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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安去見了一次杜津之後，再也沒有其餘的作，每日都會往禮部和鴻臚寺，挑選一同接待科羅什部落的人選。

很快，科羅什部落的兩位皇子就已經抵達京城，他負責招待和談判的事宜。

招待的人選剛剛敲定時，朝廷中不人激烈反對，認為安王世子做事激進，若是與兩位皇子發生沖突，既影響兩國的邦，又會在消息傳回草原時讓那些胡人以為大周是蠻夷之邦。

上奏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閉著眼睛說安王世子的各種不是。如果是看他們上奏的折子，說不定要以為顧淮安在揚州做的不是救人的活而是屠城的事。

要是說顧淮安與大臣多麽惡，倒也不是，而是大臣對皇上的態度有所不滿。皇上在江南砍下的刀，何嘗不是一把砍在了京城這些關系盤錯的大臣頭上，讓他們忌憚，讓他們恐懼，讓他們開始害怕這把刀什麽時候會落在自己頭上。

若是不能著皇上給出一個代，那下一次會到誰？

這無疑就是一場君王和文臣集團的博弈，顧淮安站在了風口浪尖上了衆人攻訐的靶子。

太子遲疑道：“要不然就換個人選？淮安才經辦了江南的事，此時確實不好再張揚。”

“朕也想過，合適的人選不多。”皇上咳嗽了兩聲。

若是放在以前，人選換了就換了，平衡之勢是帝王最擅長的局面。可最近他越來越能覺到自己的衰敗，手段也開始變得激進，想要快速結束現在混的局面，給太子一個幹幹淨淨的朝堂。

這麽多年，他也能看清太子的能力，守之君也是做到頂了。

“安平侯家的上羽也不錯，又或者是裴將軍，不一定要是淮安。”太子手半搭在奏折上，目半闔，瞧不出在想什麽，“不然江南的局面也已經穩定了，我和三弟都可以。”

“弘閬在揚州，今年不能。”皇上說到這裏停頓住，偏過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太子。

太子早就已經開始理政務，這方面皇上放權很多，只要不是重要大事，都放心經由太子決定。因此勤事殿，又擺上了另一張桌子。這在旁人眼裏，就意味著皇上對太子的放心，也就代表著太子的地位非常穩固。

景帝自詡已經做到所有能做的，見到太子略略閃爍的眼神，并沒有生氣，反倒是心平氣和問上一句，“那你想做？這麽多人盯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然不容易，幾乎可以預見，各方的勢力都會下場。不說要攪黃這次的商談，卻一定會在其中添些麻煩。了大家都高興，可要失敗了，主持商談的人就是罪魁禍首。

這就是一燙手山芋。

太子知道嗎？

當然知道，可他只看到了其中的機遇并且認為是父皇給顧淮安立功的機會。現在被父皇這麽一說，他也不覺得顧淮安會有多危險，只覺得父皇對顧淮安過于維護，連這麽一件小事都會替顧淮安開口解釋。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生氣，要平和，父皇最希看見的便是他和淮安兄友弟恭的樣子。

他的雙手垂下，手背上青筋凸起，誠懇道：“當然可以，他是我的弟弟，我不想看到他一直站在衆人的議論當中。”

“你知道便好。”景帝也不想去計較這話裏的真假，陡然看向太子，目中多了幾分犀利，“你該知道，他現在所做的事有一部分是替你承的。你就算坐上這個位置，也不該忘記這一點。”

可是他最後能坐上這個位置嗎？

太子瞳仁幾分，沒有反駁，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跪下來承諾道：“是，兒臣知道了。”

自此，顧淮安負責招待科羅什使團的事就敲定下來，朝臣將折子上爛了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顧淮安隨之也忙碌起來。

科羅什的人可不認為自己是戰敗方，自認為來京城是友好往來，順便說上一點似是而非的好話來獲得大量回禮。因此，科羅什的人表現得再怎麽謙遜，骨子裏仍舊著一說不出來的傲慢。

