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國公不可置信，搶過借據一看，果真如此。

是許鳴錚簽字畫押過的！

“這孽障！”他呵罵，聲震如虎，臉氣的充通紅。

賭坊的管事拱手說：“之前找二爺要賬，他總說過幾日，現在是本找不到他人了，故而只能找到國公府來，還請國公爺恕罪。”

“拖賬欠債的事若傳出去，對您名聲也不好……”

聽到這句話，威國公狠狠瞪他一眼。

“管家！”他咆哮，“去賬房給他拿銀子。”

又威脅賭坊管事：“這事你敢出去多說一個字，我讓你賭坊關門大吉！”

賭坊管事低頭：“清了債，小的怎敢再鬧。”

很快，管家拿來銀錢，賭坊管事當場清點，才拱手對威國公說：“您英明，小的告退。”

他一走，威國公把借據撕碎片，揮手揚起，如雪花般紛紛落下。

“都是你慣出來的好兒子！”威國公對許夫人怒目相視，“你還說他跑丟了，我看，他本就是害怕賭債的事被發現，躲起來了！”

許夫人哭著搖頭：“不可能，錚哥兒哪來的二十兩黃金？”

猛然看向許靖央，質問：“是不是你給他的！”

許靖央語氣平靜：“母親怎又怪我，當初是誰勾錚哥兒去賭博，就有可能是誰。”

威國公咬牙切齒：“是許箏那個賤！我早說不該將收養進來，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勾的咱家這孽種賭博上癮。”

“等許鳴錚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威國公說罷，袍怒氣沖沖離去。

許靖央使了個眼，讓春云跟上去伺候。

許靖央也起要走，經過許夫人邊，彎腰，飽滿紅抿出一個弧度。

“母親，”聲音很輕，“你急什麼，錚哥兒又不可能是死了。”

許夫人豁然抬頭，雙瞳，盯著。

“你想說什麼？”

“他肯定是欠債太多，怕被父親責罵，從而躲了起來，母親口中的好兒許箏，到底還是害了錚哥兒。”

許靖央說罷，頭也不回離去。

“你給我站住，站住！”許夫人嘶聲罵，想起來追過去，卻沒有力氣。

最后還是尚嬤嬤把扶起來。

“夫人，您有心疾，萬萬保重子啊！”

“我的錚哥兒到底去哪兒了，他從來不會這麼久不出現……一定有問題！”

許夫人說著，目看向旁邊，著腦袋發抖的小廝。

他一直跟著許鳴錚伺候，定然知道點什麼。

許夫人眼神令人恐懼，指著小廝：“你，跟我回主院，我有話要問你！”

回到主院屋，房門閉。

小廝撲通跪下來：“夫人，小的真不知道二爺到底去哪兒了，二爺只是吩咐小的，把藤樓廚房里的人引走，可能……可能是要對付大小姐。”

許夫人心頭狂跳：“對付許靖央？他想干什麼？”

小廝搖頭：“小人不知，二爺說，只是給點教訓，可誰知，小的回來，二爺就不見了。”

許鳴錚要干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許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淚水順著憔悴的面頰流淌下來。

抓住尚嬤嬤的袖子：“我的錚哥兒一定出事了，肯定是許靖央干的，怎麼辦尚嬤嬤，怎麼辦！”

尚嬤嬤被揪到，生疼，還要忍著說：“夫人，您冷靜！”

“大小姐哪有本事殺害二爺？要真有那個頭腦，當初就不會放棄所有回京，太眷親，您又不是不知道，殺了二爺，老爺第一個就饒不了。”

“不對，不對！”許夫人惶恐搖頭，“這次回來，跟十年前很不一樣了。”

剛剛在堂上，許靖央還敢說讓跟威國公和離呢！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威國公當場就應該掌摑，可是，那死丫頭竟說了妾室無法生育的。

許夫人立刻吩咐尚嬤嬤：“你去告訴陶姑婆，讓現在就搬走，躲起來！還有，再派人去找錚哥兒，老爺不管，我們自己花錢請人找！”

連藥也顧不得喝，要去佛堂跪著，求神明保佑許鳴錚平安。

當天夜里，下起細的春雨。

許靖央要睡下之前，收到消息，蕭賀夜要見。

于是披上薄披，夜從后門離開，去了寧王府。

仍然在蕭賀夜的書房，他一襲棗紅繡蟒錦袍，金冠束著黑羽般的發，坐在桌后，氣勢凜然。

“燈王看見了？喜歡麼？”他問。

許靖央垂首：“多謝王爺，家妹很喜歡。”

“本王是問你喜不喜歡。”

“……喜歡。”許靖央默默道。

蕭賀夜這才點頭：“不枉本王搶來，總覺得姑娘家會喜歡這種東西。”

許靖央正想問他為什麼總是送東西給，門口卻落了一道人影，穿著白。

許靖央余認出來，這是上次去府上遞紙團的人。

他輕功了得，落下來像鶴一樣優雅無聲。

“王爺，太子來了，馬上到書房門口。”

許靖央猛地抬眸，看向蕭賀夜。

蕭賀夜說：“去屏風后面躲著。”

許靖央立刻挪步，蕭賀夜同時吹滅桌上的燈，點燃了旁邊兩盞。

——這樣不會出屏風后許靖央的影。

許靖央剛在屏風后站好，就聽見腳步聲，太子的聲音接著響起。

“二弟，貿然過來，沒提前告訴你，可別怪阿兄唐突。”

“無礙，恰好我也沒有睡意。”

兄弟倆之間氣氛和諧，不像是對手的樣子。

許靖央聽見茶水潺潺聲，太子卻說：“這麼晚來，是因為孤收到消息，明日早朝上，會有一批大臣上奏，讓平王接手五城兵馬司。”

他似乎有些生氣，大掌按在桌上，咚的悶聲。

“他們野心昭然，毫不掩飾，五城兵馬司剛從孤手里被褫奪，現在就想爭。”

“父皇不會同意，”蕭賀夜語氣平靜，“花燈節鬧事的匪賊來得突然，他也懷疑是平王所為，明褒暗貶，將書監給他就是父皇的決定。”

太子：“可是他們重提平王當初替父皇擋刺客的事，以我們對父皇的了解，他定會心。”

“大哥的意思是？”

“孤的意思，是你去爭，寧愿你來掌管五城兵馬司，也不能落在平王手中。”

“父皇不喜權利失衡，我手握兵權，他肯定不愿再給。”

“你便說你找到了神策大將軍的骸骨。”

砰的一聲。

屏風后傳來東西落地的悶響。

太子狐疑眼神掃過去：“什麼聲音，屏風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