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劈開黑暗的瞬間，蘇晚看見陸䂙瞳孔里炸開的猩紅。他的眼睛亮得嚇人，像兩簇在暴雨中燒得正旺的鬼火，死死地釘在攥螺刀的手上。

地下室里的霉味突然變得濃稠，混著雨水的腥氣鉆進鼻腔。蘇晚的手指下意識地收，冰冷的金屬硌得掌心生疼，卻遠不及心臟驟然的窒息 —— 他醒了，在最猶豫的時刻。

“想割開繩子？” 陸䂙的聲音像被水泡的棉線，又沉又黏，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沙啞。他沒有立刻奪走螺刀，只是偏過頭，借著又一道閃電的打量繃的側臉，“還是想…… 割開我？”

蘇晚的脊背瞬間爬滿寒意。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不是暴怒，而是一種看穿一切的平靜，仿佛的掙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甚至…… 正中他的下懷。

“放開我！” 猛地揚起手，螺刀的尖端對準他的口，作卻因為手腕被綁而顯得笨拙。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將兇對準他，指尖的抖暴了心底的慌。

陸䂙卻笑了，低低的笑聲混著窗外的雷聲滾出來，在的空氣里震出漣漪。“晚晚，你在發抖。” 他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噴在的耳廓，帶著草莓糖被雨水泡化的甜膩，“你怕我？還是怕…… 殺了我之后，再也找不到離開這里的路？”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強裝的鎮定。蘇晚確實怕。怕這把生銹的螺刀刺進他膛的瞬間，自己會先崩潰；更怕他真的死了，會被永遠困在這片黑暗里，和他的尸作伴。

就在失神的剎那，陸䂙突然抬手，兩手指準地住了螺刀的尖端。他的作很慢，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戲謔，指腹故意在鋒利的刃口挲，很快就滲出細的珠。

“拿穩了。” 他的聲音得極低，幾乎要在的上，“想殺我，就得用力點 —— 這里，” 他的指尖帶著，輕輕點在自己左第三肋骨的位置，“捅進去，能直接刺穿心臟。”

蘇晚的呼吸徹底了。他瘋了，瘋到教怎麼殺死自己。這種極致的瘋狂讓頭皮發麻，握著螺刀的手開始不控制地抖。

“不敢？” 陸䂙輕笑一聲，突然反手奪過螺刀，扔到遠的角落。金屬落地的脆響在暴雨聲中格外刺耳，像一弦繃斷了。他抬手上的臉頰，指腹的蹭在的皮上，帶來一陣黏膩的溫熱。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拇指輕輕挲著抖的瓣，“你看，你還是我的，對不對？”

“你？” 蘇晚猛地偏頭躲開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發，“陸䂙，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把我綁起來，我看著你自殘，還說我你？你簡直是個瘋子！”

“瘋子？” 陸䂙的眼神驟然沉了下去，像被投石子的深潭，瞬間翻涌著駭人的暗流。他突然掐住的下，強迫抬頭看著自己，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

“是，我是瘋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在封閉的地下室里撞出尖銳的回聲，“從七歲那年被鎖在這里開始，從我媽丟下我跑掉開始，我就瘋了！”

“可我為什麼瘋？” 他猛地低下頭，鼻尖幾乎要撞上的，眼底的猩紅里滾著滾燙的淚，“因為我怕！怕你像們一樣，笑著對我好，然后趁我不注意就消失！晚晚，我只有你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的吻來得又急又狠，帶著的腥氣和雨水的冷，暴地碾過的齒。蘇晚用力地偏頭躲閃，卻被他死死地按住后頸，彈不得。他的吻里帶著一種毀滅般的絕，仿佛要將兩人的呼吸都碎在一，同歸于盡。

“唔…… 放開……” 蘇晚的掙扎在他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格外無力，只能任由他帶著腥味的氣息鉆進肺腑，嗆得眼角發酸。

不知過了多久，陸䂙才稍稍松開，額頭抵著的，呼吸重得像破舊的風箱。他的眼淚砸在的臉上，滾燙的，帶著咸的味道。

“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近乎乞求的脆弱，和剛才那個教捅心臟的瘋子判若兩人，“我會對你好的，比誰都好…… 只要你不離開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蘇晚閉著眼，任由他的眼淚打的臉頰。心里像被塞進一團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堵。恨他的瘋狂，恨他的囚，卻在看到他眼底那抹濃得化不開的恐懼時，心底某突然了一下。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狠狠掐滅了。

不能心。蘇晚在心里對自己說，他是個瘋子，他的眼淚和溫都是武，用來囚的武。

“我要離開這里。” 睜開眼，直視著他的瞳孔，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這是我唯一想要的。”

陸䂙的猛地一僵，眼底的脆弱瞬間被瘋狂吞噬。他突然松開，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冰冷的鐵欄上，發出 “哐當” 一聲悶響。

“離開？”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在地下室里回，像無數只指甲在刮玻璃，“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永遠不會！”

他突然轉，在角落里翻找著什麼。鐵盒被他暴地扯開，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 生銹的彈珠、斷了弦的鐵皮青蛙、還有一把黃銅鑰匙，在閃電的映照下泛著冷。

是地下室的鑰匙。蘇晚的心臟猛地一跳。

陸䂙撿起那把鑰匙，走到蘇晚面前，著鑰匙在眼前晃了晃。“想要這個？” 他的笑容里帶著一種令人骨悚然的興，“想要打開門，跑到林舟邊去？”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那把鑰匙。只要拿到它，就有機會逃出去。

