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之不卑不道:“世子的好奇之，恕我無法一一解答。”

宗肆卻也未再多問，也許他猜到了些什麼，也許沒有，也許可能已串起了許多事。

陸行之并不在乎他心中的想法，也不在乎他是如何猜測的，他只要他對寧芙真心。

宗肆似乎也不在意他的份，道:“不過是覺得有些費解，陸公子既不愿提，我亦不強求。”

陸行之并未逗留，今日喝了不酒，未騎馬回府，家中的車夫，已在國公府門前等著，他上了馬車，聽那車夫笑道:“四姑娘在目送你。”

兩人已定了親，陸府的人，是極高興的，樂得打趣自家主子。

陸行之頓了頓，遲疑片刻，卻是未掀開簾子。

既宗肆已足夠真心，如今便是他退出之時。

自己接近寧芙，不過是下策中的下策，過度而已，他不屬于這人世，從未想過真能嫁給自己。

他雖想，卻絕不能如此，讓國公府考慮自己，不過是替減輕親事的力，讓寧夫人與國公府，消了替尋覓其他良婿的打算。

便是只有在一種形之下，他會真娶寧芙，那便是孟澤得太，而又無人與他抗衡，這一世的宗肆也不夠喜歡阿芙。

那般，他娶后，即便自己活不久，陸府也會照拂，雖了寡婦，可日子倒也不難，加上有國公府在，若真不想，也無人能再嫁。

那時，孟澤也已失勢，打不了的主意。

不過陸行之不愿年紀輕輕，就承失去夫君的痛苦，是以若非毫無辦法，他不會如此。

他又想起了上一世。

他用手中的兵權，跟孟淵，換得一支浮生夢。

那支浮生夢，用在了寧芙上。

所有人都以為，他嗅到了朝中局勢，站隊孟淵，一時不人心中紛紛搖，轉投孟淵的也不在數。

就連孟澤，也心生疑。

畢竟幫他孟澤，日后他與攝政王無異，又何必多此一舉，去幫孟淵。

只是無人知曉，權勢于他而言，已視如草芥，先前不過是以為權勢在手，那些想害他的，也得匍匐于他前，無人再能恣意地取他命。

且也是對敬文帝，與宣王的報復。

如今寧芙死了，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地獄之中，本一切，就靠心中的怨與恨撐著，如今只剩下痛，便與一尸無異，無非只是能走路罷了。

他只去了北地，踏上了墓哀山，開始了日復一日尋找浮生夢的日子。

后敬文帝病危，孟淵掌控了京中大部分權力，在教育上、賦稅上，都進行了改革，親自前來邀請他回京任職，孟淵極欣賞他，愿重用他。

他卻并未去見孟淵一眼。

孟淵也極有耐心，來了也不止這一次。

“州洪水滔天，百姓民不聊生，跟我走，就當是為了大燕。”

他卻道:“既你了解浮生夢，能否幫我找一找”

孟淵看了他許久，或許是因為他，早已喪失了當年的氣神，也蒼老了許多，墓哀山頂，常年被積雪覆蓋，他凍傷了無數回。

“太好說話，我怕去晚了，欺負。”他道。

自浮生夢給用了之后，他便日日擔心，會不會被自己又活了這事嚇到會不會出了意外狀況

孟淵沉默良久，道:“若你替我解決州防洪一事，我便帶你尋浮生夢。”

他不再拒絕。

只是他卻在治水一事上，為救孩，被山石塌陷，砸斷了脊梁。

孟淵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尚未完治水之責。

大口大口的鮮，從他傷涌出，奄奄一息之時，他抬頭看著孟淵。

“幫我。”他卑微求他，眼淚自他眼中落，帶著不甘心與害怕，害怕再無機會見。

“那未必是真的。”孟淵嘆了口氣。

“是傳言也試一試。”他已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求道，“我想要活著……我想看活。”

孟淵蹲下來，神復雜，良久后他答應道:“好，我幫你。”

后來不知是否是孟淵幫了他。

他醒來時，已不再是他自己。

而是陸府的陸二郎，陸行之。

他腦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占了別人的命格，是活不久的，他不屬于這人世，也不能改變未來天下局勢之言。

