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恩到達家中時，是二哥來接的。

平常溫雅秀氣的二哥，經過大哥這事以後也是削瘦許多，可能昨晚守了夜，第二日胡子也沒來得及刮，冒著青茬也沒理，直接開車去接恩了。

路上問：“你家段淮敘呢？”

恩抱著包，說：“他還有工作，大概明天來。”

蘇宜年：“嗯，大哥況還好。只是剛手，這會兒麻藥勁沒過，等他醒了，段淮敘也到了，有什麽事他們聊聊就好了。”

說是聊，可恩心中仍藏著緒。

拿著東西到醫院病房時，家中人都在，醫院走廊地磚是整齊明亮的，每間病房旁牆壁掛著免洗洗手。這兒只有消毒水味，還有病房裏那令人不適的味道。

大哥人已經清醒了，只是不太願意說話，躺病房裏偏頭窗戶。

恩本以為他是因為工作上的事，萬萬沒想到進了病房，旁邊還站著一位小姑娘。

對方臉龐清，皮白皙，只是仿佛也剛哭過，鼻尖微微冒著紅。

恩本來沒注意，之後才認出來，這好像原先認識過的大學妹子，柯冬菱。

對方手裏還拎著一泛白的布包，沒怎麽講話，讓坐也不坐，就倔意地站在一旁等，大哥也不跟講話，可是兩個人之間那微妙又倔強的氣氛好像提醒了恩什麽。

莫名覺得，大哥這次出事好像是為了對方。

和二哥心照不宣，沒有做打擾。

只是出去後才問：“大哥和這位柯妹妹，他們倆……”

蘇父也是為此事頭痛許久，在一旁猶豫半天，還是講了：“那是院的學生，家裏條件不怎麽好。可你哥哥喜歡，也在追求，只是，人家貌似一直不怎麽領。”

恩心頭跳了兩跳。

之後，剎那間就懂了。

原來，蘇笙安這次出車禍也是為了保護對方，柯冬菱坐在他的副駕。并不知兩人在車上面對了怎樣的事，是談及到不自，還是面對分別歇斯底裏。反正一方喜歡，一方不喜歡。

所以，兩邊沒有什麽好結果。

但他為了出事，又擔心，所以小姑娘才會來這。

蘇恩不免多看了那位生幾眼，以前和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還想撮合與哥哥，可看家中兩位哥哥都沒什麽覺，殊不知，原來大哥老早對人家有意思了。

是之前介紹的那次，還是很久以前？

這些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多過問，把事留給他們兩位當事人去解決。

而病房，柯冬菱站了許久也還是覺得心中不安，起道：“蘇先生，這次事謝謝您。我回頭會替我弟弟謝你，只是現在，學校有事，我先走了。”

要拿起包，病床上的蘇笙安才扭頭看：“你對我真的一點覺也沒有。”

柯冬菱腳步微頓，手裏拎著的包也遲疑片刻，之後委婉道：“我有男朋友了。”

蘇笙安扯：“你應該知道我沒有主找過誰，也沒有低頭向誰說過這樣的話。但我說了，你那位男友他并不是什麽好人，而且，上次的夜晚你的大學室友可不是這麽說的。”

像是說及什麽令人搖的，柯冬菱眼神微微凝滯。

“抱歉，蘇先生，願您生活安康。”

