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和沈縱算不算談肖子君不敢下定論，但二哥那些朋友，像彭這些人，恐怕多多都知道他對方北存了什麽心思。

彭昊讓他哥找個人送他們去醫院，結果來的是肖子臣就知道了。

肖子臣今天自己開車來的，寶藍的添越在路燈下低調奢華。

他拉開車門，把方北抱進副駕駛，把人安置好後，沒有立即關上門，而是站在車門外，彎了點腰，俯看向車。

方北剛才在彭的酒吧裏鬧得多瘋，現在就有多安靜，就連呼吸聲都清淺到幾乎聽不見。

唯有鼻息間呼出的一點熱風，帶著醇香的百利甜。

“小東西，”肖子臣的眼裏滿滿的全是寵溺，“不會喝還喝這麽多。”

他還記得第一次喝酒，等他和方南發現不對勁，已經和警長滾到一塊去了。

警長隨主人子，人來瘋得很，以為方北在和玩，叼著的手腕甩著狗腦袋晃，躺在地上摟著警長笑。

方南嚇壞了，趕弄走警長去看手腕，還好警長是真的鬧著玩，手腕上只有幾個很淺的牙印，沒破皮。

方南冷著臉教訓，也不生氣，摟著警長笑得傻裏傻氣。

肖子臣記得很清楚，是因為那天是他第一次意識到，方北是個小姑娘，會長大，還會長得很漂亮。

大夏天裏只穿簡單的T恤和熱，盤坐在地上也難掩修長筆直的型。

因為喝了酒，白皙的著一層薄。

他難得瞧見有些憨傻的模樣，淺眸中著盈盈笑意，和平時的截然不同。

被方南訓著話，轉而尋求他的庇護，狡黠又委屈地喊他“子臣哥”。

車停在酒吧附近的路邊，不是主路，沒什麽人經過，路燈昏暗，柏油路面上落了層厚厚的梧桐葉。

秋夜風涼，方北不自覺地往的車座裏窩得更深。

“北北……”肖子臣的手掌撐在方北後的椅背上，他低下頭，額頭與輕輕相，“再一聲，再一聲‘子臣哥’好不好？”

“我後悔了，”肖子臣閉上眼睛，克制的呼吸帶起口一片酸疼，“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回答肖子臣的只有秋夜的風聲。

肖子臣帶方北去了朋友的醫院。

一家小型私人診所，朋友親自替方北檢查，檢查完又安排了輸。

早上方北清醒過來後，肖子臣開車送回去。

“覺怎麽樣？”開車間隙，肖子臣偏頭看一眼。

“好多了。”方北說。

肖子臣笑著說：“還好是在t彭那裏，要不然昨晚我就得去裏頭撈你了。”

方北喝醉了緒不穩定，有人多看一眼，就覺得那人不懷好意，狠三狠四地要跟對方幹架，打又打不過，要不是彭出面，昨晚事就鬧大了。

方北著兩邊太xue，打架的事有印象，拿空了的酒瓶砸人腦袋，那一聲“砰”聽得沸騰，爽得不行，一掃在沈縱那裏的氣。

但後來怎麽被肖子臣帶到醫院就完全沒印象了。

“子君他們呢？”方北問。

“他們沒事，”肖子臣想到什麽，“聽子君說你昨天原本想住那兒？”

方北“嗯”了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明顯緒低落起來。

肖子臣沒問為什麽不住碧翠灣，而是說：“子君那裏離你們學校遠，要不折中一下，你們搬去住我那套房子，離兩邊學校都近，地方也大。”

“不用了。”方北說。

前方紅燈，車子降速停下。

車安靜了數秒，肖子臣才再次開口：“綠湖那套房子不是我在住，我只是希你和子君能住在更加安全、便捷和設施更好的地方。”

“謝謝，”方北沒什麽起伏地說，“不用了。”

肖子臣偏頭看著方北。

窩在副駕駛上，目始終落在前方，表平靜又漠然。

沒有不好意思，也沒有拒還迎，只是純粹不想接他的提議，也不想接他。

肖子臣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斷收。

在打算提前回國時，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不管怎麽說，當年他沒有考慮的心，沒有提前告訴自己要出國留學，直到出國前一天才知道。

跑來質問自己，挽留過，哭過鬧過，甚至向他表白過，但都沒能留下自己。

所以無論現在對自己態度如何，漠視他，冷淡他還是對他視而不見，都是他應得的。

但……

肖子臣看著方北，“小北，別這樣，我只是想彌補你，當年……”

方北打斷肖子臣，淡聲說：“你不需要彌補什麽，你沒有錯，是我在無理取鬧。”

終于願意面對他，神依然平靜，平靜到反襯出肖子臣的蓋彌彰和心積慮。

“其實你真的不用在意，即使不是你，換一個人，以我當時的心理狀態，都會那樣。”

換作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所以表白的人不是你，離不開的人也不是你。

肖子臣自嘲地笑了下，“如果我當真了呢？”

方北避開他灼熱的視線，轉回頭，冷淡地說：“這和我沒關系。”

“那和誰？”肖子臣扯了下角，難得出他紳士溫和之外的另一面，“沈縱嗎？”

方北不喜歡肖子臣提到沈縱時的語氣和表。

或許過去對沈縱說的做的更過分，但就是自私，不允許別人這樣對他。

“方北，”肖子臣加重語氣，“不要逃避問題。”

“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麽？”方北反問。

“告訴我你到底怎麽想的？”肖子臣說，“既然喜歡他，為什麽昨晚要從碧翠灣搬出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昨晚離家出走，去酒吧喝酒和人打架，都是因為沈縱。

肖子臣曾以為，方北的世界早就是一片荒蕪，無風也無雨，到是幹涸的裂與蒼茫。

就像回他那句話——

這和我沒關系。

方北在很多事上都秉持著這樣一種態度。

唯一讓記掛在心裏，并且為之瘋狂的只有方南。

當年他離開出國，很難說其中有不想讓方北把自己當方南替的原因在。

他是肖家次子，上面有持重的大哥，下面有慣的妹妹，他被“比較”和“替代”得太多了，所以他不想自己在方北這裏也是如此。

可是後來他用四年的分別終于明白，比較也好，替代也罷，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喜歡。

不是同和憐，也不是對已故朋友妹妹的照顧，他就是喜歡他，單純地喜歡。

喜歡淺漂亮的瞳仁，喜歡笑起來翹翹的角，喜歡不搭理人時冷漠的小表，喜歡說“念書太簡單不想念了”時的傲。

當他說服自己，只要能和在一起，拿他和誰作比較都為所謂時，那片無人能闖進去的荒蕪裏卻已經有了另一個人。

也許連方北自己都沒發覺，如今所有正面的、負面的緒，的關注力，甚至是生活的重心全都是沈縱。

這讓肖子臣到嫉妒、失落、害怕。

還有無下手的無奈。

“你能一直和他這樣下去嗎？”肖子臣看著方北，“還是你原本打的主意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和你有什麽……”

“和我有關系！”肖子臣打斷方北，著嗓子低吼道，“既然他能替代方南為什麽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