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寧并未喝下蕭懷瑾為準備的落胎藥，不過在紅豆粥中摻雜紅花的幕后黑手，顯然另有其人。

這景王府，盼著腹中孩子殞命的人，遠不止一個。

姜姝寧不愿冒險，便將此事告知蕭凌川，蕭凌川得知后然大怒。

不過半個時辰，便揪出了兩個瑟瑟發抖的影——趙若晚邊的李嬤嬤和婢。

人證證俱在，兩人跪在地上，抖如篩糠，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完整。

蕭凌川眼底殺意翻涌，聲音冷得沒有一溫度：“拖下去，打死。”

“王爺！”姜姝寧忽然開口，“王爺莫要傷人命，就算是……給腹中的孩子積德了。”

自懷上孕后，便格外忌憚腥之事，總覺得那濃烈的氣息會對腹中孩兒不利。

蕭凌川中的暴戾與殺氣，在及眼神的那一刻，竟奇跡般地被平了些許。

他盯著看了半晌，最終冷哼一聲：“既然王妃心慈，那便饒了這兩條狗命。將們遣回趙府！讓趙家好好看看，他們養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話是這麼說，可最終卻將這兩人遣送到雍王偏遠而貧瘠的封地。

李嬤嬤和小婢被扔下馬車時，幾乎以為自己到了曹地府。

們連滾帶爬地沖進雍王府，一見到那位不怒自威的王爺，便撲倒在地，哭天搶地。

雍王眉頭蹙：“本王不是已經寫信將景王的所作所為告知陛下了嗎？怎麼，陛下沒有制止他？”

“如今景王權傾朝野，一手遮天，陛下怕也是對他沒辦法啊！”李嬤嬤哭著道，“王爺您是不知道啊！門閥送去的四個側妃，如今死的死，傷的傷，出家的出家，沒一個有好下場！整個京城的門閥，沒一個敢開口說句話！求王爺救救我們家主子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豈有此理！”雍王一掌拍在案上，茶杯應聲而碎，“蕭凌川竟囂張至此！”

他眼中翻涌起復雜的緒，似乎想到了那些被塵封的、不堪的記憶。

“當年皇兄也是殺盡了手足才坐穩的皇位，沒想到，他的皇子比他還要狠戾百倍！如今的皇帝如此無能，連一個親王都制不住，任由他作踐功臣，殘害忠良！本王又怎能袖手旁觀？”

雍王站起，在堂中來回踱步，最終停下，眼中迸發出決絕的。

“本王這就前往京城，定要讓蕭凌川給趙家、給門閥一個代！”

蕭凌川安在封地的耳目，很快便將此消息傳到京城的景王府。

凌風站在書案前，神肅穆地稟報：“王爺，雍王已，表面上是一人一騎輕裝簡行，實際上，他命令麾下三千兵在京城三十里外的林中埋伏，準備伺機而。”

蕭凌川抬起頭，角緩緩勾起一抹鷙的冷笑，眼中沒有毫意外，只有獵人看著獵步陷阱的快意。

“本王的這位皇叔，藏匿野心多年，如今，總算有了一個名正言順奪權的由頭。”

“王爺，探子說這雍王是沖著您來的，我們應當如何是好？”凌風的語氣里帶著一擔憂。

蕭凌川將筆擱在筆洗上，慢條斯理地站起，走到窗邊，看著院中那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

他輕笑一聲，語氣森然：“自然是將此事原原本本地稟告給皇兄。讓他親眼看看，這位雍王皇叔，是如何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的。

再借他的口諭，將雍王和他的三千兵，一并除掉。如此，本王往后，便可高枕無憂了！”

蕭政賢想挑撥他與雍王的矛盾，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

他偏不遂他的意。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種手段，自然由他來做更得心應手些。

“王爺英明！”

——

景王府主院，姜姝寧以百無聊賴為由，支使凌蕪外出為購置些小消遣。

凌蕪興致地準備出門，在走廊上迎面撞見正返回主院的蕭凌川。

“這是要去哪兒？”蕭凌川瞥了一眼，語氣淡漠地問。

“回稟王爺，王妃說閑來無事，想養些小解悶，屬下正準備去集市買一對兔子回來。”凌蕪恭敬答道。

“兔子？”蕭凌川眉梢微挑，聲音中多了一莫名的冷意，“為何偏偏是兔子？”