蘇笙安一直等著的一份答案，沒想到最後還是換來這一句。

邁腳步出去的那一刻。

他也覺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遙遙墜下去。

著病房天花板，他有一刻突然想到好多年前段五念想自己妹妹的那個時刻，蘇恩的男友在國外闖禍出事，在這邊擔心憂慮，而自己也作為長兄恨鐵不，惱妹妹找了這樣一個對象。

而那時，溫度零下的雪夜，位于京中的男人一言未發就乘著雪意遠赴萬裏。

那一刻，看著妹妹心上意中人頹廢的模樣，他心中，是否也是這樣凄寒。

段淮敘在很久以後抓住了這個機會，可是自己，他的機會在哪呢？

蘇笙安突然就懂了，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些話，不是他們不說。

而是真的，在一點一滴中刻了心。

段淮敘抵蘇時，已經是兩天後。

家中人仍是守著夜，他也到了蘇家，蘇家父母接待了他，此後，兩人也一同去醫院裏探蘇笙安。

并不悉的一家子還是沒能習慣怎麽日常相，段淮敘來家中時，恩父親也就是很尷尬地到一邊去煙，著窗外不知看什麽，仿佛是他們中老年人的一種排解方式。

而段淮敘，他作為家屬好好探視了一番，沒問出事緣由，只是口頭寒暄過後，病房門也由人關上，蘇笙安躺床上，段淮敘坐一旁和他聊起工作的事。

有關這段時間風波的事，大概會在這場會談裏得到結果。

只是，蘇恩不會知道他們男人聊了些什麽。

父親問：“你和段淮敘，沒有出什麽矛盾吧？”

蘇恩說：“沒有。他很好，也一直都很相信我。”

不過，他向來討厭背叛一事。

邰子昂出了那事，他再不用對方，這兩個月，哪怕對方極盡殷勤他也再未理睬。

更別說哥哥。

蘇恩還是很希哥哥和段淮敘可以心無芥，和平相的。

屋，兩男人也平心靜氣相對。

蘇笙安也從前兩日的失態裏走出來，著進來後就一直坐他面前座椅著煙卻沒有的男人。

段淮敘同他一樣，進門後沒有什麽話講，只是胳膊搭著椅背，側目靜靜著窗外。像是看著，這座從小生長到大的城市。

“蘇南，確實是很好的地方。”緘默許久以後，段淮敘才出聲。

蘇笙安心頭微抖，道：“我出了那樣的紕，你沒有怪我？”

段淮敘指節撚煙，視線看他：“怪你什麽？”

“我團隊裏也有想要出走的。對方和我關系很好，近乎到了總書的位置，那份合同，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信嗎，他是董事長，是一家公司的總裁。

最高位，任何公司大事不經他手，誰信。

可段淮敘看著他眼睛：“我信你。”

這句回答蘇笙安沒想到。

本以為像段五這樣的人，這些天對他心中不生芥，那也是該有些節的。

遇事，他并不是那種好脾氣輕易原諒的人，他于工作上態度和私人截然不同，事業上背刺了他，背刺就是背刺，不管是失誤還是誤會，那也是個人過失。

一個管理者出現任何過失，對他來說都是極不應該的事，他會很看不上。

可面對蘇笙安，他第一次如此大度。

蘇笙安心中都不免提了提。

“是因為囡囡，所以你不怪我的過失。”

段淮敘指節習慣點了點煙管，煙沒點，只是他習慣作。

“不，事實上，你提起，我反而還要怪你。”

“怪我，為什麽？”

“你讓哭了。”

蘇笙安心中震栗。

在他心裏，任何大事、小事，事事都比不過蘇恩的一滴眼淚。

知曉那份合同上有蘇笙安簽名的時候，段淮敘第一反應確實是宕機了一下，他接著去看臺上表演，可思緒確實是分散了一下。可是之後，心裏差不多是有些數的。

他在想，如果是真的，自己會怎麽選。

一面是自己的原則，一面是自己認定的兄弟。

還是他人的哥哥。

這份，這份禮，他要做何抉擇。

如果是以前，蘇笙安出現失誤或是真的背刺他。

段淮敘一定不會心慈手，錯了就是錯了，他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可是如今，他不能以曾經的標準來論了。

