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鐵門被推開時，一混雜著鐵銹與霉味的冷風撲面而來，卷起地上的灰塵，在門框形一道扭曲的灰霧。蘇晚被陸䂙拽著手臂往前踉蹌了兩步，腳踝上的鐵鏈拖過水泥地，發出刺耳的 “嘩啦” 聲，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

“喜歡這里嗎？” 陸䂙的聲音在的空氣里格外清晰，他反手扣上鐵門，沉重的鎖舌落下時發出 “咔噠” 一聲悶響，像棺材蓋合上的聲音，“七歲那年，我就在這扇鐵欄后數過一千零九個日落。”

蘇晚的指尖冰涼，到墻壁時能覺到凹凸不平的水泥理，上面凝結著細小的水珠，蹭在皮上像蟲爬。墻角堆著幾個褪的木箱，其中一個敞著口，出半截掉了漆的鐵皮青蛙，發條早就銹死了，卻還保持著跳躍的姿勢，像個永遠停在過去的嘲笑。

“放開我。” 的聲音有些發，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這個男人總能準地找到最殘忍的方式，把拖進他腐爛的過去里，讓和那些發霉的記憶一起窒息。

陸䂙非但沒松手，反而拽得更。他的指甲深深掐進的皮里，在白皙的手臂上掐出幾道紅痕，像蜿蜒的蛇。“昨天你爸打電話時，你喊得真響。” 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后，帶著草莓糖融化后的甜膩，語氣卻淬著冰，“‘救我’？誰能救你？”

蘇晚猛地偏頭躲開，鎖骨的朱砂痣在昏暗的線下泛著淡淡的紅，像快要熄滅的火星。“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放過我？” 陸䂙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撞出回聲，顯得格外詭異，“他連自己的兒都保不住，憑什麼來管我？” 他拽著走到鐵欄邊，指著外面被墻壁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你看，從這里看出去的天都是碎的，就像你的求救信號，永遠也傳不出去。”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不過氣。鐵欄外的天空確實是碎的，被厚重的墻壁分割幾塊灰白的補丁，像被撕得支離破碎的人生。看著那片天空，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 曾經以為只要拼盡全力反抗，總有一天能逃出去，但現在看來，可能真的要被永遠困在這個瘋子邊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的聲音里帶著一疲憊的絕。

“很簡單。” 陸䂙的指尖輕輕過脖子上的項圈，鈴鐺發出細碎的響聲，像玻璃珠落在綢緞上，“留在我邊，永遠。”

他轉從木箱里翻出一盞老式煤油燈，黃銅燈座上刻著模糊的花紋，燈芯被點燃的瞬間，昏黃的芒立刻填滿了地下室的每個角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斑駁的墻壁上，像兩個扭曲的幽靈。

“這里沒有監控。” 陸䂙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的溫，他把煤油燈放在地上，火苗在他瞳孔里跳躍，“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不離開我。”

蘇晚看著他眼底跳的火，突然覺得一陣惡寒。沒有監控？這不過是另一種更險的囚。他是想讓在這片看似自由的空間里，徹底放棄抵抗，淪為他的囚徒。

陸䂙似乎看穿了的心思，他突然笑了起來，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銀的折疊刀，“啪” 地一聲打開，扔在地上。刀刃在昏黃的燈下泛著冷冽的，像凍住的月。“如果你想殺我，現在就可以手。”

蘇晚的目落在那把刀上，心跳驟然加速。殺了他？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在心底瘋狂地生發芽。只要殺了他，就能自由了！

但的手卻像被釘住了一樣，彈不得。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不是因為心，而是因為恐懼。害怕自己殺了他之后，會永遠被困在這片黑暗里，和他的尸作伴。

陸䂙似乎很滿意的反應，他彎腰撿起刀，重新折好放進口袋里。“看來你還是舍不得我。”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放心，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的。”

他走到地下室的角落，那里放著一張簡陋的木板床，床板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稻草，散發著陳舊的霉味。“今晚我們就睡在這里。” 他拍了拍床板，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我小時候一樣，聽著老鼠跑過的聲音睡覺。”

蘇晚的胃里一陣翻涌。無法想象自己要和這個瘋子在這樣骯臟破敗的地方共度一夜。

“我不困。” 往后退了一步，試圖拉開距離。

陸䂙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像平靜的湖面突然掀起巨浪。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拽進懷里，煤油燈被撞得晃了晃，火苗險些熄滅。“我說過，別跟我作對。” 他的聲音里帶著冰冷的怒意，“在這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他的吻暴地落在的上，帶著煤油和灰塵的味道，像被雨水打的舊書。蘇晚用力地掙扎著，指甲深深掐進他的后背，但他卻像是覺不到疼痛，反而抱得更，仿佛要將的骨頭都碎在懷里。

“唔……” 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漸漸發黑，被他咬得生疼，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陸䂙突然松開了。他看著漲紅的臉，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記住這種覺，” 他的指尖輕輕著的脖頸，那里還殘留著他的齒痕，“這是不聽話的代價。”

蘇晚大口地著氣，脖頸上的項圈勒得生疼。看著陸䂙眼底的瘋狂，突然覺得一陣前所未有的絕。這個男人，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陸䂙轉走到木板床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長長的睫在眼瞼下投下一片影。“別想著逃跑，”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慵懶，像剛睡醒的貓，“這扇門是從外面鎖的，你打不開。”

