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一個要殺人，一個怕殺……

“再稍微長大一些, 我就明白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也沒有什麽好強求的，日日以淚洗面老天也不會掉對兒爹娘下來給我。”

大概是四歲時, 別枝就懂了。

跟別人都不一樣。

不過別枝覺得自己很幸運，幸運到都覺得老天爺還是眷顧著自己的, “除了將我拐京中的牙婆, 大家都待我極好，就連流浪乞討的時候, 不說是挨打，他們都沒有趕我走，再後來就進了閑雲樓, 吃飽穿暖，什麽都不缺。”

提到這件事，杏眸閃閃, 洋溢著不言而喻的驕傲。

傅淮卿定定地凝著瀲滟杏眸中的雀躍，洶湧的眸如同墜崖跌落般沉谷底, 一難以名狀的緒翻湧而上, 到發苦的氣息縈繞于心口片刻, 滌過四下沖上骨。

他結上下滾了下，著倒退往後走的, “日後只會更好。”

“自然。”別枝眼眸彎彎, 一想到有可能找得到爹娘，就像是被關于牢籠中多日的鳥兒忽而尋得了出般，愉快得都要飛起來了。

只是……

“他們，”步伐停下，撇撇：“應該是不在了，對吧。”

傅淮卿薄翕頃, 沒有否認。

別枝也猜到了，“他見到我的第一反應，不像是遇見故人之，更像是仇敵之。”

章硯不顧一切下令殺，三番兩次都是沖著的命來的，頭一回更是命死士前來，若非傅淮卿趕來的及時，怕是難逃一劫。

第二回派來的殺手，更是數不勝數。

然而章硯顯然不知他眼中的秦家二姑娘就是閑雲樓的殺手，是以才會信任于景清，命他帶著殺手前來，明顯就是察覺到的異樣。

景清的手于閑雲樓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章硯不知的是，和景清的手不相上下，毫不遜于他。

傅淮卿眸幽邃如墨，再次和確認：“婆婆撿到你時，多大。”

“似乎只有半歲。”別枝也不太記得了，都是以前沒有被拐走時聽村裏的老人提起的，疑地擡起眼瞼，“怎麽突然問這個？”

傅淮卿不語。

與章硯似有所牽扯的命案中，有嬰存在的，也就只有肅州邊家滅門案中出現過，尚難以確定，章硯背後是否還與其他的慘案有所瓜葛。

著他須臾，靈忽而一閃。

別枝：“有眉目，對嗎？”

傅淮卿頷首，沒有瞞著，“不確定他背後是否還與其他的案件有所牽扯。”

聞言，別枝懂了，也明白他為什麽沒有明說。

不確定事，也不想知道，怕傷及無辜。

有一件事別枝是確定的。

“我要殺了他，你沒有意見吧？”

清脆如泠泠泉水的嗓音回于大理寺院落四下，跟隨他們後前來的秦驍等人皆是一怔，大理寺值守的侍衛們更是愕然。

這可是大理寺，明晃晃地言說著要殺人的事，就這般不顧他們的嗎？

他們雖然不知是要殺誰，但也不能說的如此尋常，就好似殺個人不過是家常便飯的事。

早已習慣行事風格的傅淮卿眸中的深邃斂下，取而代之的是道忍俊不的笑意，他無所謂地嗯了聲，“需要幫忙嗎？”

院落的其他人聞言，呼吸靜了下來。

一個要殺人，一個怕殺的不爽快還遞了刀上去。

哦，遞刀的還是他們的肅王殿下。

大理寺的侍衛們此時此刻，由衷且迫切希自己就是個不諳世事的聾子，他們面面相覷地對視了眼，瞥見似乎也有些贊同的秦驍，為大理寺卿的他都沒有上前勸阻，他們又為何要對此事有其他的意見。

由此，侍衛們毅然決然地決定，現下的他們就是個聾子。

就是神仙下凡查案，他們也是個聾子。

“幫忙倒是不太需要。”別枝打探過章硯此人，他的手幾乎為零，若是沒有護衛的跟隨，取他的命于自己而言易如反掌，“就是需要點東西。”

擡手小幅度地招了下，示意傅淮卿靠過來。

傅淮卿眸中閃過微許笑意，彎靠了過去。

別枝踮起腳尖在他耳畔低語，洋洋灑灑說了好半響才說完，“大概就這些了。”錯開的眸子在對上男子稍稍沉下的神時，靜了頃，補充道：“我需要的材料裏，有很多都是救命用的哦。”

一顆毒藥，三顆解藥。

有些還能救命用。

別枝知道，他在乎的不是自己殺了誰，而是自己的安危。

傅淮卿不想再看到了無生氣躺在榻上的模樣。

四目相對間，別枝心尖了。

“我還是很惜我自己的。”鄭重地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才不要幹，更何況還是殺父殺母之仇，要讓他死的同時，自己好好的活下去，還要長命百歲才行，“為了他把命搭進去，絕無這個可能。”