蘇恩突然得知他出事，眼淚著急落下來的那一刻，段淮敘心中幾乎就有了答案。

不重要，什麽都不重要，不管是公司還是誼，哪怕蘇笙安今天真的親手捅了他一刀，那一刀紮紮實實，他也要接著。因為他的恩掉眼淚了，難過了，那麽任何事都不重要。

也是那一刻段淮敘才能下定決心，啓程過來，在這裏心平氣和地和他進行這場談話。

“你不提，我反而不怪你。因為誰都有工作或是決策上失誤的時刻，我也沒有什麽實際損失，可你提，我要怪你。”

蘇笙安訝異。

段淮敘說：“我前天還準備好好和聊一聊，突然知道了你的事，直接急哭了。不可否認地說，我當時真的著急了，第一次到沒有辦法的覺。這都要怪你，我到現在都舍不得讓哭，可你輕而易舉，那麽容易地就要為你掉眼淚。”

說起來，甚至還有點嫉妒。

嫉妒好像只是那麽平常兩句，但蘇笙安這個名字，竟那麽容易能牽緒。

即使知道那是因為他是哥哥，可段淮敘還真有過一瞬離譜念頭。為什麽，他不是一位哥哥呢。

知道這些後，蘇笙安沉默地低下了頭。

“抱歉。”

他曾以為自己最恩，自己這位妹妹是他和蘇宜年疼著寵著到大的，哪怕嫁出去，嫁的是再好一個男人，那也絕比不上他們兄弟倆對囡囡的了。

可是今天，他確實到了段淮敘對蘇恩的。那種是他一位男也能真切到的，段淮敘是真的很恩。

“我曾經或許還有些不認可你，可是現在，我差不多可以懂你了。”

蘇笙安看著他：“把恩托付給你，我不會再擔心。你的為人你的能力配得上，也足夠對好，這就夠了。”

“至于，我曾經或許還不懂你。怎麽會好好地對我的妹妹心。”蘇笙安說著，也側目看向窗外，好像過空氣也在看另一個孩。

“現在我懂你了，有時就是沒有理由的，它到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它降臨到了我心裏。”

他自嘲著笑笑：“恩曾經開過我一句玩笑，說哥哥，你現在不管，指不定什麽時候到一個我求也求不來的人。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想，我是真到了，也陷進去了。”

段淮敘很聽他講方面，但看他這幅模樣，也知道是真的心了。

對于好友的，他沒有什麽興趣聽，也沒有那個習慣為他人開導做他人的心靈之窗。

他只點點那仍舊沒的煙管，說：“順其自然，必要時出擊。”

之後，他起道：“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蘇恩沒有過多問他們男人商務上的事，在家中待了幾日，也去聽過兩回評彈，接著，有宴會邀約。

說是宴會，其實是段淮敘在這邊的好友邀約，邀請他們小兩口赴游宴會。從上海港登船，其間歷經五天四晚，終點站是國外某港口，只是恩只想散散心，并不想去國外哪裏游玩，可能只是去海上乘涼度假一下就差不多。

而這次聚會也是某富商包下了游，第一晚有當紅明星時尚走秀，第二晚也有海上派對，游好幾層都是不同景。一共十層，每層在食上也有各個國度的口味風。

恩本來不想去，也是聽了這介紹，才委婉地和段淮敘提出了想要去度假。

他本來只是想去和朋友會個面，沒想待多久，看恩有那個意思，便也訂了兩人的船票。

為圖新鮮，恩還拉上了保姆家的兒念念一塊。

倆妹子登游第一晚，那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每一層都跑了一遍，當然第一件事還是先回自己的游套房，置放行李，接著到他們的海景房臺上以大海作背景拍了好幾張照片。

之後，恩修了一下發了朋友圈，收獲好幾十贊，才心滿意足放手機。

晚上了餐到房間來吃飯時，祝念跟一起趴床上問：“姐，你說如果今晚你和我睡的話，姐夫會不會生氣？”

自從段淮敘來到家中吃了兩餐飯以後，祝念對他改了觀。發覺段淮敘這人實際相起來并沒有想象的那麽可怕，說是叔叔，但說實話以他的格，更確切不如講是一位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