蘇晚沒有理他。走到離他最遠的一個角落，蜷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煤油燈的芒漸漸微弱下來，地下室里的影越來越濃重，像一張巨大的網，將牢牢困住。

時間一點點流逝，地下室里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墻角偶爾傳來的老鼠窸窣聲。蘇晚的意識漸漸模糊，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陸䂙發出一陣輕微的鼾聲。

他睡著了？

蘇晚的心臟驟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這是逃跑的機會！

悄悄地抬起頭，借著微弱的燈，看到陸䂙確實已經睡著了，他的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做什麼噩夢，偶爾一下，發出模糊的囈語。

蘇晚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站起，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目落在鐵門的鎖上，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打開它。但還是想試試，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躡手躡腳地走到鐵門前，手指輕輕著冰冷的鎖。就在這時，的指尖突然到墻壁上一糙的地方。低頭一看，發現那里的水泥有些松，出了一小塊尖銳的石片，像被忘的牙齒。

一個新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蘇晚環顧四周，確認陸䂙還在睡，然后迅速撿起那塊石片，走到遠離床的一面墻壁前。深吸一口氣，用石片在墻壁上用力地刻了起來。

“我要逃。”

三個字，每一個筆畫都刻得格外用力，石片劃過水泥墻，發出刺耳的 “滋滋” 聲，在寂靜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蘇晚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冷汗，但的作卻沒有毫停頓。

這是無聲的吶喊，是在絕中最后的反抗。要讓這個地下室記住，曾經有一個蘇晚的孩，在這里拼盡全力，想要掙枷鎖，重獲自由。

刻完最后一筆，蘇晚看著墻上那三個歪歪扭扭卻充滿力量的字，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激。仿佛能看到自己逃出去的那一天，看到灑在臉上的溫暖，看到父母欣的笑容。

就在這時，后突然傳來陸䂙冰冷的聲音，嚇得手里的石片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

“你在做什麼？”

蘇晚猛地轉過，看到陸䂙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他正坐在床上，眼神鷙地看著，像一頭在黑暗中蘇醒的野。

“沒…… 沒什麼。” 蘇晚的聲音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下意識地擋在墻壁前，試圖遮住那三個字。

但的小作顯然瞞不過陸䂙。他的目越過的肩膀，落在墻壁上那三個刺眼的字上，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最后翻涌著駭人的怒火，像巖漿在火山口翻滾。

“我要逃？” 他一字一頓地念著，聲音里帶著一種令人骨悚然的平靜，“蘇晚，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蘇晚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破釜沉舟的決絕。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陸䂙緩緩站起，一步步向走來。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像重錘一樣敲在蘇晚的心上，每一步都讓的心跳跳一拍。

“看來昨天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他的聲音里帶著冰冷的怒意，走到面前，突然出手，一把將推開。

蘇晚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肘磕到堅的水泥地，發出沉悶的響聲，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但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音，只是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他。

陸䂙沒有理會的疼痛，他的目死死地盯著墻壁上那三個字，像是在欣賞一件極其丑陋的藝品。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那把折疊刀，毫不猶豫地劃向自己的手腕！

“陸䂙！你瘋了！” 蘇晚嚇得臉慘白，下意識地想上前阻止他。

但陸䂙卻一把推開，眼神瘋狂地看著手腕上滲出的鮮，像看著一朵綻放的紅玫瑰。“既然你想逃，”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偏執，“那我就用我的，把這三個字改你該想的！”

他用流的手指，蘸著自己的鮮，開始涂抹墻壁上的 “逃” 字。暗紅的在糙的水泥墻上暈開，像一朵詭異的花，一點點吞噬掉那個刺眼的 “逃” 字。

蘇晚看著他瘋狂的舉，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恐懼。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瘋了！他竟然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占有，簡直是不可理喻！

陸䂙的作很快，他先是將 “逃” 字涂改 “” 字，然后又在前面加上一個 “我” 字。原本充滿反抗意味的 “我要逃”，瞬間變了令人骨悚然的 “我你”。

暗紅的字跡在昏黃的燈下泛著詭異的澤，像一道淋淋的詛咒，牢牢地刻在墻壁上，也刻在了蘇晚的心上。

“你看，” 陸䂙轉過，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他的手腕還在不停地流，滴在地上，發出 “滴答滴答” 的聲響，像壞掉的水龍頭，“這樣才對。你應該想的是我你，而不是我要逃。”

蘇晚看著他手腕上的傷口，心里沒有一憐憫，只有濃濃的厭惡和恐懼。“你這個瘋子！” 的聲音里帶著絕的嘶吼，“你的太可怕了！我承不起！”

“承不起也得承！” 陸䂙突然一把抓住的手腕，將拽起來，強迫看著墻壁上那淋淋的三個字，“這是你必須想的，必須記住的！”

他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死死地掐著的手腕，仿佛要將的骨頭碎。手腕上的鮮蹭到蘇晚的皮上，帶來一陣黏膩的溫熱，讓到一陣莫名的惡心。

“放開我！” 蘇晚用力地掙扎著，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臂，但他卻像是覺不到疼痛，反而抓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