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要讓位置給太子，被他溫笑婉拒。

“你們玩便是，孤再去看看花舟。”

太子要走，臨別前，他十分和悅地跟眾人說，今日整棟藤樓的賬，都算在他頭上，他請大家好好地過花燈節。

自然又是得到一聲聲謝恩的追捧。

之后，太子帶人離去，蕭賀夜不著痕跡地看了許靖央一眼，也跟著走了。

鄧若嫣被下人扶走，五姑娘許靖妙不敢再留，跟許靖央說：“大姐姐，我，我也先回府了。”

灰溜溜地走了。

“大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許靖姿滿眼崇拜，“要不是你，今天肯定要刁難我。”

許靖央：“你要記住，阿兄在戰場上拼命掙來軍功，不是讓我們委屈的。”

“嗯！我記住了。”許靖姿高興不已，臉頰都紅了，眼睛亮晶晶的。

顧嘉走過來，先朝許靖央作揖，佩服的勇氣，才將自己的玉佩送給了許靖姿。

“這塊玉佩給你，驚。”

“誰要你的東西，你應該給我大姐姐，最終是贏了。”

“大姐姐肯定看不上這種小玩意。”顧嘉說。

許靖姿舉起拳頭：“那是我大姐姐，你別喊！”

顧嘉卻笑，偏偏一直喊大姐姐，見他二人又吵鬧到一塊去，許靖央也跟著抿淺笑。

一抬頭，看見許鳴錚算計的眼神，正對著。

許靖央眼神掃過來，許鳴錚陡然收起方才的眼神，朝出人畜無害的笑。

花舟里。

太子和準太子妃鄧若華回到船上，現下船廂里只有他們二人，蕭賀夜他們在船頭賞景。

鄧若華看了一眼太子，遞去茶盅。

“殿下，抱歉，我四妹妹今天添麻煩了。”鄧若華端莊秀的面孔，充滿自責。

“你何必抱歉，是你妹妹的無心之過。”

太子喝茶，面溫和，并無責怪之意。

鄧若華看著他的神，狀似無意：“我那妹妹一向頑皮，其實沒什麼壞心思，沒想到今天上個脾氣比更厲害的，頓時人收拾了，以后呀，就知道收斂了。”

太子忽而放下茶盞，斂了笑。

“欺負神策大將軍的妹妹，確實不應該，見到許家人就該謙讓，姑姑和父皇都對他們非常恩待，孤這次沒有罰若嫣，是看你面子。”

鄧若華面微變，立即起認錯：“殿下恕罪，以后我定會嚴加管教四妹。”

太子這才溫道：“孤不是說了，不怪你，起來吧。”

他讓隨從將蕭賀夜和魏王進來喝茶，鄧若華卻有些心不在焉。

自打跟太子定親，從未見過他嚴苛的樣子，竟為了許家警告，前所未有。

看來，果真如傳言那樣，神策大將軍留給許家的功勞太大了，皇上和長公主都變著法地賞賜他們。

未出閣的許靖央，讓鄧若華到不安。

藤樓上，太子他們走了以后，大家再度恢復熱鬧的氛圍。

太子請客，故而宴席到最后，伙計們端上一壺壺薄酒，眾人把酒言歡。

恰逢城外的煙火綻放，許靖央所在的位置，正正好能將所有的絢爛收眼底。

仰頭，漆黑的眸中，倒映出五彩斑斕的熱烈。

迎面吹來的夜風里，都帶著初春的盎然。

許靖央不自地攥了攥指尖，真切地覺自己活著。

前世到現在，很久沒看過煙火了，上輩子花燈節這晚，只能站在院子里，從那四四方方的天朝外看。

哪怕踮起腳，也無法將那樣靡麗的漂亮完全收眼底。

寒悄然上樓，跪在許靖央旁低語：“大小姐，王爺讓奴婢提醒您，今晚燈會有，讓您早些歸家。”

許靖央眸沉。

已經將計劃告訴蕭賀夜了，只要他今晚安排人手，守在附近，等著五城兵馬司出錯，他再派人將那試圖逃走的匪賊抓住，便能立功。

可他讓寒帶這番話，顯然是不打算手。

他想干什麼？難道是準備看著太子罰？

許靖央猜不他的意圖，示意寒暫且退下。

煙火放完了，熱鬧漸漸落幕，底下經過舞龍隊伍，敲打著澎湃的鼓點。

這時，許鳴錚提著一壺酒走過來。

“阿姐，弟弟想借這一杯薄酒，跟你賠罪。”

他在許靖央面前的酒杯里，倒滿酒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許鳴錚滿面后悔：“之前阿姐剛回來的時候，我太不懂事，冒犯阿姐了，請阿姐恕罪，往后我保證都聽阿姐的話。”

許靖姿不明真相，在旁邊說：“二哥，你現在才像樣。”

許靖央語氣淡淡：“你忽然就開竅了？”

許鳴錚跟著笑：“以前是我不好，但是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想起我人生中第一次握劍，是阿姐手把手教的。”

被他說得，許靖央微微怔住。

自己年紀還不大的時候，就對年紀相差七歲的弟弟，充滿責任。

許鳴錚第一次寫字是教的，第一次握劍也是教的，第一次騎馬也是親自扶上馬背……

但凡許鳴錚被威國公罰了，都會第一時間哭著跑向許靖央，他那個時候那樣小，的子撲進許靖央的懷中。

他哭著喊阿姐的每一次，都讓許靖央心至極。

可，就是這樣疼的弟弟，卻在前世親手掰斷的十指，看變廢人以后，更是嘲笑只會狗爬。

“阿姐，喝了這杯薄酒，往后我們一家人再也不爭吵了，好不好？”許鳴錚將酒杯遞過來。

許靖央垂眸，看著那澄碧的酒湯，散發著醉人的甜香，還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氣味。

在戰場上為了活命，早就練就了一的警覺和靈敏。

酒水里被下了藥，許靖央聞出來了。

笑盈盈地看著許鳴錚，卻見他毫無愧疚和心虛地著。

許鳴錚的一片真心，道歉誠懇，讓許靖姿都信以為真。

“二哥，以后你可要對大姐姐好點，咱們都要聽的話。”

“那是自然。”許鳴錚說罷，催促，“阿姐，喝了吧！”

許靖央：“好。”

仰頭，一飲而盡。

看著那空了酒杯，許鳴錚眼底閃過得逞的譏諷，面上佯裝：“阿姐，多謝你肯原諒我。”

許靖央輕笑：“錚哥兒，我怎會怪你，我是你阿姐啊。”

所以，我才要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