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大周建立還沒有百年，往前推算是群雄割據的時候，到都在打仗。青壯年人口銳減，原本閨房當中的姑娘家都需要站出來，維持住自己一大家子的生計。

那時候人人都在為了活命奔波，男都是討生活，不講究什麽男大防。

所以大周建立之後，民風也開放許多，哪怕是後宅的閨閣小姐都可以約著出來去戲樓子裏聽戲。不過再怎麽開放，也萬萬沒有同一個陌生男子同坐一輛馬車的先例。

顧淮安給了長喜一個眼神，長喜瞬間就明白意思，帶著兩個人邊就消失了。

他們前腳才回到聽松院，坐著還沒有一口氣時，後腳長喜就已經回來了。

“那個戲子做何鴻昇，便是之前唱莫稽的小生。夫人接了他之後，兩個人一起去了附近的福源寺上香，就沒出來過。”

長喜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找戲班子的班主問了問，何鴻昇也是才來京城沒兩年，因為夫人喜歡場場都打賞，真金白銀砸出名了。不過夫人一貫喜歡聽戲，出手闊綽，何鴻昇也不是打賞的第一個人。至于私下如何，戲班子一概不知。”

刺激，真他的刺激。

這是夫人在他們王爺頭上蓋了大大的一頂綠帽子，說不準這綠帽子還不是一頂。

姜若也瞠目結舌。

顧淮安像是意外，又像是不太意外，讓長喜管好自己的先下去。

長喜知道事的輕重，立即食指著拇指，在上做了一個封口的作之後就出門了。出門之後他在門口站了半天，都沒能從剛剛的消息當中緩過神，站在風口上被風吹得頭發七八糟。

芙蓉拎著一籃子菜從門口見過，見到他臉上都帶著幾分煩躁，低低罵了一句，“神經。”

說完之後，就朝著小廚房的方向走，哪知道長喜就這樣纏過來，是要替提籃子，“我的好芙蓉，今兒準備做什麽菜。”

“同你有什麽關系。”芙蓉齜牙，圓圓的臉上寫滿了不待見。

長喜嬉皮笑臉地跟在的邊，“怎麽就同我沒關系，我也是要跟著一起吃的不是。你就行行好，允許我在你面前打下手，保管我的手藝不錯。”

芙蓉瞪了他一眼，明顯是不樂意，兩個人就這麽鬥起。

姜若坐在屋子裏，聽見兩個人打鬧的聲音漸行漸遠，回過頭來問，“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要告訴安王嗎？”

覺得安王和顧淮安的關系也很奇怪，要是說安王不關心這個兒子，在顧淮安傷的時候安王一次不落地進宮探，甚至對太子也開始擺臉。可要是說安王有多在乎這個兒子，自顧淮安回來之後，兩個人都在安王府卻沒有見過一面。

“你不覺得我們發現得太簡單了嗎？”顧淮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突然反問道。

“啊？”姜若沒反應過來，“今日不是我們意外撞見的嗎？”

顧淮安看了一眼，眸如同化不開的墨。他淩厲的眼下沉，輕輕搖了搖頭，飽含深意地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可從來都不相信什麽意外。”

他也沒想瞞著，將自己對王氏的了解說出來。

“當年王氏嫁安王府自己本也不願，父親也不想和王家那邊扯上什麽關系。不過是皇上和皇後達了約定，兩個人不得不親，親之後也是各過各的日子。

王氏其實是一個相當看得開的人，雖然出王家，可王家的事從來不管，帶著自己邊的婢吃吃喝喝，將自己活了一尊擺件。”

姜若還不知道中間有這個原因，只知道夫人在下人當中風評一直不錯，畢竟出手大方又隨和的主子誰都喜歡。

在夫人用親人的命脅迫進聽松院之前，其實對夫人也很是激。不過哪怕是現在，也沒什麽惡，因為夫人在安王府真的萬事不管，除了主院侍候的人和各位管事，等閑人都見不到。

“出王家，長姐又是現今的皇後，自己又是安王妃，原本就是榮極一時，不人都盯著看。可這麽多年，沒有傳出去過半點不好的名聲，至多不過說是個通人，萬事不管提前過上了婦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顧淮安看向姜若，嗤笑一聲，覺得這樣的手段未免太過笨拙，“既然能在衆人面前瞞了這麽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幾分手段，怎麽會這麽簡簡單單就讓我們撞見了。”

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可要是說夫人有意為之，那也說不通，這對來說沒有一點好。若是同人私會的事被揭發，只怕連命都沒有。”

“那要看那位求的是什麽。”他出一手指往上指了指，意思很是明顯，“畢竟王家現在都是聽宮裏那位的吩咐，江南王家本家也有不人來了京城，準備往這一支靠攏。我都懷疑當初，那位也想借著我們的手敲打本家的人。”

那位說的就是宮裏那位皇後。

姜若一直沒見過皇後，卻從很多人那邊聽說過皇後的事跡，知道這位是實打實的狠人。又想到了今日約定好時辰卻沒有過來的杜津，會不會是皇後娘娘發現了什麽才將他扣留下來。

張了張，最後還是沒問出杜津的事。

顧淮安總覺得這件事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思索片刻之後還是站了起來，“等會你先吃點東西，我去前院找父親，問一點事去。”

