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君盯著方北的側臉。
方北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沒意思?
真沒意思和自己聊天三句話不離怎麽勾人家的心?
真沒意思好好的高三暑假擱家裏長蘑菇,出去玩也是臭著張臉,卻在攻略小三兒子後整個人都容煥發?
真沒意思又為什麽睡不著覺?
對啊,為什麽又開始睡不著了?
按理說,方北這種心理不健康的狀態,只在父母出事和方南去世時發生過,這些年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漸漸好轉。
肖子君信方北不喜歡沈縱,但絕對不信方北會覺得沈縱沒意思。
還是說這次刺激是因為沈縱?
“有話就直說。”方北忍不了肖子君的目快要把自己燒穿個。
“你信嗎?”肖子君嘆了聲氣,“我有點害怕。”
“怕什麽?”方北狐疑地看一眼。
“我怕……”肖子君坐正,不再看方北,所以方北沒看見眼底過深的擔憂。
肖子君話鋒一轉,笑嘻嘻地說:“我怕你是因為我二哥才收手不玩了。”
一聲急剎。
肖子君驚呼一聲。
方北差點和前車追尾。
肖子君驚魂未定,“想什麽呢?好好開別走神……”
然後肖子君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手指著方北。
“怎麽,還真和我二哥有關?!我就說你們兩個不清白!當年他去留學,臨出發了你跑來我們家找他,最後你還是紅著眼睛離開的。他這次回國,你又各種躲著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有問題!說,是誰先開始的!!!”
方北懶得理,這幾天本就睡得不好,現在又被肖子君吵得腦仁疼。
最後等到肖子君安靜下來,方北才輕描淡寫地解釋:“我和你二哥,最不清白的地方就是我曾經向他表白過。”
“……”
肖子君徹底沉默了。
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娃娃,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不知過了多久,靈魂才歸位,一字一字地問,“你、你和我二哥表白?”
方北輕點頭。
肖子君不可為不震驚。
從這四年來方北和二哥幾乎斷了聯系,和二哥一回國,方北的表現來看,肖子君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
“我二哥拒絕了你?”
“算是吧。”方北笑了下。
肖子臣沒聽懂,“什麽算是?”
“畢竟我當時才十四歲,他就是想接也沒法接。”
肖子君邊聽邊點頭。
對啊,當時方北才十四歲,他哥要真對了什麽歪心思,那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那畜生……不是,我二哥當時怎麽說的?”對于閨和親二哥的過往,肖子君明顯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
“沒什麽,”相反于肖子君,方北神淡然,一副早已不在意的樣子,“都過去那麽久了,早不記得了。”
肖子君還要說什麽,瞧了眼方北,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其實想說的是——
你早就不記得了,我二哥恐怕并非如此吧?