每一世，天下大勢由當世之人決定，天命不可違，違者會消失于這個人世。

奪人命格者，如何也不屬于當世之人。

是以陸行之這一世所為，不論是去涼州，亦或是北齊，都是宗肆安排，而他在這安排中，順勢做些有利于寧芙與國公府之事，而去達州，那也是敬文帝賜旨。

他只在命理之中，幫肅清障礙。

他惜命，想多陪伴幾年。

陸行之原也擔心，寧芙會不會影響，不過如今看來，回到了自己的里，是屬于這一世之人。

只是想到出乎意料的冷靜，對自己重活一世接得很快，陸行之角便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來。

他的阿芙，是極其聰穎的君。

……

寧芙看著陸行之的馬車離去，剛自府中出來。

車夫回頭看了兩回，而他并無作。

寧芙不由看了一眼宗肆，卻也不知是否是他在背后威脅人家。

只是隨后想起，陸行之面對誰時，都是一副不卑不的模樣，又豈會被人威脅之人。

宗肆眉梢一挑，隨后垂眸，一副被質疑的傷模樣。

他并非是弱勢之人，只是這一招，在寧芙面前，很是好用，是心之人。

寧芙便有些頭疼了，道:“世子可是在等人”

這意思便是，可以走了。

宗肆不由無奈一笑，真是無的人，道:“阿凝讓我轉告四姑娘，有空來王府做客。”

寧芙只是敷衍著，想讓做客的，可不是阿凝。

不過宗凝的請帖，倒也真送得勤快。

只是那字跡，卻并非是阿凝的字跡，而是某位宗三郎的字跡。

寧芙竟從那信件中，看出了幾分哄，那麻之言，似是信手拈來，看了簡直要掉皮疙瘩。

寧芙提筆，只寫道:“莫要將這些示好手段，用在我上。”

這卻是宗肆與提過的原話，嫌棄的示好，以為想勾搭他呢，當時清冷高貴到不行，也不知如今看到這話，臉疼不疼。

除卻宣王府，寧苒卻也是請了幾回。

寧芙也知寧苒這子，需要人捧著，如今跟衛府慪氣，在衛府中自是極不自在的，若非心中有怨氣，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自己。

衛府自然也有些君，可寧苒未必瞧得上，也更加不會將們當做自己人，是不了心的。

是以帶著寧荷，一同去了衛府。

衛霄正好一臉臉沉地出府，與寧芙寧荷正好在門口撞上，不由臉僵，只敷衍地打了聲招呼。

寧芙跟寧荷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已有數了，想來吵得極兇。

不過見到寧苒時，倒是笑盈盈的在逗孩子。

寧苒已生了一兒一，兒子一歲多，如今正是認生的年紀，可看到寧荷，卻是高高興興地往上撲。

“他可挑剔，平日里誰也不讓抱，就喜歡阿荷。”寧苒不由笑道，不過這卻也是因為，寧荷這一年來衛府，來得還算頻繁。

“又吵架了”

“不過是見大哥與宣王府走得近了，心中蠢蠢，想要要大哥替他引薦。”寧苒不太在意道，“這般想借岳丈家勢力的凰男，若是飛黃騰達，必然會是第一個翻臉的。”

“苒姐姐未考慮過和離麼？”寧荷好奇問道。

寧苒卻道，“若我和離回去，孩子即便帶回國公府，日后也會遭人說閑話，日后父親母親走了，大嫂當家，我這一雙兒必然會有寄人籬下之。若我不帶孩子回去，我若不在，孩子未必不會欺負。”

可以仰仗國公府幫襯，卻不可在大嫂當家時，去分國公府的家產。

最重要的，是后院的權力就在手中，寧苒可不會傻乎乎的放權給人，至于男人，日后面只會越來越，當他不存在便是。

寧芙想了想，道:“苒姐姐既然要留在衛府，與他還是莫要鬧得這般僵得好。苒姐姐怕他有權后越過你去，那便不給他安排實權職位便是。”