科羅什的兩位皇子都擅長騎，來了京城逛了一圈之後，就拉著顧淮安去騎馬箭，比試比試。當然，要是大周朝的人輸了，他們也不會嘲笑什麽。

“畢竟你們弱，我們會讓著你的。”科羅什大皇子人高馬大，看著面前“細胳膊細”的男人，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長得很好看，要是在我們那裏的話，一定會非常討孩子喜歡。”

大周朝隨行的員臉都綠了，這可不是什麽誇人的好話。

顧淮安睨了他一眼，也沒有反駁，翻上馬，就開始比試。

從騎到角鬥，再從刀劍比到長戟，所有在武場能比試的東西全都比了一遍，顧淮安用一種堪稱恐怖的統治力，贏下所有。

應到後來，科羅什大皇子的臉都變了，“你不是文？”

在校場裏泡了幾天，無緣無故被拉著比試的聶玉懷心裏存著氣，假笑著，“當然是，他可是那年的狀元郎，就是你們說的第一的意思，怎麽不算文呢？”

“跟著家父學了幾年武。”顧淮安倒是大氣，將手中的長劍投擲在地，尖銳的劍尖沒地中，竟有大半個劍都了進去。

科羅什大皇子直接愣在當場，接著看向顧淮安的目中迸發出狂熱的芒來。

草原部落以武為尊，天生就崇拜強者。

顧淮安也沒有打算真的將人得罪到死，招呼道：“大周的酒還算不錯，走，請你喝酒去。”

一群人也沒有去酒館，直接讓將士將酒壇搬到校場來，衆人直接拿著酒壇子喝酒。科羅什的人好酒，顧淮安一連陪著喝了幾天，最後將人拉到東大營，看著整齊排列、訓練有素的士兵，科羅什人的酒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後面協議的商定也很是順利。

大周給科羅什鹽、茶葉和糧食，而科羅什給大周五千膘壯的戰馬，這個數字遠遠超過朝中商定的數目。科羅什之所以能不斷以勝多，擾邊境一帶，其中之一的緣由是他們的戰馬極為彪悍。

有了這五千戰馬，大周的軍營能培育出更多善于作戰的馬匹，兵力也能夠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科羅什大皇子後來反應過來，也知道自己吃了虧，倒也沒說什麽。倒是科羅什的二皇子對顧淮安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極為熱忱，話裏話外都捧著，似乎大周除了顧淮安就沒有能夠讓他瞧得上的人。

太子倒是聽說了這件事，在皇上面前誇贊了顧淮安一番，至于背地裏究竟是怎樣想的，就沒有人能夠知道。

接連幾天喝酒，在皇上要招待科羅什使團的前夕，顧淮安將自己直接喝得吐了。

安王府立即拿了令牌去太醫署請太醫，開了藥之後讓安王世子好好休息，切莫再繼續飲酒，還要喝很長一段時間的藥。除了安王府之後，太醫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皇上。

皇上特意讓馮公公去探，并囑咐顧淮安好好休息，可以不必參加明日的宴會。

顧淮安著胃部的灼燒。

那種疼痛其實是可以忍的，可伴隨著疼痛的是時不時的惡心作嘔，像是有一個人拿了勺子在盛滿東西的胃裏不斷攪拌，可真要吐出來的話，就全部是黃水。

前些年一起積攢的暗傷也在此刻發作出來，他整個人面蒼白，瞧著連都黯淡幾分。

馮公公的聲音尖細，“世子爺，您放心好了，回去奴才一定會將況告訴聖上，您安心修養就。”

“多謝公公。”

男人半靠在床邊，那怕稍遜幾分，可上那迫人的氣勢依舊讓人不敢小瞧半分，瞧著瞧著居然能瞧出半分聖上的影子來。

馮公公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之後，自己反倒是打了個寒，連忙將頭低下去，隨著長喜一起出門。

