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溫

心不在焉地躲進副駕駛後, 小滿給自己系好安全帶。

渡放好行李箱上車，帶進一陣微涼的風。

凜冬的味道和他上淺淡清甜的橙香混合著，飄散在空氣裏, 將小滿牢牢裹住。

因為某種離奇且無端的心虛, 小滿眼神不斷往窗外飄。

手機收到夏清發來的新消息。

振一下接一下，像是要追殺小滿一樣。

點開。

【而我是夏天】：雖然學長看起來賢夫的，但你要記住——

【而我是夏天】：天！下！烏！！一！般！黑！

然後就是一條公衆號文章。

標題可了不得。

【謹慎：男人心大起前必說的幾句話】

小滿本來想打字回複夏清，手機卡了一下，直接點進文章頁面。

這顯然是個非常有良心的公衆號，沒有廢話直接就開始列舉。

1、今晚一起睡行嗎？

2、我什麽都不幹。

3、我就想摟摟你。

……

……

後面幾句看得小滿頭都開始冒煙。

慌忙點出去, 刪掉了最近幾條聊天記錄。

-

車子啓，緩緩駛離華大。

渡偶爾用餘瞥邊的小姑娘一眼，總覺得今天不太對勁兒。靠著座椅，整個人的狀態都有些繃，像沒寫作業但老師即將要查時的小學生。

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但渡覺得得讓放松下來。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手打開副駕駛的儲格, 從花花綠綠的一小堆糖裏挑出幾顆巧克力，放到小滿手裏。

又單獨拿出一顆，仔細剝開糖紙，住一部分避免糖直接接到他的手。

“要吃嗎？”

腦子裏想著剛剛的公衆號文章，小滿沒怎麽想就湊了過去，的瓣到他的指腹, 聽話地咬走那顆球型巧克力。

巧克力一含進裏就化開, 甜滋滋的味道在齒間蔓延。

小滿把巧克力含在一邊, 以保證自己吐字的清晰度。

“哥，你什麽時候買的呀？”

“前兩天。”

“怕你坐車的時候會無聊, 買了些放在那裏。”

小滿點點頭，從書包裏拿出記事本：“哪個牌子的，我回家以後和我媽媽也去買。”

渡輕笑：“你喜歡的話，我給你家送就好了。”

他從座位中間的儲格拿起手機，隨意遞給小滿：“你翻一下訂單。”

小滿以前并沒有翻看過渡的手機，一下子接過來，不免有幾分鄭重。

按渡說的點開了那家大型進口超市的APP，從裏面翻找出帶有巧克力這個關鍵詞的訂單，找到後抄寫下來。

翻找的過程中，小滿看到很多購記錄，都是些排骨、五花、蝦蟹、牛之類的生鮮食品，對應一下備考那段時間渡給送的便當。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全進了肚子裏。

想到這裏，心頗好，先前的那點兒小心虛逐漸被緩解。

是嘛，反正哥哥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年人有點兒小心思是正常的啦。

況且以後打算和他結婚，總有一天會到那一步的。

按在膝蓋上的手輕輕蹭了蹭，覺自己又了些。

“對了哥，你說，我們回家之後要怎麽代？”小滿突然想起這件事兒來。

渡手指敲了敲方向盤：“這段時間我問了問我邊的朋友，大家好像都是正常告訴父母說在談，然後給長輩看照片，或者直接見面。”

“但我們倆的話……不適用這個。”

兩位媽媽已經太了。

們甚至互相把他倆當自己的另一個孩子。

這種況有些，渡邊并沒有這樣的例子。

渡頓了頓：“要不我先搞定我媽？”

“我覺得我媽應該就是打我一頓，罵我是個混蛋，然後準備好房本，監督我寫完一萬字的‘保證永遠對小滿好’的承諾書，拿著它帶我去跟黃阿姨請罪。”

小滿想想就覺得好好玩，沒忍住笑，而後又一本正經地說：“我媽媽肯定不會生氣的。”

