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國公皺眉，剛要去打開，許夫人卻馬上道：“等等！”

眼里閃過驚疑，反復打量，這包袱的外表，都不像是要夏云藏的那個巫蠱木人！

“怎麼了？”威國公疑地看著，忽然反應過來，“東屋對面的倒座房，是青嬤嬤住的？”

青嬤嬤也是一驚，面惶恐：“老奴怎會有不干凈的東西？”

許夫人看著丁管家：“大小姐的院子你沒有搜嗎？”

“搜了，小的帶著人，每個地方都里里外外搜了三遍。”丁管家說。

許靖央眸漆黑：“母親想在我院子里搜到什麼？為何攔著不讓人開那包裹？莫非青嬤嬤有什麼，母親要幫忙瞞麼。”

“胡說！”許夫人極力否認，“青嬤嬤一向本分，一個包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威國公丁管家打開。

里面都是一些裳，青嬤嬤看見，松了口氣。

確實都是的東西，應該是哪天收了起來，把這個包袱給忘了。

然而，就在丁管家抖服的時候，從里面啪嗒，掉出來一本封皮沒有名字的書。

“這是什麼？”丁管家彎腰撿起來，只看了一眼，頓時合上，撲通跪下。

他渾發抖：“老，老爺……”

威國公皺起眉頭：“你慌什麼，什麼東西？拿來我看看。”

丁管家連忙遞上來。

威國公剛打開，看見里面的容時，面容驚變，很快染上暴怒。

他連翻好幾頁，忽而起，一腳踹在青嬤嬤的腰腹上。

“混賬東西，敢私藏這種東西？你活膩了！”

青嬤嬤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疼得嘔出口。

“老爺，老奴不認字，那書怎麼會是老奴的呢？”為自己辯解。

“你確實是不認字，所以那書上沒有字，反倒方便你了是不是？”威國公指著許夫人，“你怎麼管的仆從，底下的人看這種書，你也不管！”

許夫人詫異不已，連忙撿起來看。

只是一眼，就猛地合上，臉發白。

其余人都不由得好奇，許鳴錚還問：“娘，什麼書？”

“閉！”許夫人急的聲音都尖銳了許多，又看向威國公，“老爺，我不知道這件事，青嬤嬤一把年紀了，怎麼會……怎麼會看書呢，一定是有人陷害啊！”

“陷害？是你嚷嚷著要搜院子！難道是你害麼！”

威國公一掌扇過來，許夫人跌倒在地。

青嬤嬤跪著上前，撿起那書看了看，頓時目眥裂。

里面畫的圖案，不堪目，正是大燕朝的四大書之一——《青麟桃》。

前朝獲罪詞人所畫，聽說畫中子是先帝的一位妃嬪。

若是讓皇上知道，全家獲罪！

青嬤嬤磕頭，腦袋都磕出了。

“老爺，真的不是老奴的，老奴不知道怎麼會在這里出現啊！”

許靖央幽幽開口：“會不會是箏妹妹的？走后，不是青嬤嬤替收拾的房間麼？”

許鳴錚怒罵：“你在這里攀扯無辜的姐姐！”

許夫人：“許靖央！你還嫌家里不夠嗎？”

許靖央看向威國公：“父親，我沒有說錯吧，青嬤嬤這把年紀看書，又不識字，不是箏妹妹的，會是誰的？”

威國公臉黑的可怕。

“青嬤嬤，我最后問你一遍，這東西誰的？”

“老奴真的不知道啊！”青嬤嬤額頭都要磕爛了。

威國公手一揮：“拖出去打，打到肯說為止。”

管家帶著家丁，立刻把青嬤嬤拽出去。

許夫人急忙跪下：“老爺，這事定是有人布局陷害。”

“夠了！什麼布局，什麼陷害？你說話越發沒有章法，是你，夜半吵擾不停，醒大家陪你玩這出鬧劇，害我丟盡面！”

越想，他越生氣，一拳砸在桌子上。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唯獨許靖央淡淡的：“既是書，父親盡快燒了吧，若傳出去……”

