初真的不行嗎？”

傅舒寧自是希哥哥得償所願，可也不忍看到好友心思郁結的模樣，適才送走後，還是決定再來問問，總要替再爭取爭取。

“哥哥年時常常去林大人府中，和念初也算得上是常常見面的關系，而且和秦綰相比，你們才是青梅竹馬才對。”傅舒寧看著他無奈的神，忍不住多言了幾句。

“我若是對有意，不會等到現在。”傅淮卿淡淡道，漫不在意地收回了落在面上的目，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傅舒寧微微抿。

自然是能看明這點。

就好似現下居于清河院中的，明顯就是兄長更不願松手。

傅舒寧沒有忘記，林念初和兄長之間漸行漸遠，恰恰是頭一回表出自己心意的時候，竇初開的時候，等來的不是對方的應和，而是愈發顯的疏離。

那時候就明白了兄長的心思。

他們之間的聯系也就停留在了年時期。

偶爾林念初隨著自己前來肅王府，哥哥也不會逗留過久，常常是點個頭的功夫就已經帶著朝臣離去，半分遐想也不給留下。

四年前，不知何日起兄長和秦綰似乎走得有點近，雖然他們出行時蘇辭和秦驍也都在，可衆人到底還是覺得不一樣，畢竟能夠出現在兄長邊的子除了自己以外，再無其他人的影。

于是乎，京中也漸漸有了些許傳聞，林念初因此也郁郁寡歡多時，傅舒寧見不得如此，也就提議一同出京游玩，不過一開始并沒有答應，也是想著再看看。

再後來，兄長力排衆議拍案定下秦綰國子監為師一事，掀起了巨大波瀾。

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離譜的傳聞。

他們都心知傳聞乃是謠傳，兄長和秦綰之間半點兒男之也沒有，可也架不住京中人多口雜，閑著無事可做的衆人，自然是對這些事津津樂道，以訛傳訛，傳著傳著，一切都變了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