“如果得知我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肯定會為我開心。”

的媽媽就是那樣好的人。

渡眉目舒展：“嗯。”

“那我們回去先試探試探。”

“好。”

小滿打了個哈欠：“那我睡一會兒，到了你我。”

今天早上五點半就起來複習筆記，練習聽力和口語，以保證自己的語言狀態達到最好。

這會兒車裏暖暖的，小滿不知不覺就困了。

“睡吧。”

渡手，把空調調高了一度。

把座椅靠背放倒一些，然後拿後座的小毯子蓋好，小滿側過頭開始睡覺。

只要現在補眠，一會兒到家就不用睡午覺了，可以省下這個時間和渡多待一會兒。

年人就是要妥善管理自己的休息時間。

渡把小滿的作都看在眼裏，先前的那點兒擔憂被逐漸掃清。

一顆巧克力就能讓放松下來，簡直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角含著清淺的笑意。

剛剛被小滿到的手指，過了這麽久還有些發燙。

-

車子在地下停車場停了好一會兒，小滿還沒有睡醒。

呼吸變沉，睡得舒服。

渡看了看表，現在是九點四十六分。

他想，讓小滿睡到五十吧。

等到了五十，他又覺得讓睡到十點比較好。

等待的時間裏，他找到那家巧克力品牌的方店，把加堅果碎的，包著酒心的，甜度不同的都來了兩份，寄送到梧城。

十點零幾分的時候，小滿簡單翻了個。

被睡的長發散落到臉上，有幾縷落在鼻梁，遮擋住臉。

渡解開安全帶，傾過去，幫把頭發撥開，避免影響呼吸。

發弄得小滿的，迷迷糊糊著，意識緩緩回籠。

睜眼輕輕眨，窗外是一不的停車場場景。

到了？

準備撐起來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緩緩幫整理發，用很輕的作整理到而後。

渡的手從側臉向後輕過，帶來一陣麻的栗。

坐起來後，小滿眼睛。

“哥，你怎麽不我。”

“剛到。”渡低低的聲音在狹小的車裏，格外好聽，有種別樣的人覺，“我弄醒你了嗎？”

小滿搖搖頭。

“沒有，我恰好醒了。”

這一覺睡得比想象中沉，大概是快要進深度睡眠的緣故，小滿仍然覺得有些困，又因為被空調吹了好一會兒，聲音啞啞的。

“那我們走。”

手就去拉車門，卻被人攔腰夠了回來。

渡：“外套穿好再下車。”

“哦。”

小滿慢吞吞地穿外套，渡幫拉著服的一邊，兩只袖子套好之後，又幫扣服的羊角扣。

下車的那一瞬間，小滿迎來一陣足以讓任何一個生僵住的流淌。

先前的那點兒睡意霎時被一掃而空。

同時，後響起渡的聲音。

“小滿，等一下。”

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麻煩大了的意思，有一大堆東西要等著洗的意思。

渡從駕駛位過來，手上拿著他沒來得及穿的外套。

“例假？”

小滿嘆氣：“剛剛來的。”

“我是不是弄髒你車了？”

“沒事兒，小問題。”渡語氣輕松，“那你有沒有不舒服？”

“還好，但是晚點可能會有一點兒腰酸。”

“嗯，那我們先上去。”

他勾上的手，很自然地十指握。

到家以後，小滿想從行李箱裏拿隨時帶著的衛生棉。

渡：“樓上有，就在你房間的儲櫃裏，你直接去就可以。”

他幫拎著行李箱上樓，停在房間門口，然後了的頭：“我去買點兒東西，一會兒回來。”

“好。”

小滿深呼吸一口氣，準備沉著冷靜地應對接下來的一堆事兒。

按渡說的打開了儲櫃，看清後愣怔一瞬，裏面竟然還有常用的那款專用清洗劑。

把長發挽起來，簡單洗了個澡，換好家居服後再細致地理髒服。

再下樓時，渡已經回來了。

玄關的購袋裏是暖寶寶、熱水袋，腰枕之類的東西。

他人在廚房，正練地往沸水裏放紅棗、桂圓和紅糖。

小滿想起他每個月月底準時送來的那些紅糖棗水，頓心虛。

“哥，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坦白一下。”沒什麽底氣。

渡：“嗯，那你過來。”