威國公嚇出一冷汗，頓時也顧不得發火了，小廝拿炭盆，立刻把書點燃丟進去。

門外，青嬤嬤的聲凄厲至極。

許靖央漆黑眸瞧著，被打的很慘，可這個時候，都不愿往許箏上潑臟水。

青嬤嬤定是在心里覺得，只要不牽扯許箏，許夫人一定會為說，至留一命，也會給一個好去。

許靖央看向威國公：“父親，這大晚上，這樣哀嚎慘，讓這條巷子的左鄰右舍聽到……恐怕不好。”

他們住的周圍，都是達貴人。

威國公立刻說：“來人，堵住那老貨的，得我心煩！”

許靖央起：“我親自去吧。”

走去外面，住青嬤嬤的下頜，看著青嬤嬤眼里，流出恐懼。

“大小姐，大……唔唔！”話沒說完，已經被許靖央用抹布塞住。

許靖央低聲對笑：“你當時要是不手，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替人消災，也要看自己命不。”

青嬤嬤豁然瞪大眼睛。

是大小姐做的！可是，的房間從未有人進去過，東西又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許夫人追出來，生怕許靖央對青嬤嬤做什麼。

可看見青嬤嬤被打的下半淋淋，頓時跪在地上，許夫人大哭：“老爺，青嬤嬤伺候我多年，您饒一命吧，再打下去，活不了！”

威國公冷哼：“一個賤奴，敢在府邸里行這種腌臜事，怪不得祖宗托夢，就差爬主子頭上了！”

“繼續打，不肯招，就一直打！”說完，他忽然頭疼，住眉心。

許靖央說：“父親累了，要不先休息吧，我替您盯著。”

春云適時挽住威國公的手臂。

“老爺，奴婢伺候您休息。”

威國公擺擺手：“老三，你們都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許往外說。”

三老爺帶著夫人連連點頭，嚇得馬上走了。

許鳴錚看了一眼院子里，說：“父親，青嬤嬤……”

威國公語氣嚴厲：“你也說兩句！我看，你們都是被那個許箏迷了眼，不知道規矩是什麼了。”

許鳴錚咬牙，想說什麼，卻又害怕父親生氣，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許靖央。

他走到外面，想扶起許夫人，可是許夫人跪在那哭求，希威國公不要下死手。

許靖央走到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許夫人痛哭。

不由得出丁點笑意。

如果不是提前布局，恰好撞在了一起，那麼今日跪在這里的會不會就是了？

青嬤嬤讓夏云在屋子里藏得那個巫蠱木人，早就被寒找出來了。

母親假借先人托夢之名，算計到最后，卻賠上了青嬤嬤的命。

又打了六十多，青嬤嬤沒反應了。

威國公攬著春云的細腰，讓春云給他胳膊，本聽不見外面許夫人求的聲音。

或許是不在乎。

許靖央在心里慨，父親的極致自私利己，母親這回也終于嘗到苦頭了吧？

天蒙蒙亮時，青嬤嬤的尸首，被抬了出去。

竹影怕死不，暗中跟過去，補了兩刀，就當是為許靖央出氣了。

誰讓當初家大小姐回府時，這個青嬤嬤還敢阻攔？

許夫人徹底心疾發作，一整天都疼的下不來床榻。

邊伺候的人，換了另外一個心腹尚嬤嬤。

只是每次看見尚嬤嬤，都大哭不止。

青嬤嬤是被許靖央害死的！

可許夫人連去祭拜也不敢，只能暗自咽下這份恨意，來日一起報復在許靖央上。

*

許靖央帶著竹影，親自走了一趟大房。

早跟大伯母通過氣，說過會幫助奪回父母拿走的東西。

所以掌管整個許家，只是第一步。

不用勸大伯母什麼，大伯母梁氏就手接過了管家鑰匙。

“靖央，”大伯母眼睛紅了，“你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爭一口氣，當初你大伯替你父親蒙冤屈，被打斷一條，我在等你母親道歉，哪怕只是一句，可是他們都沒有，我才氣得堵了甬道，不愿再往來。”

許靖央看著，聲音平靜：“大伯母，我知道的。”