對方北曾經表白肖子臣的事,在一開始的震驚過後,肖子君很快就接了。
肖子君想起,過去方北和二哥,因為方南的關系,比一般人更親近。
兩個哥哥去哪裏都帶著方北。
倒不是他們不願意帶肖子君,而是那些什麽數學建模、機人編程,聽名字就頭大,更逞論陪著他們,一天到晚搞這些東西。
不過肖子君問過方北,那些晦枯燥的東西怎麽能聽懂,方北則坦然地告訴,沒聽懂,只是覺得這些東西聽著助眠而已。
那時候睡眠就不好了,所以兩個哥哥在知識的海洋裏徜徉時,方北就摟著當時還是小狗崽的警長睡在旁邊的沙發上。
秋初明的午後,房間裏開著半扇窗,微風吹淺窗簾。
年們就算激烈討論也克制低著音量,怕吵醒一旁沙發上睡得汗津津的小姑娘。
肖子君對自家二哥的值那是相當自信。
除了方北,在肖子君印象裏,肖子臣收到過的表白不計其數。
他還很優秀,學霸學神的環跟了一路。
對方北來說,他還是自己哥哥的好兄弟。
這麽多閃點集于一,喜歡他也不是什麽很難理解的事。
但方北說,這些都過去了,不記得也不在乎了,肖子君也不會懷疑。
十四歲的喜歡本就是曇花一現,更何況早已過了四年時。
雖然四年不至于滄海桑田,但也早已往事如煙。
停好車,兩人按照指示往接待新生的室育館走。
們到時,育館裏全是人。
報道的學生,陪同的家長,學校工作人員。
人聲鼎沸。
好在清大的安排很充分,新生們按照育館門口張的t圖示,可以很快找到自己學院所在區域,再由各個系負責安排新生們報道的流程。
方北找到人文學院,了錄取通知書和其他資料後領到了自己的校園卡。
朝肖子君晃了晃卡,“走,請你吃飯去。”
肖子君笑著說:“還是先把事辦完了再犒勞我吧。”
哲學系在清大屬于排名末尾的專業,冷門中的冷門,毫無存在。
但今年的哲學系卻因為一件事為了全校討論的熱點——
今年人文學院的最高分就在哲學系。
于是大家有意無意把關注點放在哲學系,想要看看今年的人文第一高分長什麽樣。
人文第一沒看到,倒是看到哲學系攤位前兩個令人眼前一亮的生。
“都說今年學院最高分就在他們哲學系,現在看來,值最高的也在他們系。”
“所以我們系終于要摘掉‘值窪地’的封號了嗎!”
“啊,那是不是系花也要換人了?”
“那肯定啊,很明顯這個漂亮多了。何止系花,校花都夠格了。”
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肖子君用手臂撞了下方北,揶揄道:“新任系花同學,不錯嘛,學院第一也在你們系。記得好好和人家相,以後就不愁作業和考試了。”
方北笑了笑沒說話。
剛走出育館,兩人正準備去食堂吃飯,肖子君接到了家裏電話。
肖母半個小時前在花園裏摔了一跤。
方北問:“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哥說沒事,”肖子君把定位發給家裏司機,“你別送了,司機在路上了。”
見方北要送自己去學校門口,肖子君把攔下,“別管我了,你不是還沒報道完嗎?一會兒到了醫院我給你打電話。”
“好。”
肖子君離開後,方北只能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今天學校人多,食堂裏全是排隊的人,懶得排隊就去食堂旁邊的便利店裏買了瓶水。
排隊付款時發現大家都刷校園卡,于是方北也新奇地拿出自己的來刷,卻被告知卡裏沒錢。
方北看了眼校園卡,“空卡?”
收營員一看就是新生,瞧長得討人喜歡,于是好心道:“可以去食堂最裏面兩個機子充錢。”
“好,謝謝。”
方北正要打開手機付款,後有人將一張校園卡遞給收營員。
“一起付吧。”
方北下意識回頭,的後站了個男生。
對方在看見方北的臉後眼裏劃過一驚豔,但很快就收回視線,沖點了點頭,“不用謝,我趕時間。”
雖然對方這麽說,但方北還是道了聲謝。
方北拿著水離開便利店後,有人拍了下替付錢的男生肩膀。
“陳遠航,這麽好的機會怎麽沒問人家小學妹要微信?”
陳遠航笑了下,“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陳遠航剛才站在方北後,從背影就能看出一定是。
其實在方北回頭前陳遠航確實有過要微信的念頭,但看到臉後就打消了念頭。
要是一般漂亮他就沖了,像這麽漂亮的……就只配遠觀欣賞了。
和神是有壁的。
八百尺厚的牆,他可沒信心越過去。
剛才報到時拿的流程圖在肖子君包裏。
肖子君在醫院,方北不想為這種小事打擾。
回憶了一下,記得流程圖上提到了宿舍。
既然打算住宿,那去宿舍肯定沒錯。
方北知道清大很大,但很明顯了解的不夠徹。
清大不僅大,校園裏大道小徑特別多,就算學校到都有指示牌,還是多繞了段路才找到宿舍大樓。
宿舍樓底下也很熱鬧。
有很多學長在幫新生們搬行李。
今天比較特殊,男生被允許進生宿舍。
方北一出現在宿舍門口,就有人注意到了。
穿著紅馬甲的男生們走到面前,殷勤地問:“學妹哪個學院哪個系的?宿舍在幾樓?行李呢,我幫你搬上去吧?”
