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說。”

“段淮敘平時在外面……是不是還多人怕的？”

“祿叔沒怎麽聽懂，很多人怕是什麽意思。”

蘇恩稍微換了個措辭：“就是，他地位是不是很高。很多人都很怵他？”

祿叔看了眼後視鏡，了然。

原來小姐是好奇先生的份。

說實話，蘇恩的圈子并不是很廣，以前接的都是校園的人，出門上班的自然也是劇院裏的演員老師，外面的，沒有怎麽管過。

其實這麽久以來，做過許多令祿叔自己都意外的事。

譬如上次跟段淮敘說要去雍和宮給他請手串，要他把手上價值六位數的沉香手串給換了，再比如，要他親自幫忙送琵琶，養護著。

這些事要放往常別人上，那祿能跌掉眼鏡了。也確實是這樣。

偏偏先生也從沒有提過。

他一直以為，蘇小姐清楚一些事。

可現在看來，怕是一直也只當段淮敘是位普通叔叔，只是有一點錢，有幾輛車和幾套房。

他不知該怎麽和太太講，又怕自己講多餘了，只裝傻說：“嗯，工作上的話那是自然的，別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去年的一場商業峰會，行業邀請他，但先生也沒有參會，一些發布會要請他講話，也是比較難的。”

蘇恩差不多懂了。

淡淡應一聲。

這麽說，那還拿他微信發了那樣一條朋友圈。

忽然覺得，這會不會給他帶來一些影響。

回去後，那本雜志被存放自己臥室最的位置，也方便取出，但不會輕易忘記。

放進去之前，還沒忍住多看了一眼上面段淮敘的臉。

曾經只覺得他這人寡淡，卻沒想過，也有這樣氣的時候。

像發掘了新大陸，人意外。

可是，也始終想不出同學口中段淮敘那種很“嚇人”的樣子。

這事也直接導致，蘇恩這天晚上回去後抱著手機坐沙發邊，神猶猶豫豫，一直上下打量著他。

段淮敘今天回來早，沒多說，系了圍就去廚房做飯。本來是說要不去餐廳吃，最後想著還是在家做。

男人理事有條不紊，備菜、洗菜、該進烤箱的東西都攤好，他則戴好手套把烤盤慢慢推放進去。

一切都儼然大廚的標準。

蘇恩就在餐桌邊趴著看這樣的他，從後，瞧著男人專心的背影，只是可能他一早發現了過于直白的視線。

簡單做完了飯，他出來時也解下圍問：“怎麽了，今天一直看我。”

輕描淡寫的語調，卻讓蘇恩背脊一下僵直了，跟背後講人壞話被發現似的。

而段淮敘也終于忙完，很認真地看向。

蘇恩說：“原來你是大老板啊。”

一直知道他份很高，可不了解段爺爺家裏的産業有哪些，更不接，直到了解了自己進TOP前200企業工作的好友裏的他，才約有那個概念。

段淮敘聽了，整理桌布的手略有停頓，眼睫也略有扇。

“怎麽，你是不太滿意我的工作，還是，對我的商務方面有什麽提議。”

蘇恩：“沒有不滿意。只是覺得，很抱歉，不該讓你幫我發朋友圈。”

蘇恩每晚都要喝一杯熱牛，有助于睡眠。

曾經這件事基本都是家裏人做，現在到了他這兒，都是段淮敘親手來辦。

他也拿過一個瓷杯，將剛溫好的牛倒其中。纖長指節做這些很好看，他低著頭，著黑家居服忙這些事的畫面也很溫潤，如果不說，誰能看得出他工作上是像朋友形容的那種。

他聽著，嗯一聲：“為什麽？”

“我才知道你平時工作上那麽嚴謹，也有一些規章制度，你的微信裏肯定都是自己商業夥伴。我還讓你發那個……”

蘇恩覺得自己像兒戲一般，聲音越來越小。

自己都覺得有點恥了，關鍵是段淮敘也沒有說什麽。

知道，這事，估計都傳開了。

段淮敘笑笑。

“朋友圈而已，有什麽。不就是拿來分日常的麽。”

他把牛推到面前，手裏的杯蓋也蓋了上去。

蘇恩心想，或許，那也要看是什麽類型的日常。

但說：“以後我多會知道分寸的。”

段淮敘扯了扯，也終于擡眸看了一眼，忽然說：“別。”

蘇恩瞬間不了。

他也盯著的臉，出指節，輕輕幫拿下臉上的一抹小殘渣。

“剛剛吃什麽了，都吃到臉上了。”

蘇恩想，大概是回家路上的零食。晚飯前肚子，吃了餅幹。

只是那一刻也不知哪來的念頭，又說：“們和我說。”

段淮敘問：“說什麽？”

“說你，工作上很可怕。”

“可怕？”

段淮敘說：“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都那樣說。們，說你不笑，平時看一個人的眼神也很讓人畏懼，說你做事認真，老板範很重。”

段淮敘垂眸，也拿著手裏的巾了手指，然後，又把手帕輕輕擰幹。

“可這也是們對我的評價，也不是我自己要們畏懼的。”

“那也是因為你的外在給人的覺。”

“我的外在。”他看：“你覺得我很可怕？”

蘇恩心髒了，搖頭：“倒也沒有。”

“那不就好了。”

“所以我才好奇，你工作上真的是們說的那樣嗎？那麽嚇人，搞得我都不信，因為我的認知裏不是這樣。”

“那麽，你信你自己的認知不就好了。”他道：“或者說，什麽時候你自己來我公司試試？陪著我上兩天班，親自看看，不就有答案了。”