大伯在旁邊有些尷尬：“好了，靖央有心幫忙，你也該給孩子一個面子。”

大伯母點頭，拿手帕去淚水。

“我定會好好持咱家，靖央，你的東西，往后還是你的，還有你阿兄的，我們一點便宜也不會占。”

“好。”許靖央仍然回答的很平淡。

知道大伯和大伯母的格，兩個人都太過正派。

許靖央沒在大房坐多久，就準備回了，跟梁氏也商量好，會找個吉日把甬道砸通。

帶著竹影告辭，大伯一瘸一拐地要來相送，被許靖央婉拒了。

然而走到門口，后還是傳來年的呼喚——

“大姐姐，等等！”

許靖央回頭，看見四弟弟許鳴玉飛快跑來，后還跟著腳步慢吞吞的許靖姿。

他倆剛剛都在堂上，也聽到了許靖央說的話。

“怎麼了，玉哥兒？”

“大姐姐，我，我是想說，”許鳴玉氣吁吁的，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道，“大哥已經去世了，聽說你在二嬸那兒了些委屈，卻沒人能幫你，我想說……我不會占著大哥的功勞，對外我也不會炫耀自己是神策大將軍的弟弟。”

“我一定會憑自己掙功勛，阿姐，你等我再長大一點，我掙榮耀回來護著你！”

許靖央眸一怔。

叮鈴聲傳來，房檐下的清鈴作響，初春的風中，許鳴玉站在和煦暖里向保證。

“我一定，一定混出個人樣，做你的靠山！”許鳴玉重重說罷，朝一拜。

許靖央看出來，他在恩。

因為他考中武舉榜眼，卻始終閑賦在家，他謝謝許靖央給了他一條出路。

許鳴玉今年十六，聲音帶著年變聲期特有的沙啞，卻真誠得像一團火，讓許靖央到了些許溫暖。

“好，”終于淡淡一笑，“怎麼今天不去上職？林軍放你假了？”

許鳴玉靦腆地著后腦勺：“每月兩次，我想著今天大姐姐來，就用了一次。”

許靖央笑：“沒什麼要事，下次不用告假。”

要走，許靖姿又從后頭磨磨蹭蹭上來。

“大姐姐，給你。”許靖姿遞來一個平安符，“柳夫子那個事，我母親去查了，他差點找說書先生編撰我跟他的私，幸好你提醒，那個……謝謝，平安符是我那天在國寺求的，還沒來得及給你，今天送給你。”

許靖央揚起柳眉：“謝謝。”

許靖姿抿：“還有，花朝節晚上有燈會，有幾個要好的閨秀邀請我去看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許靖央輕輕皺眉。

上一世，花朝節的燈會那夜出現了匪，很多去的人都傷了。

“燈會人太多，容易推搡傷，我不去，勸你也別去了。”

“那不行，我一定要去的，聽說今年燈王很不一般！邀請我的是上次羅夫人家的小姐，他家護衛厲害，定會護好我們，不會傷。”

許靖央本是不打算蹚渾水，反正已經提前告訴了蕭賀夜怎麼做。

但看許靖姿的架勢，似乎非去不可。

想了想，頷首：“好，我跟你去，但我們提前說好，如果不好玩，馬上回來。”

有跟著，能保證許靖姿不傷。

許靖姿點頭，明的眼睛笑的瞇起來：“好！”

許鳴玉也跟著道：“大姐姐應該出去轉轉，散散心，每年花燈節都很熱鬧，非常有趣。”

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又是一個明的天氣，大房堵上的甬道被砸開了，三府重新連接在一起。

威國公把大房和三房的所有人都到主院，只有許夫人和許鳴錚沒出席。

“夫人病了，得靜養，今天開始，大嫂幫我們統管后宅。”威國公坐在太師椅上，按著龍頭拐發話。

許靖央帶頭表態：“以后要多多辛苦大伯母了。”

梁氏接話：“不求功勞，但求苦勞能讓你們都滿意便好。”

威國公看向三房：“老三，你也表個態。”

三老爺看了一眼旁的妻子，三夫人低著頭，自打那次從牢獄中被放回來，就大變，很是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