小滿挪過去。

“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久以前就想問了。

以前，小滿一直以為渡每個月給送的紅糖棗水是學校食堂的。他畢業那年，恰逢食堂重新外包，換了一批廚師，因此也未曾察覺。

直到之後渡假期回來時，小滿又喝到相同味道的紅糖棗水，才逐漸有了猜測。

借著這次機會，直截了當地問：“你每次給我送的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渡似是沒想到，疑道：“你喝得出來？”

“當然，我和媽媽做的都會偏甜，只有你做的會稍稍淡一些，很好口，紅棗的香味也很濃。”

渡：“原來是這樣……”

猜測印證後，小滿將一直以來的疑問出口：“那時候哥哥你高三，華附管理又那麽嚴格，是在哪裏做的？”

高中宿舍不比大學，既沒有電頭也藏不了卡式爐，小滿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渡是怎麽做到的。

渡攪了攪沸騰的糖水，說話時很平靜：“學校門口那家粥店，我每個月月底會翻牆出去幾趟，老板允許我租用廚房。”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後面那幾年，小滿和姍姍假期出學校時曾去過那家粥店幾次。

老板是個有些胖胖的阿姨，每次都很和善。

從未想過那家店承載過別的什麽。

小滿歪了歪腦袋：“哥，怎麽都不跟我說，我一直以為是食堂的。”

“我怕跟你說了，你就不讓我去了。”

那時候渡高三，是所有人口中的“最要”的時候，他那個很聽老師話又乖巧的妹妹，才不會允許他翻牆出去給煮紅糖水。

沉默了一會兒。

小滿拉拉渡的角。

“那我也有一件事兒要告訴你。”

“其實，我經期有點兒，并不是每個月都在月底。”

這麽多年下來，早就歪到姥姥家了。

老實地代：“我騙了你好多紅糖水喝。”

那候，小滿想多見他幾面，一直沒說。

磨蹭著磨蹭著就到了現在。

聽完，渡有片刻的遲疑。

“是這樣的嗎……”

他頓了頓：“抱歉小滿，除了你之外，我都不太和其他生相，所以一直以為……以為生的經期都是固定的。”

渡說著又紅了耳朵。

“哥哥是不是沒常識的。”

“我以後會多加學習。”

明明是來坦白的，一不小心又讓渡道了個歉。

果然哥哥才是笨蛋吧。

-

小滿捧著杯子在客廳，空氣裏彌漫著香甜味道。

渡嫌的子不夠厚，又給套了一雙茸茸的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沒一會兒，渡在同城書店下單了幾本生理書。小滿在看電視的時候，他就讓靠著，獨自翻著書看。

小滿覺得他這樣“補習“有點兒太誇張了，手想拿走他的書。

輕輕扯了一下，沒扯。

下一秒就被人拽進懷裏，箍著，彈不得。

渡用下蹭小滿的頸窩，弄得好。

不知道是不是北城比梧城冷的原因，小滿這次例假比以往都要難一些。

腰部酸痛，小腹時不時就有一陣絞痛，只有把暖寶寶得很嚴實才會好一些。

臨近十二點，還是有點兒睡不著，踩著拖鞋下樓倒熱水。

“不舒服嗎？”

渡還沒睡，聽到的靜後開門出來。

小滿手在小腹上，揚起笑臉：“還好啦。”

過了五分鐘，渡抱著枕頭敲響小滿房門。

打開門，小滿聽到渡說的第一句話。

“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嗯？！

好像有點兒悉。

他眼裏有著悉的溫。

“你放心。”

“我什麽都不幹。”

小滿握著門把手的作僵住。

用了點兒力。

渡垂頭看，眼神純粹幹淨。

“想幫你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