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nbsp;nbsp; 人生裏

◎必須有你◎

方北不知道沈縱把自己帶到了哪裏。

應該是個辦公室, 裏面沒有人，也沒開燈。

京城浮華的夜景映在明玻璃牆上。

他們在無人的辦公室裏接吻。

沈縱把口罩拉下來塞進西口袋裏，掌心住的臉捧住。

方北說我冒了會傳染, 他敷衍地“嗯”了聲, 下一秒就把舌頭鑽進來，到底顧著冒呼吸不暢，吻一會兒就放呼吸，然後再吻上來。

反反複複, 直到都站麻了。

他卻還沒親夠, 直接把人抱到辦公桌上，以手為梳，將一頭因為戴帽子弄躁的長發纏在手上，一點點纏, 然後盤在腦後。

被迫朝他仰起頭，他俯親下來。

“為什麽取我的名字？”

“北是公司研發的第一代智能機人，”他邊親邊說, “最初的形態是。”

“那為什麽要改？”方北被親得不斷仰起脖子, 微瞇起眼睛。

沈縱不說話, 吻卻在加重。

“為什麽呀？”方北太好奇了，捧住他的臉，不給他親。

沈縱垂眸看著，良久才開口：“開發急避讓系統時, 用了北作為撞實驗的假人，為了趨向于真，當初的北一比一複刻了……”

沈縱沒往下說。

方北看著那雙深的眼睛, 裏面有揮之不去的痛苦和驚懼。

撞實驗的假人越接近真人, 實驗最終得出的數據才越準, 所以從高重甚至是模樣都按著方北一比一複刻。

但當沈縱在觀測室裏看到撞發生的那一刻，看到“北”在慣下沖出去，氣囊炸開的那個瞬間，他似乎看見了英國街頭，跑車被小貨車攔腰相撞，跑車直接撞到了對面車道。

剎車聲，撞聲，哭喊聲和警笛聲，所有的聲音同時在腦子裏響起，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自從那次撞實驗後，“北”的形象就變了。

“那次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縱用堵住方北的話，抵著額頭。

哪怕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只要一想到差點就……心就痛得絞在一起，連手腳都是冰冷的。

方北出事，方家人接到顧若錦電話後就趕去了英國。

沈縱沒去。

但是就在那段時間，他突然宣布暫停公司目前和未來的一切項目，啓了尚在開發評估階段的急避讓系統。

有人曾經看到，總裁一個人在深夜的實驗室裏哭，他的面前是反複播放的撞實驗的慢鏡頭。

事已經發生，遠在英國，就算他去到邊，就算他是神，也無法讓一切不曾發生。

他能做的，唯有保護好未來的。

一次次地改算法、做實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重頭再來。

在人前他有多冷靜，就有多個夜晚，他在人後崩潰痛哭。

說他是造主，可以創造出神奇的世界。

他唯一想要的。

是他的世界裏永遠有。

方北不知道自己和沈縱親了多久，反正在這期間沈縱的電話不止響了一次，每當為此分心，他就吻得更深，用行告訴別分心，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勾纏的舌上。

最後被晾在會議室的陳遠航他們只能派出代表著頭皮來敲門。

伴隨著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敲門聲，沈縱放開了方北的，但依然抱著人，摟在懷裏，從眼睛脖子到耳朵，連著親了好幾下才舍得放開。

方北本就因為冒腦子發暈，又被沈縱親得昏昏沉沉，等反應過來已經被牽著手帶回了沈縱他們之前開會的會議室。

會議室裏的衆人看到方北再次出現先是驚訝，再是紛紛起，熱攏地給搬椅子招呼坐下，給倒水拿零食，還有提前給準備好充電寶的。

他們這群人開會，不到零點是開不完的。

方北剛想說不用管我，就聽見會議桌對面響起一個聲音。

聞聲擡頭，方北看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對方穿著幹練的職場套裝，齊耳短發，妝容致，正面無表地看著自己。

方北幾乎一下子就想起了對方是誰，口而出：“宇樊學姐？”

曾宇樊有些冷淡地點了下頭，而後示意了下方北所坐的地方，不客氣道：“這是你坐的地方嗎？”

會議室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沈縱正和陳遠航說話，聞言看了過來。

方北只在曾宇樊說這句話時震驚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對于對方的言語挑釁，不但沒生氣，反而好脾氣地沖笑了笑。

“那我應該坐哪裏呀學姐？”

曾宇樊站起，拉著自己的椅子一發不語地來到方北邊，在會議室裏所有人的注視下，直接坐在了方北旁邊。

突然湊近方北，幾乎和臉臉。

方北眨了眨眼睛，“宇樊學姐……”

“你當然應該坐我旁邊呀北北，”曾宇樊看著方北的臉，發自心嘆，“啊，偉大的臉。”

曾宇樊前年于上家公司離職後職了SN科技，畢業多年，依然是京北計算機系學子們津津樂道的大牛學姐。

獲得過國外無數獎項，一來到SN就參與了公司重要項目的研發。

和陳遠航兩個人，一個主攻計算機系統，另一個擅長傳技，是公司并肩而立的兩位技總監。

其實方北和曾宇樊實在算不上悉。

七年前兩人在國第一次遇見，曾宇樊當時就嘆上帝是公平的，給了沈縱那麽好的腦子還給了一個小仙。

不，方北是小魔，賦予他枯燥冗長、與代碼打道的人生無數彩的夢。

曾宇樊不知道當年方北和沈縱在國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後來方北沒和他們一起回國。