“可以。” 陸䂙突然說，語氣輕得像一陣風，“我可以給你。”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陸䂙的笑容越來越大，他張開，突然將那把黃銅鑰匙扔進了里！

“陸䂙！你干什麼！” 蘇晚嚇得渾冰涼，下意識地想要撲過去阻止他，卻被綁著的手腕拽得生疼。

眼睜睜地看著他結滾，將那把帶著棱角的鑰匙吞了下去。他甚至還出舌頭了角，像在回味什麼味的糖果。

“想跑，就剖開我肚子拿。” 陸䂙拍了拍自己的小腹，笑容里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偏執，“鑰匙在我里，和我融為一了。晚晚，這樣你就永遠也離不開我了，對不對？”

蘇晚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順著嚨往上涌。看著陸䂙平坦的小腹，仿佛能看到那把鑰匙正隔著皮，硌在他的胃里，像一個丑陋的瘤子。

這個瘋子！他竟然用這種方式來留住！

“你瘋了…… 你真的瘋了……” 蘇晚的聲音里帶著無法抑制的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荒謬和絕。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逃不出這個瘋子的手掌心了。

“瘋了才好。” 陸䂙突然俯下，湊近的耳邊，聲音溫得像人間的呢喃，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瘋了才能把你鎖在我邊，瘋了才能讓你永遠屬于我一個人。”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的鎖骨，停在那顆朱砂痣上，指尖的蹭在上面，像一滴凝固的淚。“你看，我們現在是連在一起的了。鑰匙在我里，你在我邊…… 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蘇晚猛地偏頭躲開他的，眼底的厭惡像針一樣扎人。“陸䂙，你讓我覺得惡心。”

陸䂙的眼神暗了暗，但沒有發怒。他只是笑了笑，站起，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折疊刀 —— 就是昨晚他劃傷手腕的那把。

“你看，” 他打開刀，將鋒利的刀刃在自己的小腹上，冰冷的金屬得皮微微凹陷，“只要你想要，隨時可以剖開我的肚子，把鑰匙拿出來。”

他抓著蘇晚的手，按在刀柄上，強迫握住。“用力點，晚晚。”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蠱的溫，“只要一刀，你就能自由了。我連命都給你了，你怎麼還不明白我你？”

蘇晚的手指被他死死地按在刀柄上，鋒利的刀刃隔著薄薄的衫，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能覺到他溫熱的皮下，那顆瘋狂跳的心臟，還有…… 那把鑰匙的冰冷廓。

殺了他，就能拿到鑰匙，就能逃出去。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的腦海，著用力按下刀柄。

可的手卻像被釘住了一樣，彈不得。看著陸䂙眼底的期待和瘋狂，突然意識到，他本就不怕死。他甚至著被殺死，這樣就能以另一種方式，永遠地 “留在” 邊。

這個瘋子，他在用自己的命，設下最后一個牢籠。

“放開我！” 蘇晚猛地回手，刀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在黑暗中滾出很遠。看著陸䂙，眼神里充滿了絕的憤怒，“陸䂙，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用你的命來換自由！你別想用這種方式綁住我！”

陸䂙看著，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晚晚，你還是我的，對不對？”

他俯撿起刀，重新折好放進口袋里。然后，他解開了綁在兩人手腕上的床單 —— 不是因為心，而是因為他知道，現在就算解開繩子，蘇晚也跑不掉了。

鑰匙在他的胃里，這是他最堅固的鎖鏈。

蘇晚著被綁得發紅的手腕，看著陸䂙在房間里踱步。他的步伐很慢，像在丈量著什麼，時不時地低頭自己的小腹，臉上出一詭異的微笑。

暴雨還在繼續，鐵欄被雨水砸得噼啪作響。地下室里的線依舊昏暗，只有閃電偶爾劃破黑暗，照亮陸䂙偏執的側臉。

蘇晚的心里一片冰涼。知道，自己和這個瘋子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要麼，殺了他，帶著那把沾滿腥的鑰匙逃出去；要麼，就永遠地被他困在這里，直到被他的瘋狂徹底吞噬。

絕不會選擇后者。

蘇晚的目落在角落里那把生銹的螺刀上。閃電再次亮起時，的眼底閃過一決絕的。

游戲還沒有結束。

緩緩地站起，走到陸䂙后。他似乎沒有察覺到的靠近，依舊低著頭，喃喃自語著什麼。

“陸䂙。” 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陸䂙猛地轉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里沒有了恐懼和憤怒，只剩下一種近乎平靜的冷漠。他的心臟突然一，一種不祥的預順著脊椎爬上來。

“你想干什麼？”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手地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像是在保護那把鑰匙。

蘇晚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抬起手，指尖輕輕上他的臉頰。的作很輕，帶著一種近乎溫的，讓陸䂙瞬間僵住了。

這是蘇晚第一次主他。

“晚晚……”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眼底閃過一困和期待。

蘇晚看著他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刺穿了陸䂙的偽裝。

“陸䂙，” 的指尖過他的瓣，停在他的結上，輕輕用力，“你以為，一把鑰匙就能困住我嗎？”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錯了。蘇晚的平靜不是妥協，而是…… 另一種形式的反抗。

“你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晚猛地推開。的作又快又狠，陸䂙踉蹌著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鐵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