“從前寧王殿下曾送過一對白兔給王妃，王妃歡喜得很……”凌蕪不假思索地口而出，話音未落，便察覺到蕭凌川臉陡然沉，意識到自己失言，忙不迭地閉了。

“兔子有何稀奇？還不如本王的黑豹來得威風！”蕭凌川冷哼一聲，語氣中著幾分不屑與醋意，“去，將本王的黑豹牽來，送去給王妃解悶！”

不多時，寢殿便多了一只通漆黑、目銳利的黑貓。

姜姝寧凝視著眼前這只氣勢人的貓，角微。

蕭凌川見反應平淡，眉頭不由皺起，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怎麼，本王的黑豹還不足以給你解悶？非要那兔子不可？”

“王爺，妾若沒記錯，黑豹似乎帶有毒吧？”姜姝寧抬起眼，語氣中著一抹揶揄與擔憂，“您當真要妾日日與它嬉戲？若妾一不小心被它抓傷，又該如何是好？”

聽到這話，蕭凌川神一滯，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僵。

“那也不許養兔子，尤其是什麼白兔！”他冷聲警告，眼神中多了一復雜的緒，“誰知道你是不是借思人，掛念著旁人！”

姜姝寧：“……”

下心頭的緒，耐著子試探道：“那妾養只小狗，總該可以吧？”

蕭凌川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朝凌蕪吩咐道：“去集市給王妃買條小狗回來。另外，再購一群養在院中。若是下了蛋，可給王妃補子；若是不聽使喚，便直接宰了喂黑豹！”

“是，王爺……”凌蕪低頭應下，角微。

心中暗自腹誹：王爺還真是閑，連王妃養小這種事也要干涉。

姜姝寧實在弄不明白蕭凌川為何在養寵這等小事上如此較真，索不再爭辯，隨他安排。

沒過多久，凌蕪便帶回一只金黃的小狗崽和一群鵝黃的小仔。

小狗崽子活潑，一見到姜姝寧便搖著尾，歡快地圍著打轉，毫不認生。

姜姝寧心中歡喜，與凌蕪一道為它清洗干凈，便將它養在主院之中。

至于那群小仔，則被放養在院子里。

它們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嘰嘰喳喳，倒也平添了幾分生機，看得人賞心悅目。

然而，這份平靜并未持續太久。

沒幾日，小狗崽便開始追逐起小仔來，滿院子鬧騰得飛狗跳，作一團。

讓姜姝寧忍無可忍的是，那些小仔竟將辛辛苦苦種下的珍貴草藥刨得七零八落，泥土四濺。

只得命人將那群搗的小仔盡數趕出院子。

可沒過幾日，蕭凌川又命人送來一窩新的小仔，繼續放養在院中。

它們依舊肆無忌憚地啄食草藥，刨得姜姝寧心照料的藥圃一片狼藉。

姜姝寧：“……”

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不僅命人在景王府的池塘中養了滿池的魚，還日日親自下廚烹制魚、熬煮魚湯，濃郁的魚腥味彌漫整個主院。

蕭凌川被那濃烈的魚腥味擾得心神不寧，終是忍無可忍，只得妥協。

他與姜姝寧達協議：院中從此不再養小仔，池塘里也不再蓄養魚群。

這場荒唐的鬧劇，方才畫上句號。

凌風在一旁看得云里霧里，忍不住低聲詢問：“王爺，您明知王妃重視那些草藥，為何還要養小仔去糟蹋的藥圃？”

向來穩重的王爺，竟在此事上格外稚，實在讓人費解。

蕭凌川神沉：“本王就是不想讓整日為那些草藥費盡心思！”

雖說這些草藥曾拿給孫神醫瞧過，并無任何異樣，可他總覺得其中著幾分古怪。

姜姝寧對這些草藥太過在意，甚至到了近（乎）執拗的地步，這讓他心中生出一不安。

要知道，前世對那些貴的牡丹都不曾如此上心，不過是些尋常草藥罷了，何至于讓如此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