沈縱因為升艙坐在頭等艙，也沒機會問。

後來來了SN，在陳遠航那裏了解了一點。

曾宇樊是個很分裂的人，在專業上極度冷靜嚴苛，經常和陳遠航因為某些理念上的差異發生言語和肢上的。

但同時又是個大控，當年在國見到方北時就驚為天人，沒想到七年過去，陳遠航肚子上的襯衫扣子都快要扣不上了，而自己每每出門也得打上好幾次遮瑕膏，可是眼前的人，依然如七年前那般好，不對，應該是比七年前更好。

“聽說你要去劍橋念博士？”曾宇樊問。

“心理學。”方北說。

“很棒，”曾宇樊說，“你是我認識的長得最好看的富二代裏念書最好的。”

“buff疊的真多。”方北笑著說。

“不，是你值得。”曾宇樊說。

“值得什麽？”

曾宇樊看了眼投影儀前看上去在認真聽，實際上一副心思全在自己這邊的人。

“方北，”曾宇樊勾了勾，“你值得他那麽你。”

他的人生，他的SN科技，都是因為你才存在。

沈縱比方北早一天離開京城。

他走後，方北和肖子君一起去了英國。

肖子君說著我是陪你來的，我得確保你好好的，事實上到了英國後，在方北去忙學校報道的事後自己就玩開了。

學校的事辦的比想象的快，肖子君才剛和認識的英國小帥哥打得火熱，方北就辦好了。

“辦好了？”肖子君懷疑道，“你不是延遲學嗎？不是說學校額外要求你寫一封書面況予以說明嗎？對了，還得面試呢？這就好了？”

方北笑而不語，幫著收拾肖子君的行李。

“要不我再陪你幾天吧？”肖子君提議，“就算辦完手續也沒這麽快就開學吧？我們租輛車去附近玩一圈？”

這次方北很明確地拒絕了肖子君，“我不開車。”

“我開，又沒讓你開。”肖子君以為方北對上次在英國的車禍還有心理影。

“你也別開，”方北說“我已經了車，一會兒送你去機場。”

“不是，”肖子君懵了，“我什麽時候說我今天就回去了？”

滿打滿算，落地英國也就四十八小時！關鍵是小帥哥還沒吃到呢！

方北沒有多說什麽，提起行李箱，拍了拍肖子君肩膀，“回去吧。”

肖子君就這麽被方北趕回了國。

肖子君不知道，前腳剛上，方北後腳也離開了英國。

國杉磯。

從會場出來，大家往停車場走。

作為國唯一邀參加的公司，這次峰會，在各國企業和團隊面前，他們公司出盡了風頭，特別是他們的leader，被公認為無人駕駛技的第一人。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興。

作為團隊唯一的，曾宇樊手，在某個沉默不語了一路的人眼前揮兩下。

“低頭看了一路手機了，”曾宇樊頓了頓，突然說，“我怎麽覺得這句話怎麽耳，我是不是說過？”

沈縱笑了下沒說話。

確實說過，七年前，也是在國。

“方北沒回你消息？”曾宇樊看了眼沈縱就算開會時也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

沈縱的笑容很明顯淡了。

“英國和我們有三個小時的時差，”曾宇樊看了眼時間，“這個時間，方北差不多該休息了，再說剛到那邊，肯定很忙。”

沈縱看了眼，聊天框裏已經超過十多個小時沒有靜了。

他心裏清楚曾宇樊說的是對的，但就是覺得不安，再加上肖子君也不回消息……

雖然他一直說服自己，英國很安全，方北很安全，那種事不可能再發生，可他依然對英國有著無法消除的抵和深深的恐懼。

“回去睡一覺，”曾宇樊安道，“醒來就能看到方北的消息了。”

一行人回到酒店。

曾宇樊先下車，剛走進酒店大堂，突然停住腳步。

走在後的人差點撞到，抱怨道：“曾總，幹嗎呢……”

“沒什麽，”曾宇樊瞇著眼睛說，“看到了而已。”

“？哪兒呢？”

“曾總你讓讓，別擋著我看！”

“是中國人吧？”

“我覺得應該是混……”

“看上去眼，這不是……”

沈縱邊打電話邊走過旋轉門。

他剛聯系上英國那邊，據說方北昨晚就離開了，行李也不見了，還把別墅的鑰匙給了管家，和管家說自己不回來了。

沈縱掛了電話馬上給方北打過去，好在電話終于打通了，他松了口氣的同時，聽見了不遠悉的鈴聲。

他擡起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也在看他，眼裏著盈盈笑意。

笑起來時，五生明豔，比酒店的燈更明亮耀眼。

人生是一個又一個實實在在會消失的三年。

但我不會消失。

我有我的人生，你也有你的。

但我的人生。

必須有你。

“方北，我們打個賭吧。”

“我賭你，會留在我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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