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沉的天空，飄起細的春雨。

夜深濃時，那雨還沒停，落在院子里的芭蕉葉上，清脆如石子音。

許靖央披著一件茶棕的繡蝶披風，帶著竹影和寒走到后門，就見蕭賀夜派來的馬車，半地停在夜里。

彎腰上車，跟著來到了寧王府。

進門后許靖央心覺王府寬闊龐大，領路的侍衛竟帶著饒了七八個長廊，才到蕭賀夜的外書房。

屋點著燈，許靖央叩門，里面傳來蕭賀夜冷淡的聲音：“進來。”

蕭賀夜從桌案后抬起頭，便見清瘦的影猶如風至，進來時，后黑夜漫長廣袤，卻因他桌上的燭映照，影格外清晰。

許靖央眉眼生得好，既有英氣，也有清冷的麗，的柳葉眉總跟別的子不同，而是微微上揚斜飛，更顯得面容立。

“王爺。”許靖央福，一低頭，蕭賀夜還能看見烏黑發髻上的水。

“聽說太子去你家那日，你家中又發生爭端了？”蕭賀夜聲音平靜冷淡，更疏遠。

他起，示意許靖央可以坐在一旁的圈椅。

許靖央走過去落座，聲音不疾不徐：“是。”

將那日的事，講給了蕭賀夜聽，因為知道，就算不說，寒也會說清楚。

蕭賀夜聽后神沒有變化，戴著白玉扳指的手，輕輕敲在桌面上。

“王爺，我并不知為什麼太子會忽然來。”

“這很正常，各方勢力都對威國公府看的很，何況是他。”

聽他的語氣，跟太子關系一般。

許靖央低了低頭，沒接話。

“本王你來，是想讓你幫忙做件事，你的暗，殺過人沒有？”

聽見這話，許靖央倏而抬眼，與蕭賀夜冰冷漆黑的薄眸對上。

緩緩搖頭：“沒殺過人，但殺過獵。”

“足夠了，本王要你花朝節那晚，替本王殺個人。”

“誰？”

“邱文棟，吏部侍郎，這次他作為欽差，陪伴太子南巡，剛剛回京。”

一旁的火苗跳了下，許靖央的心也跟著狂跳一瞬。

殺剛剛回京的欽差，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設想。

知道太子抓到了漕運貪污，這個邱侍郎肯定出力不。

如果邱文棟是清，死在手下，那豈不是……

“怎麼，不敢？”看久久不回答，蕭賀夜沉息詢問。

他氣場強大，袞金紫袍上，猛紋路清晰人，似乎會隨著火呼吸一般。

許靖央沉默一瞬。

早就知道跟著蕭賀夜，不會那麼輕易地將他變作靠山。

但相比之下，有蕭賀夜這個勢力在后，很多事都更方便。

只是不想殺一個好，因為在戰場上的時候，殺過敵人，殺過叛黨，就是沒有殺過一個清清白白的好人。

但是許靖央也知道，現在沒有選擇。

曾說要為蕭賀夜殺不義臣，政局之上，沒有誰清清白白，只有立場不對。

許靖央頷首：“我知道了，王爺要我在哪里手？”

“明日晚，花燈節，我會安排人引領你去畫舫上，你找機會手，再。”

蕭賀夜說罷，許靖央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點頭，言說知道了，看蕭賀夜沒什麼吩咐，便準備離去。

“等等。”蕭賀夜喊住，遞來一個殷紅的錦盒，“這個送你，穿的太素，許府若是不給你做裳，本王給你做。”

雖是關懷之語，可語氣帶著平淡的冷冽。

許靖央打開錦盒，發現是一對拇指大小的金珠子耳環。

造型非常巧妙，小小的金珠上雕刻了仙宮樓臺，下面墜著小小的金流蘇。

仔細看去，那樓臺當中有一顆更小的鴿子珠子，格外耀眼奪目，會伴隨著耳環的搖晃，而輕輕晃。

“王爺……”

“不用謝，拿著走吧。”

“臣沒有耳。”許靖央坦白相告。

蕭賀夜皺起冷眉，目朝耳垂上看過來。

果真是沒有。

“你倒與別的子不同，怪不得次次不帶耳墜。”

許靖央驚訝，他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不戴，是因為十四歲那年扮男裝，怕耳被發現，已經讓重新長上了。

“自小怕疼，去了邊關，阿兄更不在意這些，就沒管。”許靖央語氣實誠，好在蕭賀夜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大概在他眼里，神策大將軍確實沒工夫關心自己的妹妹帶不帶耳墜。

許靖央著自己耳墜：“耳，臣自己回去扎，多謝王爺送的東西。”

蕭賀夜卻說：“你等著，本王人來幫你。”

他對外吩咐了一聲，讓外頭的侍衛帶一個殷媽媽來。

不一會，一個利落的婦。

蕭賀夜指著許靖央：“給扎個耳。”

許靖央呆坐在圈椅里，甚至覺得有些離奇。

下雨的夜晚，竟在寧王府，等著蕭賀夜找人給來扎耳？

殷媽媽拱手稱是，取了兩小巧的銀針，在火上過了一遍，就走過來。

“姑娘忍著些。”說。

許靖央還沒覺，殷媽媽就已經扎好了。

這期間，蕭賀夜走到旁，微微側首看著。

他薄眸看的太過專注，許靖央的脖子倒是不敢偏一下。

殷媽媽在的耳里塞了兩銀線，許靖央才跟蕭賀夜告辭。

臨走時，他還說：“時辰已晚，安棠睡了，下次再讓你見他。”

許靖央沉默點頭。

下次？也就是說，下回蕭賀夜還會來寧王府。

雖說許靖央已經自覺地默認，自己是蕭賀夜的手下了，但跟他這麼親的相接，在之前都沒有過。

哪怕二人合作打過泓山一戰，也不曾這樣。

許靖央覺得自己還得歷練心態，蕭賀夜定是明主，眼不會錯的。

因為記得自己死時，蕭賀夜已經斗倒了平王和太子，只差一步為儲君，卻不知為何發了政變。

許靖央回到自己屋子里，對鏡看了一眼。

殷媽媽的手法極好，耳垂上只有兩顆紅點。

回憶今晚自己的作為，應當沒有讓蕭賀夜覺到疑的地方，才梳洗躺下。

閉上眼前，許靖央想，燈會那夜，一定不太平。

這事若辦妥了，得找蕭賀夜要個大好，從他上換一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