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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是完的。◎

方北是什麽時候決定拒掉劍橋的呢？

不是因為分離綜合征導致冒上火, 也不是聽了肖子君的那些時匆匆一去不複返的勸，而是那天在沙發上睡午覺，醒來發現給自己蓋毯子的人不是沈縱。

就是在這一刻, 突然就決定了留下。

那天就給教授寫了封郵件, 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教授同意了，但必須去英國遞書面申請。

辦完事，沒在英國多呆, 馬不停蹄地趕往國。

沈縱學計算機, 常年和代碼打道，他理應是絕對的唯主義者，可在方北上，或者說是他和方北之間的牽絆, 卻讓他真切地到了什麽是宿命。

七年前的國杉磯，他失去了，那是他不願回憶的痛, 然而七年後, 時空替重疊, 再次回到了他邊。

“真的決定放棄了嗎？不後悔嗎？”

極盡纏綿時，他一遍遍地問，像總是被上帝拋棄的小孩，不相信有一天會有幸運落在自己頭上。

他怕是場夢, 夢醒後一切都會消失。

方北一邊承著大開大合，一邊聽著他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求證。

怎麽能不為他著迷心悸呢？

方北不答反問，“你後悔過嗎？”

“後悔什麽？”

“後悔我。”

他本可以按照自己的規劃, 攢夠了錢離開楚沁, 去國外念書, 并且留在外面再也不回來。

他依然能在自己的領域裏很出，或許還會找到一個溫，和他三觀相合的伴。

而不是因為和在一起，承外界那麽多的質詢和謾罵，更是為了，一次次地陷痛苦和絕之中。

他目深深地看著。

穿著他多年前的白襯衫，長發被薄汗沾，粘在鬢角脖間。

他說：“嗯，我後悔了，被你堵在西樓小廚房那次，我就應該把你按在牆上親。”

聽到他的話，方北先是愣了愣，隨即笑得眉眼彎彎，“我還以為你有多正經呢！”

清大的高嶺之花，無人駕駛技的大神，又有誰會想到，他會對著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呢？

沈縱沒有反駁，雖然他所有的不正經只對一個人。

何止是西樓的小廚房呢？

教室裏，育館，圖書館，信息機房……都曾有過他數不清的不正經幻想。

他覺得自己瘋了，可又控制不住讓那些暗變態的想法出現在自己腦子裏。

他想，沒有人比他更下.流了。

“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方北突然有而發，“我自私，我不講理，他們說我瘋，說我有病，你怎麽偏偏喜歡我呢？”

在很多人眼裏，除了漂亮沒有任何優點。

驕縱跋扈，頤指氣使，沒能力，也沒拿得出手的事業。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不僅得忍的大小姐脾氣，還要被當條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是啊，我為什麽偏偏喜歡你呢？”沈縱說完，突然翻了個，兩人直接換了個位置。

方北坐在沈縱上，腦袋有點發暈，愣愣地看著他。

他目自下而上地仰著。

“李棟說團委每年會收到兩筆匿名捐款，一筆指定捐贈給山城某所希小學，另一筆作為助學基金，專項用于清大計算機系的貧困學生。”

沈縱手，溫地將方北垂落在側臉的長發勾至耳後。

“那個反兒暴力基金會，雖然去年才立，但起碼六年前，你就已經在想辦法促這件事了。”

沈縱頓了頓，間突然漫上一哽意。

這些年，藥影響，無法控制自己的緒，神狀態很差，産生了厭棄甚至自殘的極端行為。

可就算在經歷痛苦，忍折磨，依然堅持在做這些事。

沒有人是完的。

當然可以有別人以為的那些缺點。

雖然在他這裏，從沒覺得它們是缺點。

的驕縱任，的大小姐脾氣，冷著臉的模樣，是他的一部分。

“就算你除了漂亮什麽也沒有，我也很很你。”

上一個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的漂亮，的善良，的驕傲，的灑。

上一個人也可以沒有任何理由。

降臨在我們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們會上/他。

“好巧，你也很漂亮，所以我也很你，”方北笑著收攏五指，和沈縱五指握，然後慢慢地俯下，在他倒吸一口氣，倏然睜大眼睛時，吻住他，邊吻邊說，“其實我還是有優點的。”

沈縱閉上眼睛，著溫潤的，啞聲問：“比如說……”

“比如我很會騎馬呀。”

方北為了沈縱離開了英國，前一秒還在被罵腦，下一秒就在朋友圈高調po了自己劍橋的學生卡，配圖文字“Hi，Dr.Fang！”