*
彭昊收到方北消息時正和一幫紈绔子弟在他哥酒吧。
他直接給他爸的書打電話,讓帶兩個人去商場把東西買齊。
秦方遇等他打完電話才問:“不是下周才軍訓嗎?”
“說大家都在搬行李,學校裏還安排了高年級的學長幫忙搬,”彭昊頓了頓,看向秦方遇,“我剛才打電話時沒提過北北,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是要的?”
“連雙拖鞋都要指定牌子和,還要限定産地,”秦方遇似笑非笑,“這麽氣還能是誰?”
“既然方北這麽氣,你就別喜歡了。還是說……”有人聽見兩人對話,對著秦方遇打趣道,“你就喜歡氣的?”
旁邊有人附和:“秦爺哪兒是喜歡氣的,是只喜歡方北的氣吧?”
“氣就氣唄,”又有人說,“方北就是再慣,咱們秦爺又不是養不起。甭說喜歡什麽和産地了,直接把品牌買下來也不算什麽。”
“我說你們這些人,平時一提到人就說什麽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不值得為人花心思,怎麽到了秦爺這裏,一個個地恨不得他往坑裏跳?”
“那也得看是哪個坑,要是方家的方北,就算是火坑也非跳不可啊。”
“秦爺你跳不跳,你不跳我可跳了?”
“有你什麽事兒,我還排著隊呢!”
衆人哄笑起來。
“有譜沒譜?他媽說北北閑話!”
彭昊把方北那邊發過來的清單轉發給書,再把書拍的照片發方北讓選,兩頭忙也不忘警告這幫人。
衆人這才收了話題聊起別的。
秦方遇不置可否,舉起喝完的空酒杯朝眼前的人晃了兩下,“Mizuwari,謝謝。”
為了方便喝酒,幾個爺幹脆坐在吧臺前。
戴著面的調酒師垂眸接過秦方遇手裏的酒杯。
調酒師工作時,秦方遇的目有意無意掃過他。
“您的Mizuwari。”
調酒師把酒杯推到秦方遇面前。
秦方遇沒喝,而是掀起眼皮,對上調酒師的眼睛,目帶著探究意味。
“以前沒見過你?”
雖是問話,卻是陳述的口吻。
酒吧的員工都戴面,眼前的調酒師戴著黑狐貍面。
雖然很想知道方北特地要聯系方式的調酒師是誰,但因為彭的關系,秦方遇不方便直接調查酒吧的人。
調酒師看了秦方遇一眼,只淡淡應了聲就忙別的了。
彭昊突然問:“老秦,你說北北真能住宿嗎?”
秦方遇收回心思,喝了口酒,慢悠悠道:“怎麽不能?”
“我總覺得懸,就那子……”彭昊搖了搖頭,“我怕住校第一晚就要打起來。”
秦方遇笑著說:“你怕打不過啊?”
“這倒是,誰能在手裏討到便宜?”彭昊想了想又說,“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我哥雖然畢業幾年了,但和清大那邊的關系還在,實在不行我讓他托人照看著點。”
“行啦,”秦方遇手拍了下彭昊的肩膀,“方家的關系不比你哥深?人家自己家裏人都不急,你急什麽?怎麽,難道你也想跳火坑?”
彭昊一開始還認同地點頭,等他明白過來秦方遇最後那句話什麽意思,徒然大聲:“老秦你說什麽屁話呢!!!我和北北什麽關系?你他媽在懷疑什麽?!”
“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剛才那話一說出口秦方遇就覺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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