靈眼眸閃爍著輝。

傅淮卿失笑。

他看了眼程靳，“要什麽，補上就是。”

“回去我給你列個單子。”別枝附和。

程靳：“……”

還要列個單子才行嗎？

傅淮卿挑眉，“走吧，回去說說你打算如何殺人。”

“我殺人，你放心。”別枝拍拍自己的口，對自己的手十分裏有九分半的滿意，“搬起石頭砸，我都會砸死他的。”

大理寺衆人：“……”

目送著兩人離去的影，他們背上洶湧的冷汗才將將止住了些。

肅王府車輿駛離大理寺街道，佇立于檐下的秦驍方才收回了視線，他側目掃了眼跟隨前來的衆人，對自己的侍衛衛道：“你帶著他們暗中配合王府暗衛，不得他離開京中半步，若有異直接以大理寺辦案的名義拿下。”

回肅王府的路上，別枝都在數著自己還有多存貨。

有些毒一時半會兒還制不，如今景清被捕，章硯定然很快就會收到消息，他也會思忖著下一步該如何往下走。

若是章硯，第一選擇便是離開璃朝。

呼延達吉兩日後啓程離京，跟隨他的步伐踏西瀾國境，是不二的選擇。

兩日。

忖了忖，別枝側目看向始終踏車輿後凝著自己的晦暗眸，告訴他自己的決定：“我打算明日夜裏手。”

傅淮卿頷首，沒有言說其他。

他相信的手，也不會左右的決定。

不過……

傅淮卿面沉了沉，對著窗牖外道：“命林逸清蘇辭一刻鐘後到王府。”

刺殺朝廷命的事傳出之前，章硯需要被定罪。

車輿將將停穩，別枝跳下馬車，已經顧不上落在後頭的傅淮卿，頭也不回地朝著清河院跑去。

傅淮卿目送著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消失視線中，方才側目看向已經等候在肅王府街道上須臾的林逸清和蘇辭兩人。

林逸清第一次看清的模樣，眸稍顯驚訝，他微微擰眉，秦家前些時日認回且已經死于歹徒刀下的小兒，怎麽會出現在肅王府中。

“是，林大人沒有認錯。”蘇辭不等他開口詢問徑直答複，又補充了句：“不是秦家小兒，不過是借著秦家的份辦件事。”

林逸清蹙眉：“王爺知？”

蘇辭挑眉，不置一詞。

別說是知，眼下看來還是他親手安排的。

之前還跟秦驍言說什麽別枝是他的妹妹，明顯就是在誅他的心，斷絕他對別枝的念想。

蘇辭嘖了聲，“這牆角撬的，還真是不留。”

不止是撬了他人的牆角，還阻攔了其他人撬牆角的機會。

似乎還撬功了？

思及此，蘇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清河院的方向，又看了眼看似神微凝實則心算得上不錯的好友，打算回去和方聽稚好好言說一番。

方聽稚對兩人的進展況很是上心，且似乎是在肅王府見過別枝之後，對他就十分的不客氣，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偶爾還疑心于他是不是眼瞎，怎麽還猜不出的份。

看上去是打算提前結束前來探聽他的任務，著搬個小板凳坐在肅王府，親自盯著。

蘇辭冷冷地扯了扯。

偏不如的願。

“章硯一事，明日要有個定論。”

聽到書案後傳來的淡漠嗓音，蘇辭神陡然回籠，他和林逸清兩人對視了眼，意識到事關重大。

“臣當竭力一試，只是……”林逸清率先回過神來，他還是維持著最初的想法，猶豫須臾，道：“章硯乃朝廷命，若是沒有充足的證據就將其定罪，怕是會引起朝堂上下的惶恐。”

若是他是作惡多端貪污賄的員倒是好手，偏偏他明面上行事穩妥不曾出半分馬腳，多年間更是半分錢財也不沾惹，就是工部這種油水最多的地方，他也沒有出手過，是朝堂群臣口中的清廉節儉臣子。

恰恰也是如此，他們才不提議在沒有充足罪證時拿下章硯。

傅淮卿知道他擔心什麽，道：“明日午後，大理寺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彎勸阻的林逸清怔了下，掀起眼瞼看向書案後的肅王殿下，明白過來，秦驍那若不是取得了罪證，便是抓住了關鍵人。

傅淮卿指節不疾不徐叩著桌案微時，稍稍停頓半息，對蘇辭道：“你親自帶兵嚴守城門口，半只蚊蟲也不能飛出去。”

蘇辭凜神：“微臣遵旨。”

話音將將落下，書房門扉微微推開道隙，守在門外的江躍凝著眸，他拱了拱手，目不斜視地走到自家殿下的側，彎低語。

“今日別枝姑娘撞到的那位婦人，是邊家夫人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