方北沒有拒掉劍橋，不願意離開沈縱，但同樣不想放棄自己的理想，為此查了資料，也詢問了一些專業人士，得到的結論是，像這種況，是可以申請劍橋在國的項目組的。

于是給原本的導師發了郵件，除了表達自己無法去他的項目組外，還希他能推薦自己進另一個導師帶的組。

方北也知道自己不要臉的，當時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這位導師被的真誠，可能也是真覺得放棄可惜，于是答應了，但轉組，需要親自來一趟英國提書面申請。

方北這條態下一水的“恭喜”“好棒”的評論，只有彭昊痛心疾首問念書還沒念夠嗎。

方北回了他一個文縐縐的“學無止境”。

評論太多，點贊更多，長長的霸占了一整個手機屏幕，所以方北沒發現其中一個已經七年沒出現在自己朋友圈的名字。

“方博士，”肖子君把車停好，轉頭看著一路上都在發消息的人，“你確定要穿這樣參加你們導師的第一次見面會？”

在正式進組前，方北的導師召開了場informal meeting，需要每個新組的人進行一次流。

“怎麽了？”方北低頭看了眼，“我穿這樣有什麽問題嗎？”

肖子君以為就算會面是非正式的，起碼也應該穿個職場點的套裝吧？

哪有像這樣的，活青春洋溢的十八歲，一看就沒什麽資歷，搞不好要被人欺負。

方北開車門時沒法打字，直接給對方發語音，“寶貝我到了，過會兒再聊。”

“結束後我自己回去，”方北對肖子君說，“不用來接我了。”

提到這件事，肖子君就火大，“那就趕讓你們家寶貝把我大哥的合同給簽了！”

隨著肖家進軍汽車行業，和SN科技的合作也日漸增多，肖子君雖不管家裏生意，但實在不了大哥一天幾個電話的“關心”。

方北笑著說：“你把合同拿來，我現在就給你簽！”

“得了吧，”肖子君哼聲，“你和你們家寶貝還不知道誰更明呢！”

是啊，多明啊，能繼續深造讀博，還能留在男朋友邊！

肖子君甚至覺得去讀博，是為了不用替大伯管公司……

“真不用來接了，”方北說，“我之前加過一個學姐的微信，和我說今晚組裏有聚餐。”

“知道了，我也沒那麽閑。”肖子君白一眼。

降下車窗前，肖子君突然想到什麽，卻在開口前停住了沒說，大約是覺得這件事也不是非說不可。

看著肖子君的車開走方北才走進校門。

說來也巧，方北如今跟的項目，是劍橋、清大和國一所大學聯合創立的。

項目方向其實和方北的研究方向是有一定差距的，但這點小差距足以抵消三年的分離和一萬多公裏的距離。

見面會放在了清大。

方北到的尚早，那個之前聯系的學姐也到了，和簡單介紹了一下組裏的況。

幾個同師門的師兄師姐方北都看過資料有所了解，清大這邊只有兩位博士，至于國那邊……

學姐剛說到國那邊的組員，就聽見會議室外傳來談聲，其中一個嗓門有點大的，學姐說就是他們導師，是個很樂呵的英國老頭，還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基本他說一句，老頭就要哈哈哈笑一陣。

“牛人啊，”學姐說，“能把老頭哄這麽高興。”

方北正覺得這位“牛人”的聲音有點悉，會議室半掩的門被推開，幾個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

為首的老頭人不高，但看著很神，一頭銀，很有學氣息，他就是方北的博導，于心理學上是位非常優秀的學者。

剛才在會議室外和博導邊說邊笑的是個年輕男人，戴著金屬半框眼鏡，長相斯文。

學姐看到對方，開口直接國粹。

“草，好帥！”

學姐沒注意音量，恰巧被對方聽見，他擡眸看過來，鏡片後的視線從學姐上掠過，最後停在旁邊的人上，不過也只停留了片刻便移開了。

看到對方的一剎那，方北不可謂不震驚。

導師問助理人是否到齊了，到齊就可以開始了。

助理點了下人數說都到了，然後關了會議室的燈，打開了投影儀。

見面會的開場先由導師做開場，然後再由各個組員做talk。

有人拉開方北旁邊的椅子坐下。

在導師一口純正的倫敦腔中，方北偏頭，看向邊的人，“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以為你知道，”秦方遇在黑暗中勾笑了下，“這個項目我已經跟了一年了，方北學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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