在看來，不如偶爾給點甜頭，釣著衛霄，這樣既不用與他爭吵氣，還能讓他乖乖辦事，用著也趁手。

而且，外人看來，夫妻是一的，衛霄干個品級高些的虛職，既無權力，寧苒在外的面子也過得去。

寧苒聽了，有些興致地看了一眼，其實這般倒也不錯，雖厭惡衛霄，可也不喜歡他在外折騰出太多孩子，來威脅一雙兒的地位。

兩人若有點利益換，衛霄就會收斂，而只要等兒子大些，地位就穩固了。

“我卻是怕萬一玩了，他自己若是結了人脈，從虛職往上爬，國公府到時也無力打他。”寧苒卻是有些顧慮道。

寧芙道:“苒姐姐只管放心便是，姐夫越不過你去的。”救了宗肆一命，這點忙，他還是愿意幫的。

寧苒偏頭看了許久許久，也猜到了說這番話的倚仗，不由慨一笑，“如今看來，這水不流外人田，總是好的，曾經我真是愚蠢至極。”

年輕，又是被寵著慣了，是以認為自己的想法便是一切。

寧苒不喜歡章和，便是因此，同自己早些年如出一轍。

寧芙想解釋，可轉念一想，寧苒也不信，是以并未多言。

一切事宜，重要的都是結果，而并非其中的過程。

寧苒又對寧荷道:“你的親事，卻也得好生考慮，如今你跟著嬸娘，便是嫁給他人嫡子，也是嫁得的。”

寧芙也在替寧荷考慮親事，不過倒是不在意嫡庶，重要的是男子的品行與能力，靠自己當上大的，也并非沒有。

不過寧芙還是想多留寧荷兩年，嫁人的君，可沒有在自家里自在。

寧荷聽了，紅了臉，如今兩位姐姐都與好，對自己的親事，倒是不擔心。

而且在國公府的日子，如今也很快樂。

寧苒留了寧荷小住兩日，寧芙便獨自回國公府。

上馬車時，余看見衛霄與孟澤走來，只好開口道:“六表哥，姐夫。”

孟澤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原來阿芙還知道我是你六表哥，我還以為阿芙早就把我給忘了。”

他語氣中，有不甘心，還有怨氣與酸楚。

衛霄看了他一眼，心中只覺寧芙的本事大，將孟澤也迷得這般神魂顛倒的。

寧芙長了個心眼，笑道:“圣上既已賜婚于我，我與表哥若走得近，恐怕要招人閑話，也怕給表哥帶來閑言碎語。”

這卻是在暗暗給敬文帝甩鍋，要怪，可不能怪到自己頭上，親事可是敬文帝賜的。

孟澤瞇了瞇眼睛，并未言語。

寧芙則催促車夫道:“阿母還等著我回去用晚飯，趕回去吧。”

那馬車出了衛府，寧芙的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氣。

孟澤行事詭譎，與他糾纏，必須得小心翼翼。

不過沒過多久，便覺得一陣不對勁地困意來襲，想喊人，卻昏睡了過去。

……

孟澤在衛府，小待了片刻，便起要走了。

“今日我一直在衛府。”孟澤側目看了一眼衛霄道。

“殿下放下，衛某明白，且殿下今日來府中，亦是許多人瞧見的，下人們與我父母，都可為殿下作證。”衛霄識趣地道。

孟澤角扯起個笑意，這般小人做派，如若不是他想往上爬好利用，他是不會多看他一眼的。

只是寧芙得他，不得不如此。

要是乖乖跟他，該有多好，榮華富貴還不是的，可惜蠢，放著皇后不做，皇子不嫁，要去嫁給名不見經傳的陸府。

他又怎會讓嫁進陸府

只會是他的。

……

孟澤出現在寧芙面前時，正沉沉睡著，這般安靜時，看上去安靜而又乖巧。

他坐在一旁，耐心地等著，等醒來。

就看醒后的反應，夠不夠讓他滿意。

而寧芙醒來，立刻就發現自己戴著眼罩，分不出這是白天黑夜，也不知抓走的目的。

“你們想要多銀錢”冷靜問道，“若是你們缺銀子，一切好說。”

男人聲音噶嘶啞，道:“我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