他本就不是坐以待斃的格，既然發現了其中有貓膩，自然要做好應對之策。再者說，王氏的事于于理都要告訴父親一聲。

“可能會回來的有點晚，不必等我。”

姜若點點頭，看著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角，就朝著外面走去。他形闊高大，逐漸朝著黑暗中走去，整個人都淹沒進去，再也看不見一點影。

眉心一跳，總覺得後面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已經有一點凸起的肚子，只希不論發生什麽大事，肚子裏的孩子能平安出世。

皇宮。

杜津規規矩矩跪在永福宮外刻著浮雕的白玉石磚上。

從豔高照到天沉寂，雙早就沒有了任何知覺，他卻始終沒有發出一點求饒的靜，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跪著，當永福宮沒有自己這麽一號人。

而當夜之後，皇後邊的夏公公走了出來，低聲說：“娘娘讓你進去呢。”

說完之後，便有小公公上前將杜津攙扶起來。

他上的恢複流通，瞬間像是有無數銀針紮過來，疼得讓人走不道。那瞬間，他臉慘白，額頭瞬間又冒出白珠，可除卻一開始的悶哼聲之外，再也沒發出其他聲音。

夏公公心裏嘆，這也是能忍的一位狠人，也沒再多做流，攙扶這面前的男人先去洗漱收拾自己這一。

皇後對于這位侍的幹淨要求非常高，很快有小太監圍過來將他上的汗漬洗淨。

尤其是那一雙手更是重中之重，用香胰子洗過還不，還得泡專門的藥水化上面的皮，再一點點將糙的地方修剪到平整，指甲更是不能有一點污穢。清楚手上的繭子之後，他還要用玫瑰水泡一會手去去藥味，若是不去見皇後，還得在泡過托玫瑰水之後塗上養護的藥膏。

因此，他一個男人的手看起來比絕大多數的姑娘都要好看。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修長瑩白，薄削的皮之下是凸起的青筋脈，彰顯著力度。

他掩飾住眼底的厭惡，等被洗幹淨之後，他才被夏公公領著主殿。到了主殿門口，夏公公就停住了腳步，恭聲道：“您先進去吧。”

杜津朝著屋走去，就看見一命子坐在梳妝臺前，用一柄如意紋玉石梳子將發尾的地方梳順。

若是外人看過來，定然能發現，這位子同安王夫人王氏相貌有五六分相似，可比王氏多了優越生活涵養出來的尊貴，一舉一都帶著高雅的氣度。

聽見靜，那名子側過朝著杜津看過去，彎彎的眉往上挑了挑，眼角卻不，“可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裏了？”

杜津在邊站定，同往常那般跪下去，上的淤青泛著細的疼，他卻沒反應，順從道：“奴才知道了。”

“這裏又沒有旁人，說什麽奴才？”王皇後轉過去，看著鏡子裏冰冷的倒影，一下下在本就順的頭發上梳著，“皇上要對安王世子做什麽就做什麽，你何必摻和進去。要不是我替你將尾掃幹淨，你現在就該在慎刑司中。”

將玉梳往妝臺上一放，玉梳發出清脆的響聲襯托地的聲音更加冷寒，“你就沒有什麽想同我說的話？”

杜津沉默。

王皇後冷笑一聲，發在食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同顧淮安攪和在一起的，就是當初那個沒死的孽種吧。倒是命好，逃過了一劫，就是不知道以後的命會不會一直這樣好。”

聽見話裏的威脅之意，杜津終于變了臉。他本就是文弱的長相，更淡上幾分。

半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葶雁，我只有這麽一個孩子。”

“不是，你沒有孩子，更沒有其他親人。”王皇後轉過子來，迎著燭微微俯下，仔細觀察面前男子的相貌。

杜津的相貌實在出衆，過了這麽多年，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毫痕跡，反而增添了幾抹青年人所沒有的沉穩，更加符合王皇後的胃口。

這麽多年，對這張臉依舊沒有厭倦，自然不肯杜津的心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出保養得猶如二八的青蔥手，在男子的眉間點了點，而後捧著他的臉頰，眼裏的欣賞轉化為一種高高在上的淡漠，語氣森森，“你有的人，只有我，記得了嗎？”

“我記得了。”

倏得笑了出來，眼底的霾盡數退去，聲音中帶了幾分意，“就這麽一次，我放過，但是下次不要再讓我生氣了。”

“是。”杜津低著頭，遮住眼底複雜的緒，握著的手親了起來。

然後往下。

王皇後微微瞇起眼睛，臉紅，眼尾多了不該有的嫵。被抱到床榻之後，著男人細致妥帖的照顧，頭腦卻格外清楚起來。

那個孽種得了靠山，現在不好對付，原本就沒想著手。京城的局勢越發張，勤事殿那位將自己的病瞞得死死的，還想要保著太子上位，將王家除之而後快。偏偏想看看，最後贏的人是誰。

可京城不能，并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留了這孽種一命，就該要讓另一個人來填補，這很合理不是嗎？

誰呢？王皇後看著面前的男子，饒有興趣地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