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寢殿的。
京城里的一切,都顛覆了的認知。
謝折喪心病狂的程度,簡直比裴凜有過之而無不及!
沉默地低著頭踏進殿,翠翠連忙迎了上來,言又止道:“小姐……”
聞星落抬頭去,殿赫然坐著的四個哥哥姐姐——
目定格在聞如風上,突然想,該是三個哥哥姐姐才對。
聞如風是張貴妃的骨,今日張貴妃大鬧宴席,害徐渺渺小產,竟是無形之中弄死了自己唯一的后嗣……
張貴妃是母親的仇人,如今咎由自取,聞星落原本應當是想笑的。
可是,這一切實在太過荒誕。
人非草木孰能無,為什麼謝折要將所有人的,都玩弄于掌之中呢?
謝折的存在,如寒冷刺骨的影般折磨著所有人。
他本不配被!
“星落,你回來了。”聞如風覺得聞星落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唉聲嘆氣地放下茶盞,“出了今天這樣的事,王小姐嫌棄我不能傳宗接代,已經徹底與我鬧掰了。你說說,好好的,到底是誰那麼居心歹毒,要這樣害咱們兄妹?!”
聞星落不想說話,不想思考。
謝折制造的疲憊籠罩著渾上下,只想立刻失去意識沉睡過去,不想應付的這群白癡哥哥姐姐。
然而這幾人明顯不打算放過。
聞月引捂著手帕哽咽道:“小妹,你快想想辦法呀,咱們得把那個兇手抓出來才行!他把我們全家害這樣,咱們絕對不能讓他好過!”
聞星落在床榻邊緣坐下,冷淡道:“咱們家最聰明的不是二哥嗎?這種事你們問他就好了,干嘛來找我?”
“聞星落——”聞如云急了,收攏折扇指著,“我們來找你,是為了讓你融大家庭,你不要不識抬舉!”
聞星落在老太妃邊待了三年,是很講世家小姐的儀態的。
可是此時,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有氣無力道:“什麼大家庭?不孕不育的大家庭嗎?我對這種大家庭實在不興趣,要不你們還是去找裴凜吧,他一向很喜歡你們,而且他也正好不孕不育,和你們有共同話題。”
“聞星落!”聞如雷猛地一拍桌子,“你這是什麼態度?!出了這種事,大家心里都不好,你何必在這里怪氣?!”
寢殿陷寂靜。
聞星落沉默地摘下鬢角的茉莉花,不知在想什麼,只看著那朵純白小花發呆。
沉重詭異的氣氛里,聞如風發出一聲嘆息,“好好的,咱們兄妹怎麼就淪落到了這一步?”
他突然從懷袖里掏出一座牌位,牌位上刻著八個字:
——慈父聞青松之靈位。
他黯然道:“這是我命人新做的牌位,原想著等我迎娶了王小姐,就帶著錦還鄉回蓉城探親,把父親的墳冢和聞家祠堂都重新翻修一遍。可是沒想到,現在出了這種事。”
聞如云也失落地低下頭,聲音里甚至帶上了一哽咽,“咱們三兄弟,現在和宮里的太監有什麼區別?大哥,我再也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自己的孩子……
聞如風想起喜宴上徐渺渺那個流掉的孩子,頓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緒,抱著靈位放聲痛哭。
他一哭,聞如云和聞如雷像是徹底失去了主心骨。
聞如云拿起殿的一只紅漆描金撥浪鼓,聞如雷不知從哪里拽出一條肚兜,兩個人捧著它們,如同把自己的孩子般捧在手掌心,跟著痛哭流涕起來。
眼見殿的哭聲此起彼伏,聞月引扁了扁,拍案而起,“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也太脆弱了!不想著怎麼抓出兇手,就知道在這里哭!我都還沒哭呢!”
三兄弟依舊抱頭痛哭,沒理。
聞月引咬牙切齒。
這三個哥哥都是廢,爛泥扶不上墻的廢!
早知道這輩子就不選他們了!
握拳頭,高聲道:“都不準哭了!跟著我念:聞月引,你要堅強,你不可以認輸!聞月引,挫折困難打不倒你,即使沒有傘,你也要堅強地穿過風雨!聞月引,你是風雨的孩子!”
三兄弟淚流滿面,斷斷續續嗚嗚咽咽地跟著念道:
“聞月引,你要堅強,你不可以認輸……”
“聞月引,挫折困難……即使沒有傘,你也要穿過風雨……”
“聞月引,你是風孩子……”
聞月引氣瘋了,喊道:“不是我,是你們自己!我是讓你們喊自己的名字!”
正一鍋粥,聞星落忽然抬起眼簾,“你們也知道,當今天子不許魏國民生育子嗣。咱們的母親恰好是前朝公主,所以,導致咱們不能生育的人,很可能就是……”
“皇帝?!”
四人異口同聲,不敢置信。
聞星落點點頭。
聞月引猛一拍手,“小妹說得不錯,害我們的人肯定就是謝折!謝折如此對待我們兄妹,其心可誅!大哥二哥三哥,不能再等了,咱們應該立刻謀反,誅殺謝折,復大魏!讓大哥當皇帝!”
聞如風猶豫,“可是……是否太冒險了些?”
聞星落把茉莉花放在枕邊。
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聞如風,邊噙起一抹譏嘲的弧度。
謝折玩弄所有人,他活該被所有人玩弄。
他看重聞如風,偏要他們父子相殘。
添了一把火,“謝折為長生丹藥謀害熊陵蛟,又向眾多世家大族索取傳家寶,朝堂早已怨聲載道,他的統治,已經不如從前那般穩固。富貴險中求,我倒是覺得,姐姐這次的主意特別好,姐姐一定能帶領咱們全家過上好日子的。”
聞月引暗喜。
聞星落可是很夸的,今天卻對稱贊有加。
可見的智謀并不輸給聞星落。
堅定道:“大哥,咱們明天就反了吧!”
聞如云搖著折扇,出一個邪魅鷙的笑容,“天涼了,該讓謝折國破家亡了。我有一計,可以殺了謝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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