知道他在跟自己打趣，說：“那我可真要祈禱自己，以後千萬別有工作單位落你名下，不然，可不得被老板給兇死了。”

段淮敘垂著眼瞼，笑了半晌，也說：“可是，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兇你了？”

那兩日，位于護國寺大街的熊老私人院子裏很是熱鬧。

人師哥師姐們都來為老師慶生，大家舉辦了一場小型宴會，買了壽桃蛋糕，也準備了晚飯。

飯宴結束後，在鋪滿熱氣的排練室，各路學生為給恩師助興，也順便展示自己畢業以後的就，皆自發表演起自己的才藝。

有唱小曲的，連翻跟頭的，二人轉的，也有眼神清亮犀利對唱京劇的。

一時，滿園熱絡。

外街寒冷，裏室卻暖和得。

就是這樣的氛圍裏，蘇恩單獨找了個躺椅拉到屋外的門檻邊，搖搖晃晃著，也是趁飯後酒熱之時趕一趕上的熱氣，可明明是唱的京劇，耳邊卻傳來似遠似近的蘇州評彈聲。

有一瞬仿若回到戲臺。

又是那一曲《鶯鶯拜月》，悠揚婉轉，一時如回了江南一般的嗓音，青石板、流水、小船。

而蘇恩就坐在春日的竹椅裏。

同樣是搖搖晃晃，卻又不完全是椅子在搖，睜眼間，只見一片清幽湖景。

回到了年時分在家門邊的小湖上練習唱腔，人在搖搖墜的竹船上，遙著，也靜聽著。

船邊好像站著一人，卻又看不太清。

只知道耳邊唱著的那曲評彈一直未曾停歇，那是與段淮敘當日一同聽的，印象深刻。可記憶最為清晰的還是以前多次被師傅打板子，罰著練功，上都是傷痕，哭了淚人也沒有轉變。

“恩。”忽而，後有人喊，也扭過頭去。

剛才站于船頭的人不知怎的了這船簾，和一同搖晃著，也共一室。

段淮敘手裏拿著藥膏，幫傷，也說：“疼不疼？”

蘇恩有些出神，卻也看他像自言自語一樣說話：“我們恩，總是這麽。也不得半點委屈。”

“放心吧，以後我會護著你的。”他輕輕著頭發，竹船的簾子也隨風吹。他穿著黑，悉的那襯，仔細辨認才知好像是雜志封面上的，又像是那天溫泉池邊的。

總之很，很帶。

他依舊是膝蓋跪地，一切以為主的姿態。

他輕輕吻了一下的腕心，低聲呢喃：“恩，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五哥……”

“還喊五哥？”

“是不是應該改口了。”

蘇恩想講話，又發現自己此時開不了口。

那人也住下，輕聲說：“結婚這麽久，是不是也該履行一下夫妻義務了？”

蘇恩心跳很快，也提起。可被他封住，什麽上的事也全部一致了。

江南小船還在湖面搖搖晃晃，珠簾遮擋，岸上沒有一人能看見這番景象。外面忽然落了雨，雨水細細淅淅瀝瀝打在碧綠的水面上。

如晚風來急。

卻又不知究竟是這雨水急，還是其他更散散碎碎的聲音更急。

蘇恩眼眶都泛紅了，指節攀著他的肩，也咬著。

臺上昆曲還在唱，詞像曲，一句句傳蘇恩耳中，都不知這唱戲的人究竟是自己，還是誰。

知道自己實在是不住了，拼命說五哥，五哥。之後，是遠的聲響驚了，彈琴的人收了琴，也不知道是誰劃出一道刺耳的聲。

乍然驚醒。

哪還在什麽江南雨後的船上，又哪是春日，這是冬天的老庭院，坐在老師的院子裏，聽著那些師姐彈唱。

屋的氛圍還在繼續，大家談笑言歡。

可蘇恩人陷在溫熱的椅子中，小臉泛著紅，半天也沒從緒裏回攏。

明明外面溫度低得要命，的臉蛋卻憋紅得要，就連心也是空的。

一種異常的、又說不上來的空虛。

明明緒上很高漲，可心裏有一塊地方陷落了進去，緩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恩，你怎麽了？”

“怎麽在這睡覺呢，不怕冷啊，快趕進來，或者披個毯，千萬別著涼。”

有師姐出來找，也給帶了毯。

蘇恩說：“謝謝師姐，但我暫時不冷。”

“嗯，這沒到晚上的可千萬別睡多了，五六點睡久了不好，白天睡覺腦袋疼，還影響晚上睡眠。”

“嗯嗯。”蘇恩應著：“我知道，謝謝您。”

對方很快走了，蘇恩重新靠回椅子，卻還慢慢回味著剛剛的夢，背脊慢慢陷回去。

不知怎的，想到段淮敘那句——

-恩，真的很喜歡你。

段淮敘從來沒有現實中跟這樣講話的。

也不會是他這樣的人會講的話。

可為什麽會從心裏冒出來？是心有所想，還是冥冥印照了他本人的心？

五哥，現實中會講出來那樣的話麽。

覺自己骨頭都還著。

可惜了，沒有實戰經驗，夢裏到了關鍵時刻就跟進盲區一樣，掉了鏈子，就剩個大概模糊的覺。

也是這樣，這個傍晚才顯得足夠空寂。

恩不心想，果真是人魘住了。

否則，怎麽會夢到和他那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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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章節沒想好，我修改添加了一些節。

是原本想寫的一些對話。

麽麽噠，看過的寶希重看一遍。

就還是慢慢來吧，不太追求兩個人床上的進展嚕。（當然，進展還是要進展的！！！但畢竟水融要水到渠嗷總得到自然/什麽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