只是在步子要過屏風時，他忽然停住了，轉朝著後的男人，思忖一番說：“世子爺，有些事不值當。”

“公公？”顧淮安擡眼。

馮公公又笑了，擡手輕輕扇了一下自己的，“您瞧瞧奴才說的這是什麽，世子爺便當是沒聽過吧。”

說完之後，他也沒再停留，直接除了安王府回宮複命去了。

顧淮安看著人消失的方向，眸逐漸變得深沉，像是在自言自語，“不值得嗎？”

沒有比這更值得的事。

等夜之後，顧淮安便帶著一小隊暗衛直接出了安王府，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直接進了宮。

今日因為要宴請科羅什部落，大多數的人都被調進保和殿。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仍舊能夠聽到保和殿傳來的樂聲和衆人笑鬧的聲音。

同保和殿相比，其他地方就顯得安靜很多，巡邏的侍衛也被去兩。

顧淮安經常進宮，別說是有沒有令牌，是靠著這張臉就能夠往裏一路通行。他也沒有在外多停留，直接去了杜津所說的芳華殿。

芳華殿的面積不大，卻因為離皇上所居住的頌安殿很近，地位高的妃嬪不願意委屈自己住在這麽一個小地方，地位低的妃嬪又住不進來，因此這個地方一直是空著的。

姜若一直在芳華殿住著，自從知道自己懷有孕之後，一直都很安靜，都恨不得皇上直接忘記有這麽一號人的存在。

而事實也確實像宮中沒有多這麽一個人。

連日來，姜若除了太醫和宮，都沒有見過任何外人。皇上將帶來之後，沒有見過一次。

反複琢磨了一下，覺得皇上應該是覺得份卑賤，要是召見就像是將當是一回事，有損自己的份。

不過皇上應當暫時沒有起任何的殺心，芳華殿宮對照顧得很上心，一日三餐端過來的菜都很不錯，是尋常見不到的食。除此之外，還有不間斷的補品和安胎藥。第一次喝安胎藥之後，皺了皺眉，往後每次喝藥的時候，藥碗旁邊都有一小碟餞。

可宮應當是被囑咐過，從來不會和多說一句話。

半分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整個人像是被豢養起來隨時等待被宰殺的羔羊，唯一的任務就是將自己的養好，以便在日後賣出一個好價錢來。

這無疑是一種神上的折磨。

卻毫不敢鬧騰，沉默地吃下所有端來的東西。

唯一能讓覺得高興的是，能夠明顯地覺到小腹的脹痛在逐漸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有時候能覺到肚子裏的生命和自己微妙的聯系，似乎能覺到它的長。

就僅憑著這一點，就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就像是往常一般躺到床上，也不知是不是預到有大事發生，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屋子裏燥熱難安，索直接起，著黑去旁邊的小幾上給自己倒一杯水。冷水還沒有喝完，外面突然響起了宮的驚呼聲。

只有一瞬，那驚呼聲就猛然被掐斷，寂靜的夜裏傳來一陣腳步聲，讓人骨悚立。

姜若全的汗直接豎起，冷汗直接爬滿後背，一手撐在了小幾上，就看見面前的門被猛然踹開，一個人影突然出現。

來人形闊，自帶一氣勢。隨著走近，一張俊朗的臉也逐漸在眼前顯現。

晃了晃神，耳邊瞬間失去所有的聲音，只有面前的人在視線中不斷拉長放大，為神祇一般的存在。

而後男人就站定在前，出手將抱在懷中。

他的力道極大，像是要將完全融于自己的中，放置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都在輕輕抖著。好半天，低沉沙啞的男聲才響起，“歲歲。”

在那瞬間，鼻尖就開始酸酸，一顆心被那種喜悅又慶幸的緒充斥著。忍著沒有掉眼淚，將自己的臉埋進男人的膛裏，才有了實，聲音悶悶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